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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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大尼央就在当天晚上向他的两位朋友告辞,在动身以前,他看到在圣玛格丽特岛的岸上焚烧那个马车车厢的火光,那是德·圣马尔斯先生下的命令,火枪队队长曾经叮嘱过他要这样做。
在他快上马的时候,他离开阿多斯的怀抱,说:
“朋友们,你们太象两个放弃自己岗位的士兵了。总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提醒我拉乌尔在他的地位上需要您的支持。您愿不愿意我去请求带一百支最好的火枪到非洲去?国王不会拒绝我的,我带您一同去。”
“达尔大尼央先生,”拉乌尔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谢谢您的建议,它给我们的超过了伯爵先生和我希望的。我年轻,我需要多用脑筋的工作和使肉体疲劳的工作。伯爵先生则需要最安静的休息。您是他最好的朋友,我请求您照顾他。您关心他,那就是说,我们两个人的灵魂都放在您的手中了。”
“不得不走了,我的马等得不耐烦了,”达尔大尼央说,他内心的无限激动的最明显的表示便是在交谈中改变自己的念头。好吧,伯爵,拉乌尔在这儿还要逗留几天?”
“最多三天。”
“您回自己的家里去要花多少时间?”
“啊!要很多时间,”阿多斯回答说,“我不愿意非常匆忙地离开拉乌尔。在他那方面时间会过得很快,我不能在远处帮助他。我只准备半站半站地赶路。”
“我的朋友,为什么这样呢?慢慢地行走使人感到悲伤,旅店的生活不再适宜象您这样的人。”
“我的朋友,我来的时候骑的是驿马,不过我想买两匹好马。为了让它们回到家里的时候依然精力允沛,一天叫它们走七八里路以上是不大慎重的。”
“格力磨在哪儿?”
“他昨天早上带着拉乌尔的行李到了这儿,我让他睡觉去了。”
“那他不会再来了,”达尔大尼央不由自主地说。“再见啦,亲爱的阿多斯,如果您赶快一些,那么我不久就能拥抱您啦。”
说完,拉乌尔扶着他,他脚套进马镫。
“再见!”年轻人一面拥抱他一面说。
“再见!”达尔大尼央在马上骑好,说。
他的马转了个身,骑马的人和他的朋友们分开了。
这个场面发生在阿多斯在昂蒂布的城门附近选作住处的房子门前,达尔大尼央在吃好晚饭以后,就命令别人把他的马带到这儿来。
大路开始向前伸展,在黑夜的雾气里显得白白的,象波浪一样起伏。马使劲地吸着沼泽里散发出的刺鼻的盐味。
达尔大尼央策马小跑起来,阿多斯悲伤地和拉乌尔一同回去。
突然他们听到了马蹄声,越来越近,开始他们以为这是道路的每个拐弯处发出来的奇怪的回音,这些回音欺骗了他们的耳朵。
可是,这确实是骑马的人回来了。达尔大尼央飞快地回到他的朋友们身边。他们发出一声又惊又喜的叫声,火枪队队长好象一个年轻人一样跳下马来,把他亲爱的阿多斯和拉乌尔的脑袋抱到怀里。
他长久地拥抱他们,一句话没有说,也没有发出一声撕开他的胸膛的叹息。接着,他和来的时候一样迅速,用两边的马刺踢着狂怒的马的肋部又走掉了。
“天啊!”伯爵低声地说,“天啊!”
“不样的预兆!”达尔大尼央一面向前急驰,一面心里想。“我看见他们,但笑不出来。不样的预兆!”
