神鸟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却风归 >

第96部分

却风归-第96部分

小说: 却风归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不同意又怎样,这两房不合是早有的事,阿哈,如果吴王也称帝,两个燕王,你说我们该跟谁?”
  “嘘声!——你小点声儿,若传到大将军耳朵里,莫非你想进刑牢?”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声音果然低下来,“不过不是我说,大将军的性子也太难捉摸了,得劲时不论你是谁,称兄道弟好得不得了,要不得劲了,前面对你多好后面就对你多狠——以前打氐人吧不觉得,现在咱们有些兄弟因小事进刑牢,啧啧,没几个完整出来的!”
  “哎,这叫喜怒无常!咱自己紧着点儿做事,他毕竟曾是王子,说不得眼下还要做皇帝的。”
  “赶早趟儿巴不得燕赶紧复兴出个皇帝,唉,如今想想,要是大将军做了,怕也没想象中那么好——你看刑牢一日比一日恐怖就知道。”
  “你怕甚么,咱们队第一次分食人肉,我记得你首个冲上去。”
  “今时不同以往,彼时人为鱼肉,我为刀俎,我们做什么大将军都不会管;而现在呢,我为鱼肉,而大将军是刀俎呀!”
  深夜,两兄弟在饮酒。窗内烛影摇红,窗外落雪涔涔。
  慕容泓已喝至半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道。
  慕容冲从不知他七哥喝起来是这个样子的,仿佛褪去了所有的残酷乖戾,变成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家伙。
  “你知道?”
  “呵,呵呵,你在想咱们皇兄到底是怎么死的,对不对?”
  “氐人该死。”他漠然道。
  “不,你不是想说这个。”慕容泓摇摇头,又饮下一杯。
  慕容冲看他,他再喝两盅,大笑不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慕容冲没有说话。
  “是我让人泄的密。”慕容泓悄悄道:“我使人故意走漏风声,于是苻坚杀了他。”
  “为什么。”慕容冲的声音很冷静。
  “他不适合当皇帝,他那性子,当王孙公子可以,但是皇帝……他演不像。”
  “所以你想演演?”
  “……凤皇,你告诉我,嗝,向你七哥说句实话,你没动过当皇帝的念头?”不等回话,他又自问自答:“这天下,谁不能称王,谁不能称帝!哈哈,可是,只要慕容暐在,我们就永远被他压在底下,便是咱们那亲爱的五叔,他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哈哈,你看,绊脚石一除,慕容垂心底怕不知多高兴呐,这可是欠着咱们人情啊,哈哈哈——”
  一声脆响,酒爵摔落在地。
  刹时门开,冲进来一堆人。
  慕容冲的眉毛皱了皱。
  慕容泓停住笑:“凤皇,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听杯进来的是韩延而非高盖?在你说请我喝酒的时候,我就防着你这一招了,高盖应该去见阎王了吧!”
  慕容冲坐着不动。
  “想杀我?”慕容泓摇摇晃晃站起,啧啧两声:“想不到你我终也走到这一步。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快要你死的,咱们毕竟是兄弟,对吧?”
  “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哦,对,对,”慕容泓鼓掌:“我忘了,咱们凤皇的亲兄弟只有他的皇帝哥哥。不过,”他声音转冷:“你确认你是真正想为慕容暐报仇,而不是除掉我好直接坐上那宝座?!”
  慕容冲看也不看他了。
  “来人!”慕容泓喝道。
  诸部不动。
  “把他给我拿下!”
  还是无人动弹。
  “你们……你!”慕容泓乍然明白了什么,先指韩延,后来转向慕容冲。
  冷如冰的青年开口:“你是安排了韩延,可又怎知——韩延不是我的人呢?”
