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仙诀-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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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韶空大师接着道:“阿弥陀佛…司马施主,奕施主,可否让老衲跟风老见上一面,当面谈谈呢?”司马炫恭敬道:“方丈大师,家师相信就快赶到少林寺了,当时我三师弟受伤严重,弟子便飞鸽传书给家师,让家师速来少林。照家师的速度来看…相信明天武林大会召开之时,家师便会赶到。”韶空大师点了点头,说道:“阿弥陀佛…如此…甚好,甚好…”司马炫和奕歌办完了风行子交待的事情,便要向韶空大师告辞。韶空大师点头微笑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慢走…”司马炫和奕歌向韶空大师行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突然,韶空大师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阿弥陀佛…奕施主请留步…”
司马炫和奕歌一愣,韶空大师说道:“阿弥陀佛…老衲有些事情想要对奕施主说,可否请奕施主上前来攀谈几句?”司马炫当先反应过来,对奕歌示意道:“三师弟,我在外面等你。”说着便离开了方丈室,轻轻将门带上。奕歌来到石床边,看着韶空大师缓缓睁开那双似乎能看透世间万物的眼睛,反射出一个俊朗挺拔的身影。奕歌行了一礼,轻轻说道:“不知方丈大师有何事情要对我讲呢?”韶空大师抬起手指了指石床边的石凳,示意奕歌坐下。奕歌道了声谢,便在那石凳上坐了下来。韶空大师待奕歌坐下后,用他那双慧眼微笑的看着奕歌,说道:“阿弥陀佛…老衲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奕施主,不知方不方便…”奕歌心下甚奇,不知道这韶空大师会有什么事情要问他呢,心想难道韶空大师要问他关于那用《毒游功》伤了他的白脸面具的事情,当下对韶空大师说道:“方丈大师您问就行,弟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韶空大师听奕歌这么一说,脸上的笑更浓了,微笑着道:“阿弥陀佛…奕施主心性宽厚,甚合佛门意指,将来必定大放光彩,善哉…善哉…”奕歌听韶空大师夸奖自己,不好意思道:“哪里…方丈大师谬赞了,弟子还差得远呢…”韶空大师呵呵一笑,然后淡淡说道:“阿弥陀佛…所谓有求皆苦,无求乃乐,打破执着,是‘无所求行’,让自己从苦海解脱出来,用法净之理作指导,是称‘法行’…奕施主宅心仁厚,且与我佛有缘,相信将来会有一番大作为…不过…”奕歌见韶空大师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很难说出口,便道:“方丈大师但说无妨,弟子一定会谨遵方丈大师的教诲。”
韶空大师沉默了片刻,目光却一直停在奕歌的双眼中,仿佛要把奕歌看穿。少顷,韶空大师终于开口道:“阿弥陀佛…老衲是想说奕施主虽心地善良,但是心底却种着一丝魔根…”奕歌心惊道:“方丈大师,您说弟子心底有魔性?怎么会这样?”韶空大师依然眼带笑意,示意奕歌冷静下来,然后说道:“阿弥陀佛…所谓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又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奕施主…老衲的话你明白吗?”奕歌听到韶空大师说的这些禅语,本来稍难明了,但仔细一品,发觉原来韶空大师是要他明白世间的一切恩怨情仇,生死悲苦都是心中的虚影,不要太去执着。可是他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便这么算了吗?于是奕歌便对韶空大师道:“方丈大师,弟子明白,只是…”没等奕歌说完,韶空大师又道:“阿弥陀佛…恨怨悲苦憎怒嗔,仁爱慈孝耻义廉,是故恨人所以得仁,无爱者必不怨,不慈者必无悲,孝而有苦憎后耻来,义自怒生,廉人心嗔,夹天地七大苦,破人情七大碍,遂舍善恶之心,得称神…”韶空大师说完,看看奕歌,见他露出思索神情,便接道:“阿弥陀佛…世上的一切皆为虚幻,只是太多人看不透,想不明。奕施主只要无愧于本心,那么你所做的也就合乎法道。所谓本心,便为心中之心,也谓真心…奕施主…明白吗?”
