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剑应如是-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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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有个名叫辛弃疾的宋人写了一首《元夕》,里面写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紫枢现在所见的正是这样的情景:无数的灯盏挂在她的上方远远地接到更远处,它们全都发出明亮的光芒,如同坠入凡间的星海。灯盏上面的彩绘被映得栩栩如生,有振翅欲飞的蝴蝶,有穿梭枝头的燕子,有翠绿挺拔的青竹,有争奇斗妍的繁花,还有衣袂飘飘的仙女,气质出尘的公子。灯笼上的题字也各有千秋,苍劲的,凌厉的,隽秀的,写出一首首俏皮的谜语,一句句酥到人心底的情话,一串串温暖诚挚的祝福。
这是哪里?
紫枢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的身边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这些赏灯的人们穿着或华贵或朴实的衣服,三五成群结伴仰望着头上这些璨若明星的花灯,谈笑风生,揶揄打趣,从嘴巴里冒出的白色雾气几乎朦胧了头上三尺的灯盏。
梦?紫枢不由得怀疑。她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未免碍事,于是只得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灯火辉煌的街巷中。空气里是各种各样的香味,胭脂的甜香,寒梅的幽香,食物勾人的暖香……紫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应该是一场元宵灯会。但是周围人的打扮都不像是这个时代的,那么这个梦境是展现的又是何时之景呢?
走着走着,紫枢突然被绊了一跤,所幸她并没有摔倒。正奇怪自己怎么会走路摔跤,她一低头才豁然发现,她现在穿的衣服不对。此刻她穿着一身广袖深衣,嫩黄色的中衣外面是白色的外罩,领口袖口都有柔软的白色貂毛,还裹着白底黑纹的披风。一身衣服华丽而名贵。
她怎么会穿得如此奇怪?——想不出原因。
“小娘子,要不要来一点儿桂花糕呀?新出炉,软糯着呢。天冷,来一个暖暖身子继续观灯呀。”
格外熟悉的叫卖声,紫枢立刻想起了在东海小镇吃到过的桂花糕。有些心动,她摸了摸口袋,竟然真的有钱,于是就买了一个。依旧是碎银子一粒,可以买一大包的量,这次她却没有多要,从小哥一迭声“多谢小娘子赏”的感谢中重新走到了人群里。桂花糕几乎是热得烫手,紫枢低头轻轻咬一口,烫得她吸了两口气,然而舍不得吐掉,咽下去之后更是觉得甜到了心里。
紫枢一边吃一边游荡在金碧辉煌的闹市中,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紫枢走了那么久,觉得有些累了,她揉了揉眼睛,忽然看到眼前掠过一点白色。她下意识地抬头,发觉被一盏盏灯分割出来的墨黑色天空里落下了星星点点的雪花。不大,轻飘飘的像春日的蒲公英。
她呼出一口气,提着裙摆继续往前走,打算去寻一个可以坐下歇歇的地方,目光不经意地一扫,发觉一片仰头望天的人里有一张没有仰望的脸,戴着白色的面具,面具的主人是个气质出尘的青年,紫枢清楚地看到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正注视着自己。
心一跳,她觉得这个人莫名地熟悉。
