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这职位-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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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囊几日前凤泫就送了来,阿曛自然是没闲着的,已经着手让阿珂和荣德去悄悄查探了,香囊明面上看是冲着阿曛来的,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其中牵扯着谁,阿曛其实也一时想不清楚的,但绝对不是自己,所以阿曛才要像如今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摆上台面,看似置自己于死地,实则是谁死也未知。
阿曛掉头对宁贤妃道:“这香囊中查验出了禁药,本宫自然脱不了干系,宁姐姐,这一批香囊是由尚功局司制司绣制的,尚宫六局一直都是宁姐姐你在打理,是否请尚功局两位尚功和司制司的人前来问请楚?”
凤渊皇宫的运作,除了前朝的六部,后宫中对应的也设置了六局,分别为掌导引中宫及六局出纳文移印属之事的尚宫局、掌礼仪起居之事的尚仪局、掌供服用仪仗宝玺印符之事尚服局、掌饮食进御之事的尚食局、掌皇帝宴寝之事的尚寝局以及掌督女红之事的尚功局。
尚功局设尚功二人,下设四司,分别为掌宫中衣服裁制缝纫之事的司制司,掌宫中金玉宝货的司珍司,掌彩绸丝絮之事的司彩司,掌宫中衣服、饮食、柴炭度支之事的司计司。
负责制造这一批香囊的正是阿曛提到的尚功局司制司。
阿曛的蒹葭宫里赐出去的东西,虽然讲究,但蒹葭宫的人在手工一事上,是有规矩的。蒹葭宫的宫女,除了阿曛四个陪嫁的丫鬟,其余一概不许擅自留有针线不许擅自动一针一线,所有针线一律出自尚功局司制司。所以,拥有这一批香囊的妃嫔们,并不知道这些香囊并非出自蒹葭宫之手,甚至连蒹葭宫的门都未进过。
而尚功局的两位尚功和司制司的一众宫女,阿曛让阿珂细细查过这些人的底细,没有一个与简家有过任何的牵扯,这也是阿曛敢于在自己的蒹葭宫里提审这一批人的原因。
宁贤妃显然没想到阿曛会提出来这个时候提审尚功局司制司的所有人,有些为难的看着阿曛,“皇贵妃娘娘,您看这事是不是先向皇上和太后娘娘讨个旨意?”
“还是宁姐姐办事周到,本宫跟宁姐姐比还真是欠些火候啊,出了这等事,本宫一时心急,竟没想到先向皇上和太后娘娘讨个旨意!这样吧,”阿曛对立在一侧的阿珍道:“阿珍,你与宁贤妃娘娘身边的玲珑一起,拿了本宫与宁贤妃的牌子,去一趟尚宫局找司闱司的司闱,让司闱带人将尚功局司制司的人通通带回去分开看押起来,不许出现串供的事情,切忌,刚刚蒹葭宫中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许传出去。”
阿珍是阿曛四个陪嫁丫鬟里最为伶俐的,很懂得见机行事,阿曛将最为重要的控制涉嫌人员的一环交给了阿珍去做。
阿曛望向宁贤妃,“姐姐觉得如此处理可好?”
司制司没有宁贤妃的人,宁贤妃自然是愿意阿曛将它翻个底朝天的,于是颔首点头,“出了往香囊里掺麝香的事,这宫里谁都脱不了干系,不管查到谁都得查下去,不过首要关头,还是要防止司制司这帮子人串联起来沆瀣一气诬蔑好人,皇贵妃这样做很好。玲珑你跟着阿珍去办这趟差事吧,好生辅助阿珍,同心协力办好为是。”
“是的,娘娘。”阿珍从阿珂处领了牌子,与玲珑一起出了殿。
阿曛向阿珂道:“阿珂,你即刻去一趟慈宁宫,向太后娘娘禀明发生的一切,这事该如何办,本宫本该亲自去请示太后娘娘的,但皆因本宫在太后娘娘面前发了誓,自愿在蒹葭宫中闭门抄写经书一年,不迈出宫门半步的,本宫今日也不能违了这份规矩,还请太后娘娘体谅则个。你去时顺便带着本宫这些日夜不眠不休抄写的经书给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赐教。”
“好的,娘娘。”阿珂应道。
阿曛问宁贤妃:“宁姐姐要不要也派个人跟阿珂一道去?两个人说话,总比一个人说得清楚一些?”