奕歌细细去想韶空大师的话,突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感觉整个身心轻松了许多,当下说道:“多谢方丈大师点化,弟子受教了。”虽然他现在放不下对辰飞云的仇恨,对红豆的思念,可是现在他不再觉沉重,不再强迫自己背负太多,仅仅是顺着心中所想便足够。韶空大师见他如此快的就顿悟,不禁微笑道:“阿弥陀佛…奕施主果然与我佛有缘,悟性之高,实为罕见,‘佛根’交托与你我也便放心了,阿弥陀佛…”奕歌没听明白韶空大师的话,于是便问道:“方丈大师,弟子不是很明白,您说的‘佛根交托与我’是什么意思?”韶空大师神秘一笑,淡淡道:“阿弥陀佛…时机未到…佛曰不可说…奕施主只要记住:来是偶然的,走是必然的。所以你必须随缘不变,不变随缘。”奕歌见韶空大师无意相告,也不便继续再问,只是思考着韶空大师刚才的话,“一切随缘”。韶空大师见奕歌沉默,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缓缓说道:“阿弥陀佛…希望奕施主仔细考虑考虑老衲方才所言,相信对施主定会有所帮助,明天便是八月八武林大会了,希望奕施主好好休息,以便应付明天的比武…老衲希望可以在武学上指点施主一二…”奕歌听完韶空大师的话,笑道:“多谢方丈大师教导,弟子定会竭力而为。不打扰方丈大师清修了,弟子先回去了。”说着起身便要走。韶空大师点了点头,说道:“阿弥陀佛…奕施主慢走…”
司马炫站在方丈室外,看着当空白云,飘飘淡淡,聚而又散,心下不禁感叹:“这天上的白云便如人生般聚散无常,变化多端,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下一刻所发生的事情…”这时身后“吱嘎”一声,方丈室的门被打开了,奕歌慢慢走了出来。司马炫转过身来,看着奕歌轻松的微笑,于是走上前去问道:“怎么样三师弟,方丈大师都跟你说到什么?怎么看样子你好像很轻松似的。”奕歌将胳膊搭在司马炫的肩膀上笑道:“二师兄,我想通了…”司马炫奇道:“啊?你想通什么了?”奕歌答道:“我想通了世间万物皆为虚幻,只要心之所向,则四通八达。”司马炫拍了一下奕歌的头,假嗔道:“跟我卖弄文采?老实说,到底怎么了?”奕歌嘿嘿一笑,接着认真道:“二师兄,你说的对,什么事情都不要太在意,因为一切皆有定数。我不会再去心切报仇的事了,我会随着我的本心去走,去做我的本心所想要去做的一切。”说完,奕歌抬头看了看天际,一片蔚蓝,接着问道司马炫:“二师兄,你相不相信逝去的人们会在天上注视着活着的人?”司马炫也抬头看着天空,淡淡答道:“我信。”奕歌呵呵一笑,说道:“我相信渔村的人们,我的爷爷,或者还有红豆,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相信他们不会想让我一辈子活在仇恨中,他们会希望我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司马炫将目光从淡蓝的天际收回,看着奕歌,这个他最疼爱的师弟,嘴角激起一抹笑容,对奕歌说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放下仇恨虽然很难,但是要将你的仇恨化为力量,来为武林做更多的事情。”奕歌依然看着天空,心中却飘向远方。
少室山,山下。一条蜿蜒小道,三曲九转,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一只鹤儿体形巨大,步态优雅走在这条小道上,一步两丈。如此大的鹤儿,竟有一人多高,实在感叹世上之奇。再看它身后,跟着两个人,都是鹤发淙淙,步履沉稳矫健,行走如飞,紧紧跟在那只巨鹤的后面。两人一鹤,分明便是风行子,万古苍,和‘呆头鹅’。