不知为什么,她就这样站在原地没动,直直地回望过去。半张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却露出了他的形容姣好的嘴唇,那颜色像是沾了露水的荷花。那人勾起嘴角,朝她露出笑容,似乎三月的春风就这么拂开雪白的梨花。她看到他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缓缓地靠近她,优雅得……他穿过的不是人海,而是花海。
紫枢发觉自己的眼眶在发热。
他站在她面前,她才看到他的手中提着一盏镂空的六角木灯,蒙着轻纱般的绢,四角垂下漂亮的丝绦,绾着精致的结。
他拉起她的手,将手中的灯递到她手里,又温柔地合上她的手指。他一句话都不说,只笑意盈盈地凝望着她,呵护和宠爱就在这样的细节里缓缓地流淌出来。紫枢有些恍惚。心脏很规律地一跳,又一跳,那样稳健的声音甚至在人声嘈杂的现在她也能清清楚楚地听到。
她提着灯,上面残留着他的温度,一点点地融进她冰冷的掌心。她不看灯,只看着他的脸,缓缓伸出手去。
她想揭开他脸上的面具。
他似乎知道她的意图,很配合地凑近了些,让她不用很费力地就能摸到他在这样的冬日里略显冰冷的脸颊。她的手指还是那样淡淡的青色,还很柔软,没有茧子。尖细的指尖挑起面具的边缘,捏住,轻轻地抬起。她下意识地小心翼翼,面具落下的阴影这么从容地离开他的脸庞。
然后紫枢发现视角变了,她现在在离“她”和那个男人不远的地方,身旁是穿梭的人群。她看着“自己”极为小心又极为期待地掀开了那张面具,最后看清了他的面容。紫枢觉得看的自己的脸上出现那么丰富的表情实在是一件很新奇的事。
——那一瞬,仿佛岁月停驻,千万年的光阴流转都已变得无关紧要,只留下他眼底的光,是五月的暖阳,融化了她眼底的千山月下霜。
作者有话要说: 千万不要和作者讨论科学性
☆、挥剑无心
三十二
梦,终究是会醒的,紫枢做过那么多梦,唯有这一次醒得从容。就像已经沉到水底,看着水面上浮动的阳光,被水托着缓缓地上浮,身边游过成群的小鱼,掠过一张一弛的水母,将珊瑚海石抛在身后,想象着水面上是怎样的情景,然后终于接触到空气,一切便明朗了起来。而回望水中的一切,发现它静静地斑斓在那里,却是看不清到底如何了。
她抬手捂住额头,沐浴着月华如练,叹了口气,连续多少天做这个梦了?每次醒来,心底……都空落落的。摇了摇头,她脚尖一点,飞身跃到了剑冢最高处。
叶英不在剑冢,他好多天前就去了剑庐,具体多少天她不记得了,总之还是她亲眼目送他进去的。她不喜欢剑炉,因为她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炉火灼烧的那种疼痛她永远也无法忘记,新生的疼痛尤甚于被折断时。紫枢很少喊疼,或许就是因为有意识后领受到的便是最为痛苦的痛苦,以后再遇到疼痛都觉得无所谓了。
紫枢俯瞰着周遭,隐约便能见到剑庐那边的火光映红了一方天空。她静静地想着,也不知道他铸得如何了,以山髓晶石铸成的掌中剑若是能成功出炉,那必定是出鞘动河山。她望着那方,突然看到有一个移动的物事从那边朝她这个方向缓缓移动。紫枢眯起眼睛,那是……机关鸟?她想到了离开一个多月的某人。
鸟儿扑打着翅膀朝她飞来,紫枢伸手将它捉住,一看,果然是陆待晴的作品。鸟儿还在拍翅膀,紫枢捏了捏它的脑袋,它便安静下来。它的爪子里抓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笛子,竟是玉石所制。紫枢拿过笛子,又打开它的肚子取出里面捎带的信件——原来这笛子是他送给紫枢的中秋礼物,信中详细记叙了他到底是如何历经千辛万苦、忍受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惨无人道的打击取笑才制作出来。紫枢看完甚至都能想象他摇头摆尾地求表扬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笑。除了这个,还有一盒香是给叶英的,没说名字,只介绍功能是有助安眠。她打开盖子闻了闻,沁人心脾。想着小家伙也有心了,她去找了两块萤石雕了两只小猫,串在一起用绳子编了个花样,挂在鸟儿的脖子上就让它带回陆待晴那里去了。
