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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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程!”我丝毫不做隐瞒,平心静气地说道:“意外么?”
听到我的话语,那俞千八果然睁得大大,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是你?哦,对了,你来这里,是过来追杀康桑坎的吧?天啊,你怎么可能追得到这里来?”
我耸了耸肩膀,含笑说道:“事实上,我现在已经在你的面前了。”
俞千八混浊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面转了又转,我晓得他应该是在心中作着计较,平静地说道:“俞千八,若是几年前,你在我面前,或许还有一搏之力,不过现在你若是想要在我面前耍弄小心眼,那么我告诉你,你的下场,跟这个家伙,不会相差太多……”
俞千八干笑着说道:“我知道,连武穆王、亭下走马都死在你的手上了,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了——不过,陈志程,说起来你我两人并无太多仇怨,咱何必生死相搏呢?这样吧,我就当做没见过你,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朝门口处走去,我冷笑着说道:“你给我再走一步看看?”
听到这么冷酷的话语,那俞千八不由得愤愤不平起来,恨声说道:“姓陈的,士可杀不可辱,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信不信我跟你鱼死网破?”
我将意识浸透到了饮血寒光剑里面去,接着将那龙血之威渗透出来,感受到那种磅礴恐怖的气息,俞千八一时语弱,悻悻地说道:“我知道,你不远万里而来,为的就是杀害你师父孙女的康桑坎,不过我实话告诉你,那小子别看满不在乎,防范意识重得很,不但有卜桑的十二鬼侍陪着,而是居所防守森严,外人绝对进不去,一旦有任何变故,他立刻会从暗道离开,与卜桑汇合,你想要通过我,去逮住那个小子,基本没机会。”
我平静地说道:“我暂时不找智饭,那天你们抓来的两个人,现在被关在哪里?”
俞千八猛然一震:“你是说那小妮子的表哥他们?”
我点头说道:“对。”
俞千八松了一口气,对我说道:“他们人关在森罗地牢里面,那个地方,我应该可以去吧——昨天我倒也是去过一回……”
我没有再多废话,很果断地说道:“带路。”
俞千八四处张望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小陈啊,我问句话啊,你这时在哪儿呢?”
我冷冷地催促道:“不要跟我套近乎,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只要我觉得你在懈怠,又或者是在耍小聪明,那么你的性命,随时都有可能失去!”
俞千八聪明地闭嘴了,在我的指挥下,将瓦罗阿的尸身拖到了一处角落里藏了起来,紧接着走出了这处房间,并且将门给关得紧紧。
我在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往回瞧了一眼玻璃罐子里面的那个女孩儿。
她恬静得宛若天使,仿佛睡着了一般。
尽管她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对迫害她的那些家伙,一个字都没有提,更没有要求我给她报仇雪恨之类的话语,不过我晓得,这不过是害怕被我拒绝而已。
如果要是有可能,她定然是恨不得啃瓦罗阿的肉,喝瓦罗阿的血,将所有欺凌过她的人,给全部消灭,让这个世间净化一些。
她没说,不过我会帮她做到。
离开这个让人做恶梦的地方,俞千八朝着左前方走去,因为将康桑坎从中国一路救出的缘故,他在这儿受到了足够的尊重,大部分看着不过信徒的家伙,瞧见他,都会停下脚步来,双手合十,恭敬地问候着,瞧着他们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绝对难以想象得到他们曾经做过的恶事。
一路无人阻隔,我们走到了尽头,然后下了两个悬梯,来到了第三层,一直到了尽头的一处铁门处时,方才受到盘查。
俞千八对我的威胁倒还是放在心上,跟那门口的人交涉这,双方结结巴巴地交流,不过最终还是放了俞千八进入其中,铁门打开,其中的一个看守跟着我们进入森罗地牢,那是一处水汽浓郁的幽森去处,不但传来惨烈的叫声和低低呻吟。
我们一路来到最里面,看守掏出钥匙,打开厚重的铁门,然而刚刚一推开,整个身子仿佛受到重击,朝着后方飞去。
啊……
 ;。。。 ; ;
第二十五章 你我同胞,血浓于水
一个痛快!
这是一个如此聪慧的女子,她在经历过痛苦和磨难之后,并没有再寄托太多的幻想于自己的逃离,而是选择了面对最为冷静和残酷的现实来。
第一个要求。是亲情,第二个要求是友情,又或者爱情,第三个要求,则是祈求尽早结束自己的痛苦。
浑身生出无数的孔洞,里面长满了又白又肥的蛆虫,偏偏还能保持着清醒的意识,每天从玻璃器皿中瞧见变得无比丑陋的自己,瞧着那些肥大的蛆虫欢快地挪动着自己的屁股,啃噬着自己的血肉,体会着身体里那无所不在的麻痒和痛楚,相比之下,就会发现一个现实,那就是在某些时候,死,比活着更加幸福。
然而我能够给她永远的沉眠。让她安静地离开世间么?
