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我的上海生活-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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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到上海
从第一次见面，就对上海没有陌生感，凉风习习，感觉很像到了青岛。

　　印象中，济南很闷，整个山东都给我一种很闷的感觉，虽然我在那里生活了20多年，却总有种好像要被“憋死”的感觉；北京是浮躁的，大概是因为自己在一个心理浮躁的年龄见到它的吧；相比之下，上海给我的印象是比较自在的，到处都充满着很生活的气息。

　　1、上海话

　　如果相对数字来说，我对语言是没有那么敏感的。自小就有同学问我是从哪里来的，他们觉得我说话跟他们不一样，对这一点我自己是没有感觉的，其实自小我就是生活在那里的。

　　到了上海，交流语言就是普通话，感觉要想听懂上海话就像要重新学一门外语。虽然有些学生总是很踊跃的要教我上海话，我也仅仅是学了几个很简单的词和句子，属于基本派不上什么用场的那种。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家长见了我总是跟我说上海话。有一个学生只上幼儿园，每次都要把他交到家长手里，他爸爸每次都跟我讲上海话，而我跟他说的都是普通话，刚开始的时候实在是听不懂，而且心里很不情愿，总觉得自己是山东人，不愿意别人误会——一般上海人见了上海人总是说上海话，见了外地人总是讲普通话——后来，问了其他几位老师，发现这位家长跟他们交流用的都是普通话。于是，下定决心，一定要跟他说明自己听不大懂上海话，可下一次见了面，发现他还是热情的跟我讲上海话，我想说的那句话怎么也插不进去，于是只好咽到肚子里了。不过，他说得话，感觉自己能猜出个差不多。

　　2、一个孩子的奶奶

　　我看到学生H挑老师，一直挑到他满意为止，虽然让很多老师感到头痛，我却觉得他挺有思想的。

　　这个孩子的奶奶让我见识了家长挑老师。她本来打算让她孙女在这个学校学语、数、英，她要求见见老师，结果是换了几个老师她都不满意，最终决定只让她孙女跟我学拼音——她孙女才上幼儿园。

　　可根据公司规定，报名有课时的限制，光学拼音肯定用不了那么多课时的，她想报一半的课时。顾问老师、还有主任只能按照公司规定办事，结果她把电话打到总部，先是找销售总监，没解决，继续投诉，一直打到老总那里，才把问题给她解决。

　　其实，想想，这个孩子的奶奶是很执着的。她为了她的孙女跑了很多学校，选老师，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让她孙女跟我学。只知道，她年轻的时候，也当过老师。

　　（至今，我有两个学生在读幼儿园，而且都属于很聪明的那种，两个孩子的家长也很有个性：小男孩的爸爸总要跟我讲上海话，虽然我一直都在说普通话；小女孩的奶奶为了让小女孩过来学习也是费劲周折，至于小女孩的爸爸妈妈我想大概也很不一般了吧）

　　3、学生M

　　上个周六上课的时候，M跟我说，老师我感觉你今天很不一样。

　　我说，哪里不一样；他说，你今天对我很好。

　　我说，因为我以前觉得你很不争气，可现在发现你还是挺争气的。

　　M刚来的时候，属于家庭条件很好，但脑袋基本不转的那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问了我一个问题：“老师，比方说我前边一个同学上课不听，左边一个同学上课也不听，我也不听，可为什么考试的时候，他们的成绩都比我高啊？”

　　后来，问他一些很基本的问题，发现他都不知道；让他做了点练习题，居然能全错。刚开始的时候，我给他讲题，他的笔是连动也不动；我讲完了，就问他，发现他还是不知道。于是，每次讲完一个题，就要再加个字——“写”，他抬头看了看我，很不情愿得拿起笔，还说了句：“老师，你真凶”。

　　可后来上课的时候，发现他能拿着笔主动改正答案了。再上课的时候，他能主动跟我交流他学习中的一些问题了。我感觉他进步已经是很大的了，刚开始的时候，还在担心：这样一个“富家公子哥”会一直不学无术下去……

　　4、原因在我吗？

　　跟M说起一个学生X。

　　我：有个学生，但不是我的学生，跟你挺像的，都是家里很有钱的；但是这个学生说他很怕我，我感觉这个学生太脆弱了。

　　M：他怕什么？

　　我：不知道。他跟顾问说，我很严厉……

　　M：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我没跟他说什么，我挺忙的，只给他张题，想看看他的情况，可他没做。这个学生学习很认真，一直都在外面补课，可到现在成绩也没进步，也不知道他整天都学什么了。他家里根本不在意花钱，但感觉他的钱好像都打水漂了……

　　M：这是你不对了……

　　我：什么？我怎么不对了？……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这个问题，只能说明那个学生太脆弱，或说他太没自信了。他说怕我，让我挺莫名其妙的，我的学生只有在捣蛋的时候怕我，其他时候基本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我也问过那个学生X，为什么怕我；他说，他也不知道……其实，我感觉他应该是太没自信了……不过，他还是挺懂礼貌的，见了面，还主动跟我问好；这几次上课感觉他好像一直在外面走来走去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难道是他要用这种方式找些自信吗？

　　其实，上课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能有足够的勇气、足够的自信说他想说的、做他想做的……

