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灯录·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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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我国土山河,佑我子民平安。」清澈甘甜如杯中茶,如溪底沙,环佩叮当琅琊流彩间,不知笛音何起,不知江河谁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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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对此可有何看法?」书南拿着薛黎陷在北边传回的急报,急的团团乱转——一方面是担心那方群众的安全,一方面是担忧沉瑟。
中部地区这里如此癫狂的病理性症状好似便是从那个比武的酒楼里散播出来的,沉瑟为了不让他们扩散出去,索性一个人死守了那楼里,不许外人踏进一步,否则杀!也不许里头的人乱出去一步,否则也是杀!
只是,他们知道沉瑟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考虑,可不知情的人又好乱骂沉瑟一些难听的了。
但正如沉瑟能做到杀人无数这一步,他根本不在乎甚么风评,也不在乎众人将他怎么评价。
「苏先生?」书南又走近了一步,不知怎么了,昨晚自从接了他回来,他闲着没事就站在廊下看院落看的起劲,也不知在看哪里。
三月春风不带料峭却也并非温柔,时凉时暖的拂过面颊,不用饮酒亦是自醉。
敛下一双秀气的眉,苏提灯缓缓摇了摇头,「小生只知道,花期到了,万物就要复苏了。」
「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担心的样子。」一道冰凉的嗓音自暗处忽然响起,身着斗笠一身暗装的男子似乎也从未谋面过。
「刺,你怎么回来了?」
「小陷说用不到我,叫我回来帮帮忙。」又是一声冷哼,「怕不是叫我来帮忙的,反而是护着哪个没用的废物吧。」
「不劳公子费心。反正我们很快都要一起死了。」苏提灯忽而笑了,双手拢袖而立。
他眸光认真的注视着仍未全绽开的花树,认真的如同这几日入了魔障一般认真捧着茶水看的沉瑟。
沉瑟……他要留下,他竟然要为了可笑的『众生』留下,却不愿同自己一起走的。
「真真是苍天弃我于不顾。」苏提灯拖着灯笼低声喃喃了这一句,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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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妙妙,你退后!别走了!」
薛黎陷蒙着面在尸体堆之间扒拉着,书南回信上说的言辞含糊,他那个说甚么蛊术无双的弟弟竟然也是不靠谱的,听说也不知这到底是甚么病症还是蛊毒,只是彩虹蛊靠近了那些尸体会有一个蠢蠢欲动想要吸血的架势,却迟迟不肯动嘴,後来索性就萎成了一团。应该还是有蛊存在的!
妈的!关键时刻没一个靠得住的!
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戴着一双手套仍旧在尸体上孜孜不倦扒拉着的柳小喵,薛黎陷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有点难受。
明明……是不想让她看见那么多恶的……这个恶包括很多,恶心的事,或者恶行……
「大哥趴下!」
几乎是身体本能对待来犯之物不是抵挡而是反攻,下意识的回头一脚却暗叫了声不好,硬生生收了腿法半空一折腰往地下摔去,薛黎陷只求别让那玩意的爪子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痕迹——先前发现的,貌似在一桌吃过饭的,甚至聊过天的都能一连二二连三的传染了,更别提这种有直接接触的……
跟先前遇见的那些都不怕火烧不怕刀砍,只要还能动就要往前来杀死或者咬死其他人的那种『虫人』来说不同,这个貌似智慧不知提高了几档,此刻竟然手势也往下紧追下来了!
若是按照以往,那些只会直线攻击的还易躲避或者对付,但是这个……铁定有控蛊人在附近吧?
薛黎陷就势一个滚身打算躲开,没料到周边尸体太多,他这随手一个借力打算翻身不知按到了哪具已爆浆的身体上,忽然就真溅了他一脸一身。
几乎是靠本能的见缝插针一现『惊禅』,柳妙妙随手抛去的银针也恰恰命中了那个『虫人』。
薛黎陷坐在一旁的沙地上喘了几口粗气,未等柳妙妙靠近便又是惊禅一现,往后退了几丈远,「你先别靠近我。刚才那尸体的恶心玩意儿溅我眼睛里去了。」
柳妙妙浑身血液都在听到这一瞬时似乎凝固了,闻言握针的手都有些微颤,嘴皮掀动了几下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怎么办,她现在压根研究不出这种蛊毒到底是如何传播的!