自收到司马炫的飞鸽传书,风行子一行便匆匆上路,赶往少林寺。风行子和万古苍都是武林高手,轻功了得,这巨鹤‘呆头鹅’更是快速异常。所以才短短十日,风行子一行便停停歇歇的跨越几百里地,赶到了少室山山下。照这速度看来,再有一日,便能到达少林寺。风行子边走便对万古苍说道:“老苍啊,你说老三该不会有事吧。”万古苍功力没有风行子那么深厚,如此耗功力的行走如飞,还能谈笑自如,于是攒了两口气说道:“应,应该不会有事。”风行子紧张自己弟子,就像找个安慰,听到万古苍这么说,心下稍稍舒缓,自言自语道:“也对,韶空不会亏待我的弟子的,老三该当没有太大问题。这个老三悟性高,又用功刻苦,心地也很是仁厚,只是心结太重,会影响他的武学之路的…”转念又想了想,说道:“或许韶空当年的那句话是对的,一切皆有定数,应当随缘才是。我那些年来到处找寻大师兄的下落都不可得,该当缘分不到,强求不来,后来我放下这些心事专心的教导我这三个弟子,倒也活的有滋有味。韶空啊韶空,老子想不佩服你都不行啊…哈哈哈哈…”说着大笑几声,对万古苍说道:“老苍啊,你慢慢走着,老夫追那呆头鹅去,哈哈哈哈…”然后提起丹田中气,纵身几步来到巨鹤‘呆头鹅’身侧,同它并驾齐驱。巨鹤见风行子追在身侧,怪叫一声,不屑的看了风行子一眼,加速向前奔去。风行子一愣,随即气道:“好你个呆头鹅,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轻功!”说着,脚下一快,足不点地的向巨鹤追去。一人一鹤很快的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慢慢同太阳的光辉融为一体,难解难分。万古苍摇了摇头,咬了咬牙提气追着去了。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心头挂,便是人间好时节。
………【第二十八章,天命】………
八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艳阳满天,不多时候便又阴雨绵绵。雨线被抽成了丝,飘飘洒洒的随风而飘,乘风而落,沾湿了片片铜瓦,红墙,翠绿了风景,清澈了大地。一滴一滴的水珠顺着将要变黄的叶子滑落下来,一弯浅浅的水洼,被水滴激起秋波,漾来漾去。在山上,下雨时分,一般伴随着淡淡的雾气,绕在林间便向入了梦般的朦胧。
这林间的雾气渐渐转淡,隐约间露出一团黑影,伴着绵绵细雨迂挪在这山间小路。黑影慢慢变大,待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十几个行人跨在马上,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牵着缰绳催促马儿前行。马蹄踩踏过一弯又一弯的浅浅的水洼,踏碎了水洼中的一片翠绿。行在最前面的,便是韶空大师出关那晚,金光大盛之时,行进在隐秘山林间的那个被称作掌门的中年男子。他虽然带着斗笠,披着蓑衣,但是细密的雨水,依旧湿透了他的祥龙白袍,水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而下,轻轻滴落在胸前的那金色龙腾图案上,砸开来去。他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抚摸着爱马的鬃毛,沾了一手的晶莹露水,随手甩了两甩,便将手收回到缰绳上。他一骑先行,领在前方,右后方紧紧跟着一骑人马,马儿露出疲态,像是刚刚赶了百十里路般,马鼻中喷着白气,融入这淡淡雾气中。马上跨着一白衣青年,颇为俊朗,即便在这令人烦闷的阴雨天,脸上也是挂着笑容,只不过,这笑容中带着丝丝皎洁,眉眼中隐隐透出邪异,这人便是公孙明。而那领先之人不用猜,便知是公孙明的父亲,点苍派掌门——公孙尚!
公孙明离开“小刀密坛”,一骑白驹行了近百里路,终于于昨夜三更时分赶上了众人,一同赶往少林寺。公孙明抹了一把脸颊的雨水,抬头望了望头上的阴云,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