　　2009…6…21

2、B同学
B同学是一个还在读幼儿园中班的孩子。每次跟他说话，都能感到很多意外，很多的快乐。

　　1、老师，你怎么不懂我的心呢？

　　我：今天谁送你来的？

　　B：爸爸

　　我：妈妈呢？

　　B：妈妈上班，赚钱。

　　我：那爸爸不上班吗？

　　B：爸爸赚钱没有妈妈多。

　　（注：他妈妈是医生，在一所三甲医院工作。他爸爸的工作好像跟药品有关。）

　　我：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B：喜欢爸爸。

　　我：那妈妈呢？

　　B：妈妈很凶。

　　我：妈妈怎么凶了？

　　B：妈妈打我。

　　我：妈妈怎么打你？

　　B（很感慨的样子）：老师，你怎么这么笨啊？！

　　我：是吗？我怎么笨了？

　　B：你连我家的事都不知道啊？！

　　我，哑口无言。

　　……

　　B：妈妈打我用一个压书的（东西），我把他藏起来了，藏到窗帘后面了……

　　我：那样妈妈就没法打你了。

　　B（笑嘻嘻的）：不过，又让爸爸给找出来了。

　　……

　　我：妈妈为什么打你？

　　B：我做题慢。

　　我：你做题怎么会慢？

　　B：我不聪明。

　　我：谁说你不聪明？！B很聪明，做题怎么会慢呢？是你懒，不做吧？

　　B（又一次很感慨）：老师，你怎么不懂我的心呢？

　　（我心想，这是个孩子说的话吗，忍不住笑了，他也笑了。）

　　……

　　2、学拼音，B同学差点成了我的老师

　　B刚来的时候，教他拼音，还差点跟他争论起来。读到O的时候，我说这个字母应该读“喔”，B：老师，不是，这个应该读“凹”。

　　我：那这个bo怎么拼？

　　……

　　B：我觉得O单个的时候，该读成“凹”，但跟别的字母连起来的时候，就会发生变化……

　　（我心想：这是个幼儿园的孩子吗？！）

　　后来，又跟一位语文特级教师请教，知道在上海这里O就是这样教的。在网上查了一下，知道汉语拼音里“O”这个字母，南北方的发音是有区别的。

　　他的汉语拼音基本都是在家里听着录音学的，平翘舌音不分、前后鼻音不分，感觉跟他年龄太小有关，在这里也没再跟他强调什么。

　　3、关于称呼

　　B在这里很受欢迎。几乎所有的老师见了他，都愿意围着他。

　　有一次，他进了办公室。很多老师都围着他。

　　甲：B，你叫我什么啊？

　　B：老师

　　甲：如果不喊我老师，你怎么喊我？

　　B：外婆

　　甲（很受打击）：我长得很像你外婆吗？

　　B：嗯。（又用手碰了碰甲的头发）外婆的头发这里是弯上去的……

　　我（马上在旁边打圆场）：他外婆看上去挺年轻的，保养的很好，（还加了句）他外公也是那种看不出年龄的人……

　　甲：哦，哦……

　　后来发现自己这个打圆场，实在是笨拙到底了，还不如不说呢。

　　其实，甲也就是40多岁，还不到45岁。

　　甲（用手指着乙）：那你喊他什么？

　　B（想了想）：爸爸

　　乙：哦？爸爸？得喊爷爷！！！

　　我忍不住笑了，很多老师都在笑。乙应该接近50岁了。

　　我（用手指着丙）：B，那你喊他什么？

　　B：老师啊。

　　甲：如果不喊他老师，你喊他什么？

　　B：叔叔。

　　丙（本来在跟别人说话，马上转过头来）：什么？！得喊爷爷！！！差辈了！！！

　　（其实，丙老师是位退休的老教师，应该70岁左右了。）

　　甲（对B）：这都得怪你D（我）老师没较好你。

　　我：看来下次我得开这么一课，教教他称呼的问题……

　　2009…6…28　电子书　分享网站

3、那一刻，她看到了一个家的破碎
我给她布置了一篇作文，要求是写一个人，一个家里的人。她交给了我一篇作文，没有题目。

　　我问她，你写的是谁？

　　她说，她也不知道写的是谁，既有爸爸，也有别人，不知道该起个什么题目。

　　我拿过她的本子，本来想先看看，可是看着她写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胳膊连着腿的，实在是很难分辨，就说：你给我念念吧。

　　我听到的是一个故事，一个在她心里难以磨灭的记忆。

　　那时，她也就五六岁吧，她回到家时，看到的是凌乱的屋子，看到的是衣衫不整的爸爸，她问带她回家的爷爷：“爷爷，这是怎么了？是我错了吗？”爷爷说不是，把她领到里面的房间里，她看到的是更加凌乱的景象，还有衣衫不整的妈妈，头发凌乱的像个鸟窝，妈妈在整理行李包，她走过去给妈妈理了理头发，帮她理了理衣服，问妈妈：“您要走吗？”妈妈告诉她，很快还会回来的……妈妈走了，她看到了爸爸像是失去了最后的支撑一样，一下子跌到了床上，爷爷把她拉出房间……她在等着妈妈回来，一等就是10多年……

　　我问她，你现在很想你妈妈吗？你很想去见她吗？

　　她说，爸爸会不高兴的……

　　我说，不会的，要是你很想去见你妈妈，你爸爸应该会理解你的……

　　她说，她已经又有了一个家，她的心已经给另一个男人了，给我的只会是颗破碎的心，我不想要一颗破碎的心……跟爸爸在一起，我会得到一颗完整的心……她用手比划着一个心的形状……

　　她说，老师你给我评评吧……

　　我说，不用评了，写得很好，不像你平常写作文那样啰里啰嗦的了，思路也很清晰……

　　她是伊欣，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不是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