宁贤妃道:“谁不知道你身边的四个丫鬟,一个一个的精明透顶?你不过是要找个人跟着去做个见证罢,好了,我派个人跟着去就是,红翡,你跟着阿珂去慈宁宫吧。”
“是的,娘娘!”
阿珂跟红翡两个一道离开之后,阿曛道:“本宫这里,这样的香囊也就两个,阿珠你且呈上来。”
很快,阿珠捧着两个与桌子上的香囊一模一样的香囊进来。
“两位太医,请你们再仔细验看一下,这两枚香囊与桌子上的那几枚,是否同一批?”
“是,微臣遵命!”
张太医与涂太医自然不敢马虎,将两枚香囊仔细查看后,回禀道:“回娘娘,这两枚香囊与之前的属于同一批制品,同样也加入了麝香。”
☆、24圣心
阿曛这才看向厅中的诸位妃嫔,正色道:“今儿个这事,起因在本宫的香囊,本宫是否在香囊里掺杂了麝香,尚未定论,实则也轮不到本宫定论,因为本宫是嫌疑人。但你们也看到了,本宫这里也并没能幸免,也同样收到了这批香囊。本宫知道你们中,有人心知肚明,有人云里雾里,有人提心吊胆,有人坐等渔利,你们都揣着什么目的怀着什么心思坐在这里,本宫就不想细细追问了,只是因为此事牵扯甚大,得劳烦诸位在本宫这里且坐一坐了,至于坐等到什么时候,还得等皇上说大家可以离开,才得离开。”
阿曛掉头看向宁贤妃,“至于皇上那边,贤妃姐姐掌着凤印,宫中出了这等事,事关皇上子嗣,还是请贤妃姐姐带着两位太医并这些香囊,亲自去一趟乾宁宫禀明了皇上吧。至于我,大病尚未痊愈,实在是精神欠佳,头晕得厉害,得到后院去歇一歇。”
说罢,阿曛自椅子上缓缓起身,颤巍巍走了两步,便在阿玳和阿珠的搀扶下,往殿外走去,临迈出门前,她掉过头来,对身后的荣德道:“这厅里除了贤妃和贤妃的人,谁也不要离开,荣德,你给本宫看好了。”
也不等众人回过神来,早已领了阿珠阿玳往后院去了,留下蓝淑妃胡修媛等人面面相怵。
宁贤妃理了理鬓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方对众人道:“诸位妹妹且在蒹葭宫里坐坐,本宫去皇上那里请了示下,自会给诸位妹妹一个公道。”
说罢,宁贤妃带了贴身丫鬟碧翠和青衿出门。
主仆三人离了蒹葭宫,行至镜湖边,见四下无人,青衿这才出口问宁贤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一大早请了诸位娘娘到蒹葭宫里喝茶,没想到是摆了这样一场鸿门宴,竟抬手间就将宫里的五位刚入宫不久的娘娘和小主们给拘了,真不知道这香囊里掺杂麝香一事,是不是真的牵扯到被拘着的那五位主子里的谁。”
宁贤妃道:“青衿你没看出什么来么?”
“什么?”
“谁在香囊里掺了麝香,都不会是皇贵妃,也不是被拘着的那五位。”
“娘娘您是说,是钟萃宫的那位?亦或是毓秀宫的那位?”
毓秀宫里住着的是慕容贵妃,钟粹宫正主是宋德妃。
宁贤妃摇了摇头,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道:“都不是。”
“那会是谁在香囊里掺了麝香?”