  慕容泓一跃而起,韩延比他更快。两人对打了一阵,高盖进来加入战局,最终慕容泓被二人制伏在地。
  他双手被反剪着,韩延半压在他身上,回头看了看慕容冲。慕容冲紧咬下唇,点了点头。
  韩延于是反手过去,拉紧慕容泓的衣领,扼住他喉咙。
  慕容泓感受到危险,猛力挣扎起来:“慕容冲!你——”
  少时的一幕幕忽然如流水般回放眼前,铜雀台上跟慕容宝抢鸡腿,与众兄弟一起偷溜去逛街,因凤皇被团团围观而寸步难行……啊,还有那个叫乌龟的,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毫无私心豁出性命肯保护自己的人吧……以后再也没遇过那么傻的了,只剩下无止境的争斗……
  有什么一闪而过。临死前他终于明白受都寺里他对应了哪支签语:成败总因性。
  除夕的时候,下了很厚的雪。
  慕容冲很忙,为登基前所作的准备工作事无巨细都有人一一向他禀报,当他再次见到拓跋珪时,后者正靠着没有阳光的南墙根儿,蹲着,旁边一个少年起身要走的样子。
  “道生,你要继续留在这里吗?”他听见拓跋珪问。
  “……也许。”
  “如果——”
  “不,不,我只是把消息告诉你,可没想高攀你哟。”叫道生的少年一笑,他本是清秀,这一笑却突然变得眉色如裁,眼波流晕。慕容冲暗皱了皱眉,道生已经挥手走了。
  拓跋珪见了他,并不站起来,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点了点头,手里把玩着无名,在地上时不时划两下。
  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的,但这平淡,更让他永铭于心——
  “要当皇帝了?”
  “啊,进去再说吧。”
  “算了。突然想见见你……我也该走了。”
  “……走?”
  “是啊……我明天回贺兰。”
  “明天?回贺兰?”
  “嗯。”
  “怎么回事?”
  “有些事情……我得走了。”
  就这么几句话。
  几句话说完,没等他问是什么事,拓跋珪就收起匕首,站起来,走了。
  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冲口想叫住他,却终究没有开口。
  心底有种感觉,当时不明白,要等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是……永不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初显峥嵘(上)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二十天后,拓跋珪总算赶回了贺兰山阙,他掀帘而进,把帐内一干人等吓了一跳。
  “阿妈!”等到他一声唤,贺兰姜才确定眼前真是自己的大儿子,她哽了两哽:“你终于回来了!”
  “阿仪呢?”
  贺兰姜指指西侧。
  拓跋珪大步跨过去,拓跋烈正守在床头,看见大哥满眼血丝疲惫已极的样子,不自觉避了避。
  拓跋珪掀起毯子,拓跋仪躺在底下发抖,眼神呆滞。
  “阿仪!”他清晰地看见二弟脑后颈脉突突的跳动,仿佛血管要随时爆裂开来。他下意识的抚住,沉痛的叫。
  回应他的,是更加剧烈的抽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人来看过没有?”
  “已经请巫师做过法了——”贺兰姜没说完,被拓跋珪打断:“不要巫师,我要医士,找医士!”
  “可是——”
  “萨满巫师是没有用的,你难道要看着阿仪去死!”
  “我——”
  “你怎能这样对你阿妈说话!”帐口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一声不响的出走半年,回来就是这种态度吗!”
  帐内几乎所有人都站立起来,迎接辽西公主。
  拓跋珪闻言愧疚地看贺兰姜一眼,很快又道:“可是,巫师确实不起作用。我要求找一个医士。”
  “巫师怎么没用,要不是巫师请大神帮忙,阿仪能坚持到现在?”辽西公主缓步过来,看一眼拓跋仪,然后坐下。
  “然而如果找的是医士,阿仪说不定已经好了。”
  “你——”辽西公主掀了掀眼皮,隔会儿冷冷道:“别的没见着,倒是学会顶嘴了。
  贺兰姜赶紧朝拓跋珪使眼色。
  拓跋珪深知阿婆在贺兰部的势力举足轻重得罪不得,更知她信仰神灵不屑医药,然而,床上躺的不是别人,是他弟弟。他道:“医士也有医士的好处,阿婆又为何一定不让他们来看看呢。”
  “贺兰部没有医士。”
  “什么?”
