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关东-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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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屋的哥两个听不清邰氏在叨咕什么,只能跟着提心吊胆的干着急。忽听屋里邰氏锐声呼唤:“他二娘,你帮她把腿蜷起来!”
屋里不断传出翡翠的喊叫声,耿玉崑焦急地冲着里屋大声问道:“咋啦?生不下来?”
邰氏在屋里语无伦次:“这可费了劲啦!使劲!使劲呀!他二娘,你扶住那边,摁住喽!……翠儿,使劲啊,再使劲!……使劲儿使劲儿!”又传出翡翠的喊叫。
邰氏满手是血,探出头来问:“翡翠怀的是个哪吒胎……横生倒养,脚先出来了……快告诉嫂子,万一不好,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耿玉霖闻听脸一下子白了,“咕咚”一声双膝跪地:“都要!求嫂子您千万要把娘儿俩都保住啊!我给您磕头!”
邰氏厉声道:“我问你是保孩子,还是保大人,你下跪干啥?”
耿玉崑也大惊,抢前一步不容置疑地说:“保大人!”耿玉霖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复述:“对!对对!保大人!保大人!”
翡翠泪如泉涌,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她也听见了,挣扎着想爬起来要给邰氏叩头,连声哀求道:“嫂子啊,求您别顾我,保孩子!求您……求求您……”二娘吓得浑身哆嗦,见她要起来忙扶住她,想让她躺下。邰氏呵斥道:“快老实点儿,有嫂子呢不用你操心!他二娘,快让她躺好喽!”
第三单元 热土(25)
翡翠通身是汗身子滑腻,她俩费了很大劲儿才让她安静下来,汗水流进了邰氏的眼睛里,也顾不得擦,招呼二娘:“快快,快把剪子递给我!”二娘慌乱中去拽孩子的脚。
邰氏厉声道:“我让你拿剪子!”
二娘惊慌地应着:“噢,剪子,拿剪子……”
邰氏接过二娘递过来的剪刀,将翡翠的下身剪开一道血口。随着翡翠一声惨叫,里屋的二娘激动地大喊道:“生啦!”
顿时,一切都静了下来,耿家兄弟这才松了一口气。二娘在里屋接着又喊道:“是个小子!”
闻听生的是小子,耿玉崑差点跌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儿,奇怪起来:“咋没动静了?生下来咋不哭啊?”
里间,二娘正跪在炕上给翡翠盖被子,闻听也奇怪:“就是啊,咋不哭呢?不哭哪行?他不喘气,打!打屁股!”
孩子被脐带勒住了脖子脸色靛青,已经没有了呼吸。邰氏忙用嘴去嘬孩子口中的粘液。二娘跳下炕,接过孩子:“让我来!”
邰氏身上的蓝市布衣褂前襟也沾满了血污,孩子终于“嘎”地哭出来了,她仿佛听到了一声霹雳,震得她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半天没挪地方。过了许久,她才艰难地走到灯前,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噗”一口吹熄了油灯。随着油灯的熄灭,红彤彤的霞光立即从窗外泻了进来。
雪后初晴,一轮红日跃跃欲试地悬挂在东方的天空中,儿奔生娘奔死给人们带来的担心与焦灼,随即被嘹亮的啼哭所带来的喜悦和激动所取代,他们的心里也像升起了一轮大大的太阳。婴儿响亮的啼哭在整个屋院里回荡,由这哭声带来了一份生机,使得原本死寂的屋院所呈现的荒寂颓败的气象,一下被尖利的充满生机的哭声震破了,他们这时才发现,飘了一宿的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刘万财接到母子平安的喜讯是当天下午。喜闻得了个胖外孙儿,老汉半晌没动静,把送信的白文武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白文武正纳闷儿,刘万财哭了。白文武忙说:“你应该高兴啊!大叔!”刘万财说:“高兴高兴,当然高兴!不高兴我哭啥?”白文武笑了:“对对对,高兴才哭,不高兴哭啥!”
