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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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先生……”
“您看,您要向我承认一件事。”
“什么事?”
“我说,您是位博学者。”
“先生,我……”
“嗯?”
“差不多是这样。”
“是嘛!”
“我是个作家。”
“就是嘛!”达尔大尼央兴高采烈地拍着手嚷道,“我没猜错吧!真是个奇迹……”
“先生……”
“可不是吗!”达尔大尼央接着说,“今晚我能有幸和一位作家交往,可能还是位著名的作家吧?”
“哦!”不认识的人脸上泛起红晕说,“著名,先生,‘著名’这两个字用得不恰当。”
“谦虚!”达尔大尼央狂喜地叫道,“真是个谦虚的人。”
随即,他转向陌生人爽朗地说:
“可是,先生,您至少也得告诉我您的那些著作的名称才好,看您丝毫也没有谈起过您自己,害得我只好去猜测您是什么样的人才。”
“先生,我叫朱普内,”作家说。
“多漂亮的名字!”达尔大尼央说,“我发誓,是个漂亮的名字;请原谅我的疏忽,如果这是个疏忽的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好象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的,我写过一些诗,”诗人谦虚地说。
“您看!可不是吗!我大概听到过人家朗诵您的诗。”
“是一个悲剧。”
“我也许看过它的演出。”
诗人的脸更红了。
“我不相信会有这回事,因为我的诗还没有出版。”
“那么,我跟您说,也许是因为这出悲剧才使我知道了您的大名。”
“您又错了,因为布尔戈尼剧院○1里的喜剧演员先生们不愿意上演这出戏,”诗人含着只有某种傲慢的人才能洞察个中奥秘的微笑说道。
达尔大尼央紧咬双唇。
“因而,先生,”诗人接着说,“您看,您对我的估计有所失误,而且,您不会知道所有这一切,您也不会听到别人说起过我。”
“您看,把我搞糊涂啦。朱普内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无论如何是个漂亮的名字,而且我也应该知道,就象我应该听到过高乃依○2、罗特鲁○3或加尼埃○4的名字一样。先生,我希望,请您过一会儿在吃饭后点心的时候,把您写的悲剧给我介绍一部分。那一定象抹上糖的烤肉。真活见鬼!啊,先生,请原谅,这是粗话,我说溜了嘴,因为那是我爵爷和主人的习气。我有时也喜欢盗用这句粗话,当然,我只能在他不在场的时候说说。因为您也知道当着他的面……但是,说真的,先生,这苹果酒太差劲了;您不这样认为吗?再说,这把酒壶的样子也真怪,站也站不稳。”
“您看,要不要把它垫垫稳?”
“当然好罗,可拿什么东西来垫呢?”
“用这把小刀。”
“那么,这只野鸭怎么办,我用什么来切呢?难道您不打算去碰这只野鸭了?”
“我当然要碰罗。”
“那怎么办?”
“等一等。”
诗人在口袋里搜了一阵,掏出一小块长方形铸铁,这块铸铁大约一分厚,一寸半长。
可是,这块铸铁刚一露眼,诗人就发觉自己做了一件鲁莽事,连忙把铸铁塞回口袋。达尔大尼央早已看在眼里,他是个明察秋毫的人。
他一面把手伸向铸铁,一面说:
“咦!您手里拿的那块小玩意儿多好玩,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诗人说,仿佛觉得他刚才急急忙忙把小铸铁掏出来,这样做有点失策。“您当然可以看;不过,对您来说也是白看,”他带着洋洋得意的神态补充说,“如果我不告诉您这派什么用场,您准猜不出。”
对诗人的犹疑和他一下子从口袋里掏出这块小铸铁,然后又急急忙忙想把它藏起来,达尔大尼央认为他这是不打自招。
因而,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唤醒,于是就警觉行事,这样使他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占上风。再说,不管朱普内先生怎么好说歹说,只要对这件东西望上一眼,达尔大尼央早就看清了这是件什么东西。
这是一只铅字。
“您可猜得出,这是什么东西?”诗人接着问道。
“不!”达尔大尼央说,“不,确实不知道!”
“噢!先生,”朱普内大师说,“这块小铸铁是一只铅字。”
“啊!”
“一只大写字母。”
“唷!唷!”达尔大尼央圆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说。
“是的,先生,是只大写的J字,我的名字的第一个字母。”
“这,这是个字母?”
“是的,先生。”
“喏,我要坦率地告诉您一件事。”
“什么事?”
“不,我不说了,我要说的无非又是件非常愚蠢的事。”
“噢!不会的!”朱普内大师用保护人的口气说。
“是这样的,我不明白,如果这是一个字母,那么,怎样才可以拼成一个字。”
“一个字?”
“是的,一个印刷字。”
“这很简单。”
“怎么样拼呢?”
“您对这感兴趣吗?”
“非常感兴趣。”
“那么,我来解释给您听,您注意听着。”
“我听着哩。”
“是这样的。”
“好。”
“请仔细看。”
“我看看。”
达尔大尼央也的确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朱普内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七八块比较小一点的铸铁。
“噢!噢!”达尔大尼央连声嚷起来。
“怎么?”
“这么说,您口袋里装着一爿印刷厂?该死的!这真是怪事。”
“可不是吗?”
“我的天啊!想不到在旅行中还可以学到那么多东西呀!”
“为您的健康干杯,”朱普内兴高采烈地说。
“也为您的,真见鬼,为您的健康!可是,等一下,我们不喝这种苹果酒。这是一种糟糕透顶的饮料,对一个喝惯了伊波克莱纳清泉的人来说,这太蹩脚了。你们这些诗人不都是这样称呼你们的清泉的吗?”
