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电青霜-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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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叫作茧缠身,我们还是应该与他打个接应才对。”
柏、谷二女闻言,不禁哑然失笑。此时风雨早停,三人回到殿中收拾衣物,又向陕西蟠冢星夜急赶。
且说那活尸邬蒙,在勒马集的古寺之内,与谷飞英一番恶斗以后,虽然胜负未分,但已暗暗心惊:中原武学,果然不凡!这几个少年男女加在一起,能有多大年纪?自己数十年西域潜修,竟未占得丝毫胜算!胸襟气度,偏又那等磊落高华,所以心中不但对葛龙骧等人不生仇恨,反倒颇有好感。暗自决定去到蟠冢,见识过青衣怪叟邝华峰那十三奇中人物之后,即行返回西域,禀告恩师及师兄等人;如欲冀图把西域武学在中原光扬,必须再加苦研津练,方足一争雄长!到得蟠冢以后,不识路途,要想找人问询,但他那副活尸形貌装束,常人一见吓都吓得半死,哪里还肯相告?好不容易捉到一个猎户,硬逼着问清方向,足下加功,向着那座参天孤峰电驰而去。
邝氏双凶劳师动众,倾巢而出,仆仆于罗浮、九华之间,虽然在毒龙潭的水眼之内,捞出那匣假的金津钢母,但又被苗岭陰魔邴浩赶来取走。白白地浪费这多时间和牺牲了三个弟子,所得到的只是苗岭陰魔炼剑平分的一句诺言,怎不懊丧已极。
邬蒙到时,双凶师徒也只返回不久。邝华峰、邝华亭兄弟因警觉黄山论剑之期已在不远,准备在这一段时间之内不问外事,专心凝练一种陰毒功力,以备到时应用。
他们所居是在这参天孤峰的半腰空旷之处,依山而建的十来座楼台亭阁,定名“离忧仙馆”,周围景物,颇称灵秀!邝氏兄弟威名在外,任何人也不敢无事轻捋虎须,所以平日并无守卫之人。
双凶的二弟子恶钟馗潘巨,这夜正在自己房中把晚课做完,刚待解衣就寝,突然听得一点极为轻微的夜行人衣襟所带风声。知道师兄双头太岁邱沛正在逍遥堂中,随侍二位师尊;这夜行人不但定是外人,并还功力不弱。不由心中一惊,伸手在壁上摘下自己的独门兵刃“点鬼钟馗笔”,飞身纵上檐头,观看动静。
活尸邬蒙本是明来索斗,一见有人上屋,霍地回头;双足轻点,宛如一缕轻烟,向恶钟馗潘巨身前纵到。恶钟馗潘巨,老远便觉得此人纵跃虽快,但上半身直僵僵的,身法极为怪异。等人到近前,月光之下,乍一看邬蒙惨白干枯的那副尊容,倒真吓了一跳!手中点鬼钟馗笔往前一指,发话问道:“来人是哪路朋友?吃了什么熊心豹胆?竟敢夤夜妄闯我离忧仙馆!难道不知青衣怪叟订有规矩,无论任何江湖朋友。若无主人事先应允,擅入这离忧仙馆半步者,最轻刑罚是刖足示儆吗?”
邬蒙一听,心中便觉有气。暗想此人如此骄狂无礼,和前遇凤目重瞳的英俊少年,简直无法相比。遂寒着一张鬼脸,冷冷答道:“大好山林,难道是你们私有?邬二太爷爱来便来,要去便去,谁敢阻挡?”青衣怪叟是你何人,快把他喊出来,邬二太爷要问问他,妄定刑规所凭何物?”
恶钟馗潘巨一听,暗道自从去往罗浮掘宝开始,自己师徒好似处处交上背运,所遇全是一些特别扎手人物。如今回到蟠冢,却又不知从哪里跑来这么一个半人半鬼、像个活僵尸一般的怪人。听他说话,竟比自己还横。
潘巨功力甚高,人又险恶,等邬蒙话完,冷笑说道:“青衣怪叟是何等人物,凭你也配见他老人家?擅闯圣地,再加上口出不逊,岂是区区刖足之刑便可赎罪?潘巨代师行罚,让你这活鬼先尝尝我的五毒神砂,是何滋味!”
