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未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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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只手按在她的胸口处:“这颗心此时还怦怦的跳着,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就鲜血淋漓,急速衰竭成一团烂肉,我再用黑色的袋子装上它,扔在山上,或者被野狗吃掉,也或者出现在你家人同事的眼里,他们甚至压根不能判别那是不是你,只能从这一堆烂肉里提取一点血肉去做DNA比对,你的命运就这么看到了头。”
白杨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低头一口狠狠咬在地鼠的右脸颊上,在警校时的千百种训练都不敌眼前这个万恶的毒贩的三言两语让人因为没有尊严而愤怒起来,如果她的手没有被绑着,她会抡圆了胳膊狠狠给他一顿巴掌,让他为他自己说出的话付出代价。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就像地鼠所说,她才真的是愚蠢、无知、冒失、又自以为是的那个人。
地鼠手掌想要推开她,口气凶狠:“松开口!不然我让你好看!”
白杨仍旧狠狠的咬住他,半分不放松,有血腥味道自口中慢慢渗出。有那么一刻,白杨觉得自己真的会将他脸颊上的肉整个咬下来,甚至因为这个想法,白杨险些得意的笑出了声。可是下一刻,白杨的脖子就被地鼠掐住,手掌用力迫使白杨松了口,大声的咳嗽起来。
地鼠用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血迹,举起拳头对着白杨,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火光来,却又在须臾间熄灭了眼里的火焰,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随后弯身把白杨整个抱起来扔到床上,用绳子把白杨的双脚绑在床脚上,让她动弹不了。
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头继续摆弄起自己找出来的那个破旧随身听,按下按键,随身听里发出低劣的音效。
地鼠满意的笑了下,也不顾脸上仍旧滴着血,站在房间中央,摆好了一个姿势,随着音乐跳起了姿势古怪的拉丁。
白杨看着他双人舞的走位跳着单人舞的诡异场景,心里泛起阵阵战栗,就连这首她曾经很熟悉的舞曲《oyeme》,此时也让她不可抑制的恶心起来。
这个晚上白杨做噩梦了,梦里一直有这首音乐,白杨穿着舞蹈服一遍一遍的练舞,直到地上的一片碎玻璃扎了她的脚心,她嚎啕大哭,那种悲伤的感觉无休无止的漫了上来。一层又一层,压的她喘不过起来。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耳朵边仍旧是这首音乐,只是已经变调,带着电池将要没电的嘶哑和扭曲。
看她醒来,地鼠“啪”的一声按掉随身听的开关,屋里归于沉寂,只有桌子上的一星点蜡烛还在苟延残喘。
地鼠只看着她的眼睛,不说话,白杨侧头盯着蜡烛,这样的夜晚,时间就像老人走路一样缓慢。
直到疲乏掩盖了所有的算计,烛火的光碎在黑夜的忐忑里。
白杨终于又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请听我说……oyeme
似乎心情不错的地鼠,一大早不知道在哪里拎来一桶水,把他的民工专属头套摘掉,脏兮兮的上衣也脱掉,光着膀子在屋里洗头、洗上身,嘴里还哼着走调的小曲。
地鼠的后背很宽阔,看身形就知道平时很注意锻炼自己,肌肉结实、皮肤光滑,除了脖子上的那道粗壮的粉色疤痕,再没有一点伤疤,哪怕连个痘印都没有。
擦完头发后,白杨看到那一圈深深的牙印就那么突兀的嵌在地鼠的脸颊上,他的半个右脸都略微肿起,血迹倒是都清洗干净。
地鼠从裤兜摸出两块电池,白杨身上一阵毛骨悚然,果然,看着他又重新把那个没了电的随身听复活,按上播放按钮,那首让白杨做了一晚上噩梦的《oyeme》又开始播放起来。
虽然白杨很想以警察的身份强烈反对他再播放这首歌,但是没办法,人质是没有资格说话的,再说她可不想再见到地鼠那家伙变态的发飙样子。
“这首歌你听过吗?”
地鼠一改昨晚的阴郁,主动开口给白杨说起话来。
白杨懒得理他,眼睛看向别处。
“这首歌你听过吗?”
地鼠看着她又问,语气有些加重。
白杨想了想,回答道:“当然听过。”
见白杨回答了他的话,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坐在床沿上轻轻说道:“我虽然很爱听这首歌,但是却不明白这首歌唱的是什么意思。”
白杨怜悯的看着他,随着音乐漫不经心的念道:“仰望着天空寻找,一位失去的故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也带上了命运。那些时光是如此短暂,当他在我身边时,现在也都成了永恒,他的心也已经沉睡了。请不要告诉我,我不会回到你身边,对于我来说,生命将不再有意义,如果没有你的陪伴。请听我说!收藏起那些快乐渡过的时光,你曾对我说的一切,现在都充满了我的生命。可恶的恩赐!生活是如此的不公平,现在只留下了我独自一人,没有方向,没有你的抚爱。”
他转过头,几不可见的苦笑了一下:“歌词挺好,就像戳在人心里的一根针。”
白杨说:“怎么,你也有这样一位失去了又忘不了的故人吗?”