做完这些差不多也近天明,紫枢看着鸟儿隐没在朝霞里,摸着手中的笛子,觉得有点可惜——她根本不会吹。但是这么美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收起来的,紫枢便将它同剑身放到了一处,而看到套着崭新而华丽的剑鞘的紫枢剑,她却忍不住面露忧色。
将剑抽出来,古旧的剑身不复当初风采,剑身只余下一半不说,剑锋上有细小的缺口,更有常人看不出的内部的裂纹。唯一的一道,也正因为它是唯一的一道,就像在纯白的雪地上踩出了一个黑色的脚印,实在是过于明显。一个东西一旦有了缺陷,就势必会不由自主地将眼光投到那个东西的缺陷上。对于紫枢来说,剑身外部的裂纹无关紧要,糟糕的是这根从内部绽开的伤口。
……其实似乎也没这么严重,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个死嘛,她活了这么久,是人的七八倍,已经够了。她没什么心愿要了结,没什么牵挂放不下,也没有什么遗憾,就算立刻消失了也行——不行,至少得同叶英道个别。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
这么宽慰了自己半天,紫枢的心情倒好转了些,她拿着笛子把玩着,一时兴起拿到嘴边呜啦啦地吹起来。笛子发出的婉转轻灵的声音虽然没成个调调,却依旧是优美的。紫枢感叹自己是不是在焚琴煮鹤,暴殄天物。她忍不住摩挲着温润的笛身,毫无根据地想起了梦里的一幕。那个人递给自己的灯上写了一句话,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提在灯笼上,明明是几个墨色的字,却仿佛也放着光。紫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她虽然记不得那人模样,也搞不懂自己为何而高兴,她所知道的唯一之事便是,这个梦很温暖,她喜欢。而这句话,想表达什么意思也便无所谓了。
叶英回到剑冢看到的就是紫枢一个人坐在石榻上,捧着一件物事不明所以地笑。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眼波盈盈,眼角似乎开出了满树桃花,温柔得甚至可以滴出水来,简直不是她。他愣在门口,以为自己看错了,好半天回不过神。而叶大公子的发愣也只是面无表情,目光略涣散,不仔细看根本就注意不到发呆和思考的区别。正好紫枢也没有注意到他来了,最后还是叶英过去唤了她,她才抬起头:“剑铸好了?可称手?歇息了吗?”
看到她旋即恢复了平日里略带冷淡的模样,叶英突然有些好奇她到底是遇上什么好事了而就此忽略了这份好奇之下的一点异样情绪。听到她问话,他也就答:“昨晚成的,太晚了就没过来。”说罢把手中的剑亮出来。
与其说这是一把剑,不如说是一把匕首。没有柄,她记得当初她还特意画了些花纹和小构件,然而叶英通通舍弃了,只把它铸成适合手握的形状。剑身薄得近乎透明,因为是晶石打磨出,很轻,莹莹生辉,同时又因经历淬火等工序而质地坚硬,锋利无匹。
紫枢伸手从叶英身上拈起一根头发,用掌中剑一触,黑发瞬间断开。她点点头:“是把好剑。”这便递还给他。
叶英将它接过,纳入袖中:“你手中的这是?”
紫枢把笛子拿到面前:“这个是你那陆师弟不远千里地捎来的,说是中秋礼物。你也有。”说罢从怀里取出了那个木盒,“安神的香。”
“中秋也过去这么久了,亏得他有这份心思。”叶英接过安神香,目光却没有离开笛子。他一看那把笛子就知道是雪凤冰王笛,用白龙珠锻造而成。也是了,谁会千里迢迢地跑到处处是危险的昆仑山里伐青灵竹呢?
“嗯,我也回了他件小礼物,萤石打造的挂件。本来我还想刻只兔子,谁想手不灵便,居然把耳朵削了,只得改成了猫。”紫枢微笑道,手里转动着那支笛子,看样子很是喜欢。
叶英轻轻拿起紫枢编织的玉佩,回道:“你的手,是巧的。”
紫枢一愣,旋即笑:“多谢夸奖。啊,对了,你想试试你的作品威力究竟如何吗?”
叶英抬眸看向她。
紫枢翘起嘴角,自信而意气风发的模样。她身上属于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