  “这儿不需要医士。”辽西公主波澜不惊地。
  拓跋仪突然爬起来,头抵住柱椽,拼命的呕吐。因为肚子里的东西早都吐完了,所以只剩下些清稀的液体。
  拓跋珪顾不得再与辽西公主争辩,连忙帮他擦拭嘴角。
  “阿仪,阿仪——”他欲搂住他,可拓跋仪乱滚着,喉咙里发出嘎嘎的声音。
  拓跋珪使出全身力气方把他抱在怀里,紧紧抱住他。
  二弟的背脊瘦如刀削,又尖又薄,身体僵直。
  一种近乎死亡的衰竭,一寸一寸凌迟着他的神经。
  他把他抱得更紧了,他从不知一个人可以抖成这样,像随时可以崩溃。他只能尽力按压着他,以致当拓跋仪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他自己却有死过一次的感觉。
  这就是张衮第二次见到拓跋珪时的场景:少年坐在满席吐出来的秽物里,从头到尾只有两个字:“阿仪,阿仪。”
  一切招呼解释都免去了,他上前说了一句话:“到这会儿没死,就有希望。”
  接下来他们度过了平生最艰险的一个夜晚。张衮一直觉得拓跋仪简直是在拓跋珪的坚决要求下才活下来的,整整一夜,哥哥不停地在弟弟耳边呼唤他的名字,生怕弟弟一觉睡去再也醒不来。
  张衮用刀子给拓跋仪小腿划了一道口,告诉拓跋珪他弟弟中了剧毒,即使活下来,也有可能伤害到脑子。
  此后数日,拓跋仪的小腿成为毒的宣泄口,皮肤肿胀几乎透明,喷涌而出的脓水常常不多刻就浸湿了半床毡子。
  没有人相信他能活下来,除了拓跋珪。
  他每天喂他吃药,跟他说话,清洗伤口——他不放手任何人来做这些事情,哪怕他之前已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他坚撑着,哪怕贺兰姜亲自来劝。
  拓跋仪的眼睛依旧空洞无神,小腿一碰就是一个洞,然而总算一天天好起来,虽然每天还要发作几次,但抽搐的时间越来越短。又过了三天,拓跋珪稍稍放下心来,出去擦了下身体吃点东西,突然情势急转而下,他跟着女奴匆匆赶到的时候,血、黏液、唾沫,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
  张衮也急匆匆赶到了,看着那似乎再也停止不了的抽搐,他凝重道:“我只能试针了,刺他的头部。”
  拓跋珪看看他,两人目光无声交流良久,拓跋珪平静地道:“那就试吧。再也没也办法了。”
  他走过去,按住弟弟剧烈抖动的身体,拓跋仪吐出来的脏东西马上沾在了他新换的衣服上。他视若无睹的抱起他的头,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
  然而他知道,这一针,可能使他安静下来,也可能让他永远睡过去。
  “阿仪。”他低低道。
  奇迹发生了。一针下去,当他们以为拓跋仪再也醒不过来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水。”
  贺兰姜双手捂住眼睛,慢慢倒退出去,满含热泪。
  一切慢慢好起来。拓跋仪开始进食,腿上的伤也慢慢一点点愈合,除了——
  “阿仪,不要整块咬,用刀子切了吃,知道吗?”拓跋珪将拓跋仪口中吊着的羊肉取下来,放在盘中用刀子割开,耐心地做示范。拓跋仪看看他,看看刀子,看看羊肉,点点头。拓跋珪摸摸他的头,又手把手教了他刀子用法,嘱他别伤了手,才放他与羊肉作战。
  一旁张衮看着道:“二翁主虽然把这些东西都忘了,不过悟性智慧还在,一段时日后当与常人无异。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3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