不能。
我从潜入到这巴干达巫教巢穴之时起,就已经用了快二十分钟了,隐形粉的功效不过半个小时,而为了保证虫母的存活。瓦罗阿那帮家伙必然在玻璃缸子里面装了监控她生命状态的设备,一旦她死去了,巴干达巢穴定然会立刻封闭,直至找出虫母离奇失踪的原因为止。
而我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在这隐入山腹的地洞里。也不可能插翅而飞,迎接我的,必将是一场恶战。
若是以前,我也还是无所谓,然而看过了那天夜里,卜桑弄出来的巨大脸孔,以及那一场诡异黑雾,我的心中就有所保留了。
任何牵涉到传奇恶魔的东西。就不是“人力可以胜天”这句话可以解释的了。
我舔了舔嘴唇,打了个圆场道:“姑娘,其实你也许能够活下来呢——难道你就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台湾,跟你的父母亲人相聚,然后把那封信,亲自交到你朋友的手中?”
女子听到我的劝慰,脸上露出了凄美绝望的笑容来,喃喃说道:“还能回去么?”
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她说道:“能,或许我们能够寻找到泰国官方的帮助,派军过来,扫平此处,将你解救出来,把那些害过你的人,给落得应有的下场,至于你身上的这些病症,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老师傅,他姓许,对于这些东西研究很深,他或许能够帮你恢复……”
我这不是在给她许愿,而是在心中计较着,如果按照这样的计划来,会不会妥当一些?
然而女子别的见识没有,但是对于巴干达巫教的德性却了解得十分清楚,摇头对我说道:“这帮人,能够在这里盘踞几十年,若说跟当地政府一点默契没有,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也许等你带着大军过来,我们早就已经被转移,或者落入黄泉之中了……”
她的话语提醒了我,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我突然下定了决定,露出了淡然的笑容来,平静地说道:“既如此,我送你一程吧。”
女子扬起绝美的头颅来,眼中竟然出现了欣喜的光芒,激动地说道:“是么,谢谢,谢谢你。”
作为修行者,我的双手沾满了无数的鲜血,却从没有一位,在临死之前对我说“谢谢”,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看着一朵鲜花在她最美的年华里凋零,那绝对是一件违反自然和天道的事情,然而我却不得不给她解脱,因为如果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个女孩子一定会疯掉,并且纯净的灵魂也会被玷污,成为一个阴暗而又充满愤恨的虫母。
杀人,即救人。
我深吸了两口气,想象着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却没有任何后悔。
姑娘,在这异国他乡,你此刻的生命里,充满了绝望,然而你所有的要求,却从来没有对作恶者有任何控诉,在如此痛苦的状态中,你还是选择了善良,选择了原谅,但是我不可以。
我黑手双城绝对不会原谅那种不尊重生命的人,绝对不会原谅那些伤害我同胞的人。
即便你是海峡对岸,即便我们处于不同立场,但你一样是中国人。
你是我的同胞,血浓于水,浓于一切。
你安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杀光一切残害的恶人。
杀,杀,杀!
我的心中一阵莫名火气,不过脸色却显得异常平静,对她说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如果生命能够从头,我多想永远不要来到这个丑陋而荒蛮的地方,不过现在的一切,都是耶和华赐予我的苦难,是我该得的,神爱世人,他定然不会抛弃他的子民,我愿我的灵魂,在神的国度重获新生,也祝愿阁下,今后的道路里,一帆风顺。”
我听到她的祝福,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着淡淡的温暖,透过玻璃缸子里,传递到了我的这边来。
很神奇,一个没有任何自由的囚徒,居然还能够使出这般温暖的力量来,我似乎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炁场发生了什么变化,充满了活力和热情,仔细地感受着这种力量,它是我所知领域之外的地方。
几秒钟之后,我点头,将手掌平放在了玻璃器皿之上,心情沉重地说道:“一路好走!”
女子努力地扬起头颅来,嘴角含着笑,对着我的这个方向,很认真地点头说道:“谢谢。”
简单的对话,我的劲气在瞬间吐出,隔着玻璃器皿,直接侵入了她的心脉之中,她身体里面的那些丑陋虫子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疯狂地扭动着身躯,试图往里面钻去,避开这危险,然而一旦被我的魔气给扫到,立刻枯萎,化作黑乎乎的虫干。
虫子肆意蠕动,而女子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而是充满了安详和解脱,她的眼睛睁开,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沐浴着圣光一般。
此时此刻的她,在我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怖,而是仿佛西方油画里面受难的圣母。
然而她越是美丽,我心中杀戮的**就越发的强烈起来。
几秒钟之后,努力扬起头颅的女子又垂落了下去,这一次,她却是永远地陷入了宁静的沉眠之中,我伸出手,放在玻璃上面,仿佛隔着这空间,能够触摸到她那在此刻显得异常美丽而安详的脸孔。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我都不知道姓名的女子,我心中充满了涌动不休的情感,就仿佛她是与小颜师妹一般重要的人一般。
当然,我并不是爱上了她,这种感情,与爱情无关,而是单纯地觉得,像这般美好的女子,她应该拥有着自己精彩的人生,而不是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洞里面,悄无声息地死去。
我深呼吸,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间远处的通道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