「大哥……」
看着薛黎陷揉了那么久的眼睛亦没有回应,柳妙妙忍不住开口。
薛黎陷却微微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地下,用口型道,「下面有东西。」
也正是因为视线暂时有点模糊,听觉便又好似好用了百倍不止,隔着很远他似乎都听到有甚么异动自地底深处传来了。
「退!」
随着这一声喊,薛黎陷却不是向柳妙妙那个方向退,反而是往斜上方刺了一掌,顿时滔天沙海起,粒粒尘埃之间柳妙妙好像只看得见有一个黑黑的东西忽然自薛黎陷身后出现了,未等抬步去追,那堵沙帘垂下之后,是干净的好似没有任何人曾存在过。
「薛,薛黎陷!你出来啊!」
「你别丢下我,你出来啊!」
「大哥!!!」
凄厉的喊声随着凛冽的北风扩至远方,荡荡的回音又好似自忘川渐穿而回,没心没肺惯了的姑娘忽然双膝一软,痴傻一般的跪在了这无穷无尽的黄沙之上,眼泪忽然决堤——不可能的,她的大哥薛黎陷向来天下无敌的,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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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终究暗了下去。
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沉,似乎再也没有亮起来的可能。
苏提灯带着绿奴离开这里之前,曾在房间里空燃了几支蜡,有几个形状甚是眼熟——边缘润滑,收角处却锋利,幽绿的身色似翡翠,又似鬼火。可惜它燃的实在太快了,不等仔细一看形状到底作何,便化作一缕青烟。
乌椤这几日也是疲惫的不行,在马车里颠颠荡荡的,再就着这稀薄的月色,险险就要睡上一觉了,可也不知是不是精神太不济了,老是幻听——听的那个跟他一样品味的臭丫头四处乱嚷嚷的动静……也不知怎么了,想到她就来了点精神头,乌椤索性把车窗帘掀开了,将脸抵在窗边晃晃悠悠的看月亮——啊,为甚么,有点不开心呢……是因为云姨说,阿苏不是属于南疆的孩子么?是因为……阿苏不喜欢自己,不会愿意辅佐在自己身边么?是噢……自己这么笨,阿苏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喜欢和自己一起玩呢……啊,不对不对,自己现在都长大了,是一方君主了,不过自己这样的人当君主一定很累大祭司吧,应该甚么事都压在了大祭司身上,阿苏身体又那么糟糕,怎么会愿意留在南疆呢……
不过,也没事的吧,如果阿苏愿意在南疆住几年,然后回中原待几年这样……不不不,不行,阿苏身体很差,不能劳他这么颠簸的……
乌椤撇撇嘴,难不成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大祭司祈福的南疆君主么?
想想就心好塞啊……啊啊欸?!
「停,停车!」乌椤一掀车帘蹿了出去,刚才那不是眼花吧?
「柳妙妙,你怎么会在这里?」
要不是因为他俩这『情侣款』一样别具风格的衣衫,乌椤简直不敢认那个印象里元气十足像猫一样灵动的小姑娘此刻会如此落魄失魂。
「……死了,都死了……」
「怎,怎么了?甚么死了?」
「中原出事了……我大哥……也不见了……其余赶来的人,都死了……」
乌椤心下一愣,忽然又想起那日窗外喜欢坐在树枝上的云姨,忽然吹起了笛子。
「具体是甚么事情啊?你跟我好好说一下?」
柳妙妙空眨了几下眼,忽然精神一振奋,是了,乌椤也是南疆人,应该会对此有点见解的!不该这么颓废,有一点再找到大哥的希望就不能放弃!