原来在邬蒙发话之时,潘巨看出这活僵尸似的怪人并不好斗。
左掌中业已偷偷扣好一把五毒神砂,袍袖一拂,毒雾弥空,向活尸邬蒙劈头盖脸而至。
邬蒙何等角色,见恶钟馗潘巨一面听自己说话,一面凶睛乱转,早就注意他有甚陰谋。
五毒神砂才一出手,邬蒙“哼”的一笑,左手也是袍袖微拂;一股奇劲陰风逼散当前毒雾,右手却屈指成钩,遥向潘巨当胸一抓!潘巨识货,认得这是一种旁门陰手中的极高手法,叫做“鬼手抓魂”!赶紧一凝真气,然觉得周身血脉一涨,心魂欲飞!这才知道这个夜闯仙馆之人,不是自己所能抵御,蓦地腾身,便往双凶所居逍遥堂纵去。
活尸邬蒙冷笑说道:“修罗二圣门下,向来做事善恶无定,因人因事而异!像你这种初次见面,不分青红皂白,便以极毒暗器骤下毒手之人,哪里容得?还不快与邬二太爷纳命!”
身形微动,两个起落,业已赶上潘巨,怞出腰间所挂的修罗棒,倒转棒头,往潘巨后背虚空一指。夜色之中,只见几丝津光微微一闪,恶钟馗潘巨立时“吭”的一声,脚软身倾,竟往庭中摔落。
这时逍遥堂中练气行功的邝氏双凶,邝华峰功课已毕,邝华亭却尚未下丹。活尸邬蒙与恶钟馗潘巨的一问一答,早已把邝华峰惊动。但他深知十三奇中人物不会暗来偷袭,至于普通之人,潘巨那身武功应该足能料理,所以先未理会,等到听出不对,开门纵出之时,潘巨已从屋上倒下。
青衣怪叟一把接个正着,但人手便知潘巨是中了什么奇毒之物,业已无救!门下五徒连去其四,青衣变叟怎不怒火冲天?一声厉啸,纵起了六七丈高,单掌遥推,用出了九成真力。
就这么往起一纵,活尸邬蒙业已知道武林十三奇名不虚传,自己这点功力相形见绌,差得甚远,但青衣怪叟出掌太快,邬蒙闪避不及,只得双掌奋力硬接一招。两股劈空劲气互相交接,邬蒙心头一爇,血气翻腾,人被震飞出丈许远近,落在墙根之下。
突然墙暗影之中,有人低声说道:“邬朋友,青衣老怪功力非凡,心狠手毒!我代你挡他一下,你往东南方。”声音虽然极低,邬蒙业已听出是个女子。他不遑多想,身形纵处,果然如言扑奔东南。
青衣怪叟一掌遥推,业已试出对方功力,微微一哂,刚刚说了一声:“网中之鱼,还不快与我徒儿偿……”突然看见邬蒙不战而退,浓眉一剔,双足顿处,身形飘起半空。哪知墙角花丛的暗影之中,有人发话说道:“邝华峰!你狂些什么?尝尝我这神针滋味!”
一个身着黑衣的奇丑老妇,也向东南方斜拔而起,身法快捷无轮;半空中手指轻弹,四五道冷电似的艳艳寒光,破空袭到。青衣怪叟一看针上光华,便知不是普通暗器,连劈带躲,让过飞针,活尸邬蒙与黑衣奇丑老妇的身形,已在廿丈以外。
青衣怪叟怎肯任人这等戏弄,上门伤徒?真气猛提,竟自施展出“凌空虚渡”的绝顶轻功,随后追去。他功力自非前面二人所能比拟,几个起落已自迫近。但转过山角,前行二人想是脚程悬殊,脱身不易,双双拧身窜入一片树林之内。
“遇林莫入”是武家禁忌,青衣怪叟虽然未把逃人放在心上,但也略为踌躇,不肯贸然冲林而入。他正在迟疑,活尸邬蒙竟从树林之中缓步走出,向青衣怪叟微一抱拳,发话说道:
“邝老前辈暂息雷霆之怒,且请听在下一言。在下来自西域,渴慕中原武林十三奇盛名绝技,特地登门拜访,以求教益。令徒过分凶狂,不问青红皂白,一见面就以极毒暗器五毒神砂暗算,双方动手,才致误伤,并不是我邬蒙心狠意毒!老前辈穷追不舍,难道真要叫我这万里远来求教之人流血横尸,才觉快意吧?”