“是谁不重要,不是谁才是最重要的。”
“奴婢不懂。”
宁贤妃道:“咱们这位皇贵妃虽说平日里在宫中横行惯了的,但显然心思从未如今日这般缜密,也从未如今日这般将半分心思放在这些宫里的琐事和是是非非之上,这一次她却借香囊一事闹得人仰马翻的,怕是她已经开始怀疑圣心了。如果真是这样,许多事情还得从长计议了。至于简氏为何会对圣心生疑,是她不再如之前那般爱慕圣上了?还是这么些年来,圣上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感到了心灰意冷?不管如何,她与对圣上那份从不生疑一直以来痴心眷恋的心思,似乎已经不那般明显了。而圣心,这宫里怕是除了毓秀宫里那位,谁也看不透摸不到吧。除了毓秀宫里那位,对于圣上来说,我们这些妃嫔,谁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谁能生个一儿半女的,谁就多分得些恩宠罢了。时至今日,谁做了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并不重要,重要的事皇贵妃做没做,懂了么?”
“奴婢似乎有些懂了。”
宁贤妃淡淡一笑,“你没懂。不过,你还这般年幼,这些事你又怎么会懂?”
宁贤妃看着不过十三岁的青衿,那一张素白的脸上,依旧一副孩童气,自己竟跟她说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她能听懂几分?自己不过是想找人说说心里话罢了,但这宫中,能说得上这些私心话的,除了这个自幼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这个跟自己一起在凤泫身边当丫鬟的孩子,还有谁呢?
她十岁就跟着凤泫,十年过去了,对凤泫的心思,她还是能够猜到一二分的。
当年凤泫在泰王府中迎娶凤渊世族中最为尊贵的简家贵女,他们新婚之夜,她立在新房外的窗下,整整立了一夜,她知道凤泫喜欢简氏,但这份喜欢却并非男女之情,只是一个处于冬日冰地阴暗处呆久了的人,对阳光温暖的向往罢了。当年,十四岁的简氏,宛如初阳一般温暖和煦,宛如天空中飞翔的燕子一般轻快明了,宛如那四月天的春风,宛如那五月里盛放的牡丹,是那样生命力旺盛而鲜活的一个少女,凤泫自然而然的就被吸引。
然而,那不是情爱。
让凤泫真正放在心尖的女子,只是毓秀宫的那位罢。
她宁婧跟了凤泫十年,能够得深得凤泫的信任,凤泫在泰王府里为潜龙时,她能替他掌管府中一切,如今入了宫,他又将凤印交予她代为掌管,她知道自己在凤泫心中的分量,此生有他这份信任,有他身边这一个位置,于她而言,已经无法再求得更多了,因为她知道凤泫不会再给他更多。
但要让凤泫一如既往的信任她,她不得不替凤泫做一些事情,即使她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为之。
虽然她同情蒹葭宫里的那位。
当年那般明快的一个人,今时今日,在她的眼里,她竟看到了一丝苍凉,那种看透一切的孤独与苍凉之感。
阿曛和宁贤妃先后离开,剩下蓝淑妃、胡修媛、李美人、陈美人和甄才人在殿内坐着,她们带来的侍女,都被荣德安排到了偏房之中。
陈美人早已有些坐不住,见蓝淑妃端坐椅子上慢慢饮茶,胡修媛更是沉得住气,已经从博古架上取下一本书在翻看,李美人移驾到了窗边,倚在窗边看殿外的风景,甄才人和自己一般有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陈美人道:“两位娘娘和两位小主倒是沉得住气啊,咱们就这么被拘在这里,回不了自己的寝宫,也见不到皇上,还不知道要被拘到什么时候,你们倒是好,喝茶的喝茶,看书的看书。甄才人,你别走来走去的了,累不累啊?”
甄才人道:“不累。陈美人你不也一直在走来走去的?”
陈美人送了甄才人一个白眼,望向蓝淑妃求救:“淑妃娘娘,你倒是想个主意,咱们不能就这么被拘着啊,这样下去,咱们这些受害者,反倒像是犯了王法一般了,真正肇事者现在不定躺在榻上喝茶悠闲呢。”
李美人掉过头来,冷笑道:“不是喝茶,是种菜。大家看看如今宫里头都被这位主子折腾成了什么样子,好好的一园子极品牡丹,听说收集这些牡丹时可算是倾尽国力的,她说不养了,说要种菜,说挖掉就挖掉了,真是好好的牡丹遇到了牛。再说这种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