“是的,先生,我们确实是这样称呼的。这个词来源于两个希腊字,一个是伊波‘hippos’,意思是马……另外……”
“先生,”达尔大尼央打断他的话,“我想请您喝一种甜酒,这种甜酒的名字仅仅来源于一个法国字,而且味道也不因此而不好,也就是‘葡萄’这个字。这种苹果酒叫我恶心,喝了肚子胀。请允许我去问我们的旅店老板,看看他的贮藏室的一大堆木柴后面是否有几瓶博让西美酒,或者塞朗佳酿什么的。”
听到叫喊,旅店老板应声前来。
“先生,”诗人打断他的话说,“请注意,我们没有时间来喝酒了,除非我们要尽量抓紧时间,您知道,我要趁涨潮的时候去搭船。”
“搭什么船?”达尔大尼央问。
“不就是开往美丽岛的船呗。”
“咦!开往美丽岛?”火枪手说,“那敢情好。”
“呵!先生,您有足够的时间,”旅店老板一面回答,一面开瓶塞,“船要过一个钟头才开呢。”
“可到时谁提醒我哩?”诗人问道。
“您隔壁房间的客人,”旅店老板回答说。
“可我不认识他。”
“您听到他准备动身,也就是您起程的时候了。”
“难道他也去美丽岛?”
“是的。”
“是那位有个仆人的先生吗?”达尔大尼央问道。
“就是那位先生。”
“他无疑是位绅士罗?”
“这我可不太清楚。”
“怎么回事,您也不清楚?”
“是的,我只知道,他也是喝这种酒的。”
“真见鬼!这对我们是极大的荣幸,”达尔大尼央边说边给他的伙伴斟酒,旅店老板也在这时候走开了。
“这么说,”诗人又言归正传,接下去说,“您从来也没看见过印刷吗?”
“从来也没看见过。”
“是这样的,把一个个字母组合成一个词,您看,AB,这里有一个R,两个?,然后是一个G。”
他一边说一边灵活熟练地把字母拼起来,这些动作没有逃出达尔大尼央的眼睛。
“连起来就成了ABR?G?”这个词,”他拼完后这样说。
“好呀!”达尔大尼央说,“虽说字母连起来了,可又怎么固定呀?”
他又给客人斟了第二杯酒。
朱普内先生嘴边挂着微笑,象一个什么问题都能对答如流的人;随后,从口袋里,总是从这只口袋里掏出一把分两个部分组成的金属尺,调整到正确角度,然后把字母连接起来,再排成直行,用左手的拇指把字母挟紧。
“这把小铁尺,管它叫什么?”达尔大尼央问道,“因为,我想,所有这些东西都该有个名称呀。”
“这叫做手盘,”朱普内说,“用这把尺把一行行字母排齐。”
“好,好,我没有说错吧;您口袋里装着一爿印刷厂,”达尔大尼央用极其自然的、装傻的口气笑着说,诗人完全受了他的愚弄。
“不,”他回答,“我只是懒得动笔,假如我头脑里有一首诗,我马上就能付印,那是把两件事情并成一件做,省时省力。”
“见鬼!”达尔大尼央暗想,“一定要把事情摸清楚。”
这个足智多谋的火枪手毫不费力地找了一个借口离开餐桌,走下楼,跑到停放诗人的那辆小四轮运货的车库里,用匕首尖挑开覆盖在盒子上的布,他看见盒子里面装满了象诗人兼印刷工人口袋里藏着的那种铅字。
“好呀!”达尔大尼央说,“我还全然不知道富凯先生是否打算从物质上武装美丽岛;可是,不管怎么说,给城堡已准备了大批精神方面的军需品了。”
在得到了这一重大发现后,他又重新回到餐桌上来。
达尔大尼央已经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他又和旅伴面对面地坐着,一直坐到他们听见隔壁房间在收拾行装准备动身的时候。
印刷工立刻站起身来,叫人把他的马套好。车子已等在门口了。另一个旅客带着他的仆人在院子里跨上马背。
达尔大尼央跟着朱普内一直走到码头,后者让他的车和马一起上了船。
说到那个富有的旅客,他也同样带着两匹马和他的仆人上船。达尔大尼央本想费点脑筋打听这个人的名字,可是白费劲,什么也打听不出。
他只能注意观察这个人的容貌,好让它永远铭刻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达尔大尼央真想跟着这两个旅客一起上船,可是,一个比好奇心更强烈的兴趣——要获得成功——把他从岸边拉回,重新回到旅店。
他叹着气进了旅店,立刻就上床睡觉,以便明天一早就能够带着清醒的头脑和晚上想出的主意作好准备。
第六八章 达尔大尼央继续调查研究
拂晓时分,达尔大尼央亲自给他的菲雷装上马鞍,菲雷整夜都在大吃大喝,独个儿贪馋地把它的两个伙伴剩下的谷物一扫而光。
火枪手尽可能向旅店老板打听各种情况,发现这是个相当乖巧,难以信任,同时还是个死心塌地倒向富凯先生一边的人。
他得出结论,为了避免引起这个人的猜疑,他借口自己很可能要购置一些盐田,继续在那里信口雌黄。
在拉罗什-贝尔纳上船赴美丽岛,这可能会暴露自己,而被人议论纷纷,同时会把这种议论传到城堡去。
此外,事情也真怪,那个旅客和他的仆人对达尔大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