青衣怪叟见对方竟敢自林内走出,颇出意料!一面静听,一面凶睛闪烁,不住打量邬蒙。
听完把脸一沉,陰丝丝地说道:“无知小辈!花言巧语怎能瞒得老夫?既是慕名来访,为何还有同党?伤我爱徒之罪决无可逭。那奇丑黑衣老妇怎不一齐出来,我要看看你们这两个狂徒,到底是何门何振?敢到我蟠冢山中撒野!”
活尸邬蒙冷冷答道:“你既身为扛湖前辈,难道连我等来历都看不出?技出何门,师承何派;你接我十招,自然知晓。”话音才落,鬼手连抓,招术又快又辣,奇诡无轮1功力虽然不到登峰造极地步,但爪爪生风,无不寒有内家真力;倘若真教抓上,青衣怪叟一样禁受不起。最狠的是招招攻敌,不顾己身。这种拼命打法,青衣怪叟自然存有顾忌。转瞬已过九招。邬蒙第十招用的是“鬼王拨扇”,右掌一发即收,出其不意地双足点地,倒纵回树林之内。
青衣怪叟被他这一轮疾逾风雨、奋不顾身的拼命狠攻,倒真弄得有些狼狈!刚在设法制敌,那知十招才发,人已退走。平素那样陰沉的人物,此时也被气得须眉猬张,正要不顾一切冲林而入;林内清嗽一声,又换了那黑衣奇丑老妇慢慢走出,右手一抬,指着青衣怪叟微哂说道:“想不到老怪物居然动了真气,这又何必?邬朋友连攻十招,武功门户,凭你这种人物应该已经看出。真要我们自报来历,不但吓得你骨软筋酥,脸面还往哪里摆呢?”
邬蒙动手之时,青衣怪叟何曾不留神观察?但他十招之中,手法无一雷同;“三陰绝户掌”、“黑煞手”、“五鬼陰风掌”、“鬼手抓魂”等各种手法,交互运用,全是黑道陰手中的极高掌力,根本无法判断技出何门。听黑衣老妇一问,语带讥嘲,不由脸上微红,杀心顿起!一阵哈哈长笑,藉着长笑声中,已把全身真力凝聚右掌,准备一举要把这貌虽老丑、口音却娇嫩已极的黑衣老妇击毙。揭开她本来面目,看看是谁?然后再找那活僵尸一般自称姓邬之人算账,料他无入援手,难以逃脱。
这黑衣奇丑老妇正是玄衣龙女柏青青戴上自葛龙骧囊中分得的人皮面具,乔装而成。她与邬蒙二人逃到林中,略示本来面目,定计轮番出战,一人在林内相机接应。第一阵邬蒙自告奋勇,柏青青嘱咐他拼力连攻十招,立即退回。邬蒙此时已尝过厉害,如言照办,果然把个青衣怪叟气得半死。
换了柏青青出场,口角自然更为犀利。等青衣怪叟被她嘲弄得放声长笑,柏青青虽然不知他蓄意已深,藉笑提劲,出手便是全力;纵有“天孙锦”在身,因彼此造诣相差过巨,一样要受重伤,业已危机一发!但柏青青冰雪聪明,了解这不怒反笑,乃是气恼到了极处的反常表现。人一气极,出手必辣!这老怪功力太高,还是先发制人为妙。心念一动,藉着笑指对方,屈指轻弹,透骨神针化做三缕津光,分向青衣怪叟前胸“将台”、“七坎”、“章门”
三处要袕,电射而至。
青衣怪叟才把气劲提足,长笑声犹未断,三缕津光业已联翩飞到。这三处要袕,处处致命!何况早已看出黑衣老妇所发暗器,光华有异,不似寻常飞针,相距不远,针光眨眼即到,如若腾挪躲闪,又怕她跟踪再发,反陷窘境;只得略卸几成劲力,反掌震落飞针,手掌心一推,一股陰柔暗劲往柏青青当胸拍到。
柏青青微微一哂,高声叫道:“无耻老怪!你这无风陰掌能伤别人,却动不了我的毫发!
我正好懒得回林,就藉这一掌,凭虚御风,倒是一乐!换上那位你看不出来历的邬朋友,再让你尝上几手西域绝传,修罗棒的威力。”
这“西域绝传”及“修罗棒”等字,青衣怪叟入耳心惊。见那活僵尸似的邬姓之人,等黑衣丑妇话音一了,果然手执一根三尺来长,棒身铸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