强自撑着几天几夜没合眼的不济精力,柳妙妙努力理了下思绪,把这几天所见所闻都倒了出来。
似乎是找着个稍微能放心点的人,因为这几天夜里怕被那些怪物袭击,一直强撑着不睡的柳妙妙此刻说完了,就扑着床榻昏迷过去了。
乌椤搔了搔下巴,心说难怪阿苏说花期到了,云姨也说花期到了……
对了,云姨是不是已经先行一步了呢?如果云姨去的话,一般问题就不大了……
不过自己这时候也走,是不是太对不起辰皓辰星他们了?乌椤又挠头,心说嗳呀好烦喏,回来后肯定会被辰皓一通乱骂,指责自己又乱跑了,可,可是,这次是阿苏叫自己去赏花的,是大祭司叫自己不务正业的,是吧,是吧?!!
天刚刚擦亮时柳妙妙就已经警醒了,可是看到周边一切时,忽然激动了起来,「为甚么还在行进?薛黎陷他还在……」
「嗳嗳嗳,你别急嘛~」乌椤气定神闲道,「你说的那种症状,其实是一种蛊毒来着,只不过那种蛊的自毁能力堪比传闻中的冥蛊,名唤『灰烬』,是烧在人血液之中的。因此,并不是通过甚么吃饭聊天就能传染这么恐怖,而是被血不小心溅上。在北边这边如果有械斗,或者大家比划比划切磋切磋不小心落了伤口,那很容易就中招然后互相传染的。除了烧死外,就是利器直插眉心可以解决。南疆这里毒巫曾经很擅使的,只是不知道何时囤了这么一大批。可能与我前些天揽权要下令彻底绝了他们也有关,有点爆发了,又不敢在南疆动手……欸对哦,他们为甚么不敢在南疆动手?」乌椤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是啊,他们为甚么不选在南疆,而是中原呢?南疆除了圣女的保护外,还有甚么让他们那么惧怕?
对了,鸦敷走的也挺早啊,他这时去了中原,不小心中招了怎么办,他对这个并不了解呢。
柳妙妙听到这儿也是一惊,「血液?被溅上?那,那我大哥他……」
「是啊,他肯定死咯,所以你不用找啦~」乌椤笑眯眯捧脸,扭过头去继续想个不停——貌似潜伏的时间就是辰星和黎叔刚回来不久后?中原那里暴动就发了?
衣领被人粗暴的揪起,柳妙妙嗓音都似含了银针,「你说甚么?」
「嗳嗳嗳,别这么激动嘛我就看你这几天太崩溃了跟你开个玩笑。」
乌椤躲开柳妙妙的牵制,嗓音也忽然有点失了温度,「放心吧,薛黎陷这个人如果出事了,阿苏会跟我拼命的。我不能让阿苏不开心。他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是啊,他忽然想起来了。
『蛇魄』的传说。
在南疆那都是神一般封位的控蛊师才有的能力。
听说蛇魄的祈福之说,也都是在传说里可闻一二的——『如若蛊师可以制服蛇魄,将其困于琥珀之中,不失灵性却回归苍生泽被天下,祈福之灵犹以透彻身最终转至幽绿魂为最者。』
阿星头上那簪子,岂不就是最幽绿色泽的么?
越强的蛇魄,越厉害的蛊师,将本是害人的蛇魄扭转为祈福之用,失败率就越大——换而言之,就算知此秘术禁法,不胸有成竹者,大抵不敢妄作。
可阿苏不会。
听阿星那意思,是阿苏他突然起意想到了可以送甚么作为『彩礼』了,便匆匆做了这么个簪子与她,替绿奴自作了这主张。
那傻丫头,还真以为是个不怎么名贵的簪子呢!她倒是不知,那簪子足可以保她一生平安了!
也是因为那簪子蛊力,震慑了一些毒巫,扭转了南疆和中原的局面,於是不敢妄动本土,才想到去祸害中原了?
啧,按理说,鬼笙都被云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