刘万财嘿嘿乐起来,白文武翻身上马告辞要回去,刘万财却死活不依,硬从马背上将白文武拽下来,说什么也要留他喝顿酒。白文武喝完酒骑马走了,刘万财却大醉三天。酒醒之后,刘万财上街买了一个红漆描金的悠车,还满满装了一悠车礼品,除了麦麸褥子五谷枕头,吃喝穿戴孩子玩具更是应有尽有。
刘万财的爬犁进院时,正遇上送邰氏出门,他没有赶上给孩子行洗三礼,便后悔出门晚了,随即他又被喂奶的场面感动了。
刘万财乐得五官挪移,粗声哑嗓地喊起来:“不怕儿女晚,就怕寿禄短……我刘某人这不也见到隔辈人了嘛!”
待刘万财坐稳,耿玉崑把办满月的打算说了,老汉极为赞赏:“不光要办,还要大大地操办!也该冲冲这么多年的晦气啦!”
……半路上有了个两腿中间长把儿的后代,使得耿家兄弟感到了人生的圆满,生活从此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了。更重要的是,耿家不会从他们手上走失,就将流传一百年而欢乐一百年!
38
孩子满月那天,耿家搭起了芦棚,垒砌起露天锅灶。
耿玉崑决定杀一口猪。这口猪是他得知弟媳身怀有孕当天,特意上梨树沟抓的猪羔儿,没有二百斤也有一百*。头天,耿玉崑提醒二娘说,饿它两顿,省着不好拾掇。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单元 热土(26)
吃罢早饭,耿玉崑洗手刮脸一毕,换了身干净衣裳去邀请邰氏,这是在他筹划中最要紧的。给孩子办满月,他要请老太太来喝上一杯喜酒吃上一碗喜面,这件事情必须要做,而且要亲自出面去请才合乎礼数。
邰氏左手拿着块搌布,右手握着鸡毛掸子,正在掸着箱子盖上的浮尘,隔着窗户看见玉崑牵着红柳进院子,抿着没牙的嘴笑着,紧走了几步替他们推开房门。
邰氏招呼爷俩坐下,洗了手取下吊篮抓出几块槽子糕和两条“面鱼儿”塞到红柳手里:“我料定你们爷俩要来。”她在红柳脸蛋儿上亲了一口,亲昵地说:“吃吧,丫头!这都是过年那昝大伙儿给我送的,我也不爱吃……走时候包几块回去。”
耿玉崑连连摆手:“还兴连吃带拿的?说是不爱吃,是没舍得吃吧?……今儿个孩子满月,预备办几桌儿,我先来打声儿招呼,吃饭的时候我再来接你。”
邰氏说:“我看我就算了,今儿个来的人多,够你们忙的。你和老疙瘩这份心思我老婆子心领啦!人老了,牙口不济,也吃不出个好歹香臭来,更不爱凑热闹!”
玉崑不依从,说:“你是我们耿家的大恩人啊,今个儿这场合缺谁也不能缺了你呀。你要是不去,就是不赏我脸,也是不赏老三的脸!”
邰氏笑了,说:“看叫你说的,啥恩人不恩人的。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要是真不去反倒显得我老婆子不识抬举啦。好好好,我去!你先回去吧,等我换件干净衣裳,随后就到!”
见她答应了,玉崑嘿嘿乐了:“我就知道,您不会让我把脸掉到地上。我等你拾掇完了一块儿走,省得你再变卦。”
老太太硬是被他请来安顿在翡翠的炕上歇了,二娘也坐在炕沿上陪她唠嗑。邰氏推了一把耿玉崑,说:“你快忙你的去吧!我这里坐着就行,不用你陪我。快去忙你的去吧!”