他转身一边把白杨手腕上的绳子解开,一边说着和白杨的问题毫不相干的话:“你要是再晚一段时间遇到我,或许我就只是一个正当的商人了,那时候你不会追究我的身份,我也不会在乎你是不是警察,我们可以很和平的相处,或者能一起去饭店吃个饭,我可以带你去吃你们女人最喜欢的西餐,可是我们相遇的非常不是时候,所以,就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吃最简单的饭菜了。”
说着地鼠走到门边,把门把手上挂着的一个塑料袋子拎过来打开,放到白杨面前,自己兀自从里面拿了一个面包就着一袋榨菜啃了起来。
“哪里话,我还要感谢你现在的不杀之恩呢。不过,如果我们不是以这样的身份的话,我想我们是不会相遇的。”
白杨也拆开了一个面包,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白杨,你为什么当警察?”
“我为什么告诉你?”
白杨嘴里含着面包含糊的回答到。
他笑了:“我们两个都到这地步了,明天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你就当为了打发这难捱的时间,随便和我聊一聊吧。”
白杨想了想:“也是,没准明天我就成了这山脚下流浪狗的一堆食物,与其什么都不说,不如聊一聊。”
他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等着白杨接着说下去。
白杨无所谓的笑了下,轻描淡写道:“是因为一个故人。”
“故人?”
地鼠疑惑的看向她。
她随口说道:“是,一个已经死去的故人。你呢?你又为什么走上毒贩这条犯罪道路?”
他回答道:“生活所迫。”
白杨很不以为意,每一个走上犯罪道路的人都以为自己是生活所迫,但其实生活远没有那么操蛋,它只是很高明,高明到让那些愚蠢的人高估了它的操蛋而已。就像一个善于故弄玄虚的神,愚弄了一群活不明白的人。
他故意忽略了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满满的不屑神情,带着浪子的不羁笑着问道:“那现在你后悔当警察了吗?”
“没遇到你前不后悔,遇到你后有点。”
“为什么?怕死吗?”
“呵呵”,白杨讽刺的咧开嘴角:“确实怕死,不过当警察那天就已经有了觉悟。只不过我有个重要的约会还没赴,有点遗憾而已。”
“什么样的约会,能让你这么牵肠挂肚,对方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
白杨不置可否,继续埋头吃东西。
白杨突然像想起什么,抬头问他:“你是怎么打算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会意:“这个地方偏僻,我打算在这躲上个个把月,再看情势决定接下来怎么走。”
“哦。”
他笑:“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你的性命。”
“你要动手早就动手了,我担心又有什么用。”
“那你现在心里又琢磨出什么逃走的对策没有?”他不客气的调笑道。
“你看呢?我就这么被绑着手腕脚腕,难得吃个饭去个厕所你也要随身监视,果然人质都TM是没有尊严可谈的。偶尔你出去一下,可是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那些电视剧里演的玻璃碴、刀片、钉子之流突然出现的自救工具到底在哪里?”
“你这是在吐槽电视剧骗人还是在吐槽我不给你这个人质机会?”
“我是在拿自己解闷,可以吗?不过话说,你可以把你那个古董关掉吗?我简直不能回忆你昨天伴着这首歌的销魂舞姿,麻烦你也体谅下我做人质的心情。”
“啧啧,你一定不能理解这首歌对于我的意义。”
白杨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我应该理解吗?”
他笑而不语,回身真的按掉了开关。
今天的地鼠,话似乎格外的多,沉默不到一分钟便又说道:“你看咱俩之间像不像一场精心预谋的玩笑。”
“没错,是上天给我开的玩笑,不知道这个玩笑会玩死我、笑死你,还是会玩死你、笑死我。”
白杨直视着地鼠,轻巧的说道。
地鼠转眼又变了话题:“白杨,那个让你难忘的故人,你还记得他的相貌吗?如果他又出现在你面前,你还会认得吗?”
白杨顿了一下,肯定的回答道:“当然,虽然时间久远,那些记忆却浸入骨髓。即使他活着已经变了样貌,走到对面我依然能一眼认出他。”
“记忆是最无情的东西,它会让人堕落至欲望的深渊里。销魂蚀骨,一辈子看不到尽头。”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诗人。”
“在生活中,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诗人。白杨,你也是诗人,带着浪漫派的理想主义,让你因为一段似是而非的记忆,幼稚的走到了这里,以警察的身份。而我,是后现代的诗人,一生都活在莫可名状的虚幻里,不但别人不懂我,就连我自己,都不懂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海的魅力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在那个废旧的厂房里躲避很久,因为第四天的上午,地鼠兴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妇女。
地鼠让中年妇女给白杨化了妆,等那个女人走了后,地鼠难掩兴奋:“天助我啊!白杨,你猜猜发生了什么?春府大厦发生了爆炸案,死伤惨重,现在那些蠢警察再也没有时间来管我们了,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彻底从这里消失吧!”
那天,白杨看着汽车站洗手间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想着原来这就是自己上了年纪的样子。
身边同样其貌不扬中年男子妆扮的地鼠,看着她的眼睛里颇有深意。想了一想,说道:“白杨,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更动人吗?”
“谢谢夸奖。既然我连去女洗手间的权利都没有,那你就好好帮我看着门吧。”白杨说着推开一间隔间的门,走了进去。
很快,抽水声音响起,白杨从里面走了出来。地鼠偏着身子走过去把那间隔间的门重新推开,白杨无所谓的笑笑,看着地鼠仔细检查的样子还不忘嘲讽道:“检查的仔细点哦。不过话说。。。你们男洗手间都是这样的吗?”
隔间的墙壁上各种涂料、记号笔之类涂写的‘包小姐’电话,地鼠从隔间走出来,笑而不语。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坐上了一辆去临近市的长途客车,白杨坐在后排靠窗座位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