翡翠也说:“二哥你去忙吧!有我和二嫂陪着说话,冷落不了老嫂子。”耿玉崑见她们如此说,便转身退了出去。
耿玉崑从仓房里搬出块磨刀石,架在条凳上,含一口清水喷在磨石上,按住刀面嚓嚓嚓地打磨起来。
这把锓刀他使了几十年,由于久置不用已经锈迹斑斑。刀长约两拃,两指宽的刀面,现在中间部分只剩下一指宽,变成了手指肚形状。一只麻雀精灵似的在树枝上跳来跳去,似乎察觉到某种凶险,“吱吱”叫了几声,翅膀一抖,箭一样飞走了。
猪被抬出猪圈放在预先搭好的案板上。这畜生养尊处优惯了,从来没有受过这等委屈。猪圈里忽然跳进两个人,开始它还瞪着两只小眼睛喜气洋洋地张望,待被撂倒在泥坑里才顿感大事不妙。起初的一声凄厉的尖叫是表示吃惊,紧跟着发出了连声的尖叫,分明是表示愤怒和恐惧,当被人四脚朝天摁在案板之上,被一根障柈子压住肚子动弹不得,嘴巴也被一根细绳勒住之后,便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了……
耿玉崑用拇指肚儿试了试锓刀的锋利程度,满意地将刀放在案板上。猪还在挣扎,他却不急于动手,眯缝着眼睛把烟袋插进烟荷包慢慢地挖着……他要好好体味一下这种久违了的幸福的感觉……
一帮孩子围着看热闹,耿玉崑把棉袄袖子挽得老高,腰里扎着破麻袋,麻袋上血迹斑斑,鼻窝鬓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郑先生提着一篮鸡蛋和一块花布走进院子,见耿玉崑正蹲在障子根下收拾猪下水,老远便打诨道:“呵,看把二明白累的,捋(驴)脸淌汗。” 。。
第三单元 热土(27)
猪肉炖酸菜的香气弥散着,耿玉崑心里哼着小调儿,还带上了锣鼓家什,见郑先生又拿他寻开心本想回敬几句,可顾忌孩子们在跟前不好说出太荤的来。郑先生笑着说:“快抖落你的肠子吧,我不撩搔你了。”说罢,趁其不备把一疙瘩猪水油抹在他鼻尖儿上,耿玉霖迎出来,郑先生将手里的竹篮交给他,转回身来帮耿玉崑打下手。
翡翠嫁过来给衰败的屋院注入了活力,孩子出世才真正使耿家兄弟心里涌动的激流达到了顶峰。耿玉崑见郑先生转回来,手里忙着嘴也不闲着:“有件事,我一直想讨教肇庸兄 ……你说说,啥最金贵?” 二人*见性,郑先生却故作痴迷。
耿玉崑神情激越:“肇庸兄啊,按说我这辈子经历过的事情也不算少了,活到今儿个这份儿上,才终于算活明白了……人呀,千顷良田,不过三顿饱饭;万间豪宅,不过半截儿热炕……说一千道一万,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身外之物,必须得有后人,没有后人啥都白扯!……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郑先生如同他肚子里的蛔虫,能把他的五脏六腑看得清清楚楚,更知晓耿玉崑想什么,却耐住性子听着。“骡马成群无人承受,终究还是空劳累一场,有个后人才有了盼头,活着才有劲气。”耿玉崑自我陶醉着。
里屋,邰氏在向翡翠传授带孩子的技巧,她那张干枣一样的脸上将喜悦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她忽然愣怔起来,想起难产的翡翠差点撞响了“幽冥钟”,不免还有些后怕。她正胡思乱想着,孩子醒了,乌溜溜的眸子东瞅瞅西瞅瞅,最后将目光落在她脸上,嘴一咧笑了。
邰氏像拾到了金元宝,乐得直拍大腿:“看来,我这把老骨头一时半会儿还见不了阎王爷……你们快瞅瞅,这孩子冲我笑呢!”
二娘在一旁说:“就冲老嫂子这身子骨儿,我看能活到九十九!”
“还活一百呢,那还不成了老妖精啦!”老太太知道二娘在哄她,可她还是挺高兴。见孩子不停地蠕动起来,邰氏拿起一块干爽的尿布:“快打包儿看看,是不是该换换褯子了?”翡翠给孩子换了尿布,二娘将换下来的屎尿褯子收拾到洗脸盆里,端起来呵呵笑着往外屋走。
翡翠忙拦阻,说:“二嫂啊,你快歇会儿吧,待会让他爸洗……”二娘说:“不碍的,三把两把就完了。可别让老爷们干这个,怪场椎摹!濒浯淞骋缓欤猿缘刂还苄Α[⑹咸嵝阉骸案酶粤娇诙恕!
翡翠有点羞涩,但很快那一丝羞涩便被自豪代替了。她解开衣襟,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