第二天,格力磨下了床。德·博福尔先生命令办的事都完满地完成了。经过拉乌尔的努力集中到土伦来的小舰队启航了,在小舰队的后面,跟随着一些几乎看不见的小划艇,上面坐着被征调去为舰队服役的渔夫和走私者的妻子和朋友。
留下来给父子一同生活的时间很少了,而且越过越快,就象一切快要落进永恒的深渊的东西的速度在不断增长那样。
阿多斯和拉乌尔回到了土伦,在那儿到处都是四轮运货马车的声音、盔甲的响声、马嘶声。军号吹出了进行曲,鼓声很有气势地响着,街上挤满士兵、仆人和商人。
德·博福尔公爵到处跑来跑去,忙着尽快装船的事,他象一个优秀的船长那样热情和关心。他鼓励他的伙伴,连地位最低的人也没有忽略。他申斥他的军官,即使职位最高的也不能幸免。
炮,生活必需品,辎重,他都要亲自去看一看。他检查每个士兵的装备,了解每匹马的健康情况。大家都感觉到他在他的府邸里的时候,作风轻率,喜欢夸口,为人自私,现在面对着他接受下来的重担,这位贵族重新成为军人,大爵爷成了军官。
不过,应该承认,不管出发的准备工作做得怎样仔细,还是看得出有粗心、匆忙和不谨慎的迹象,但是这些并不妨碍法国的军人成为世界上第一流的军人,因为他们依靠的是他们自己肉体上的和精神上的力量。
在海军元帅眼里,一切事情都令他感到满意或者似乎是令他感到满意,因此他向拉乌尔表示赞许。他对开航的事下了最后几道命令,出发时间定在第二天拂晓。
他邀请伯爵父子和他一同吃午饭。他们借口有些紧要的公务要办没有答应,离开了。他们住的小旅馆在大广场的树丛底下,他们回到住处以后,匆匆忙忙地吃了饭,然后,阿多斯领着拉乌尔走到俯瞰全城的悬岩上。那是几座灰色的大山,从这儿看出去一望无际,一直能看到海上的水平线,它是那样遥远,就仿佛和悬岩一样高。
夜晚在这个可爱的地区总是十分美好的。月亮在悬岩后面升起,在大海的蓝色的地毯上好象铺开了一层银白色的桌布。在锚地,军舰静悄悄地移动着,它们要排成行列,这样,装船就能方便得多了。
大海上到处闪着磷光,装运行李和军需品的小船划破了水面,船头每摇动一下,都会翻动起发出白光的旋涡。桨每划一下,就滴下一滴滴钻石似的水珠。
水手们收到海军元帅慷慨赠送的东西,人人都兴高采烈,听得见他们低声唱的缓慢朴实的歌声。有几次,传来链条的嘎嘎声和混在一起的炮弹放到底舱里发出的低沉的声音。这片动人的景象和这些悦耳的声音,好象畏惧的感觉,紧压在心头,同时又象希望一样,使人心花怒放。整个生气勃勃的场面散发出死亡的气味。
阿多斯和他的儿子坐在岬角的长满欧石南丛和苔薛的地上。在他们的脑袋四周,一些很大的蝙蝠飞过来飞过去,它们在盲目地追赶什么,于是就这样可怕地旋转着。拉乌尔的脚垂到峭壁脊的下边,悬在半空中,这下面的空间一看就使人头昏眼花,使人想到自杀。
月亮整个儿升起以后,它的光芒抚摸着邻近的山顶。大海象一面镜子,水面全给照亮了。在每艘船的黑影上都出现了一圈一圈微弱的红色的火光。这时候,阿多斯集中起他的思想和勇气,对他的儿子说:
“天主做了我们见到的这一切,拉乌尔,它把我们也做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是可怜的原子,混合在这个伟大的宇宙里‘我们象这些火光和这些星星一样发光,我们象这些波涛一样叹息,我们象这些大船一样经受折磨,它们穿越波浪,日渐磨损,它们被风摆布,给送向一个目的地,如同天主的呼吸,把我们送向一个港口。拉乌尔,万物都喜欢活着,只要活着,一切都是美好的。”
“先生,”年轻人说,“的确如此,我们在这儿面对着一个美好的景象。”
“达尔大尼央是多么好的人!”阿多斯突然打断他的话说,“一生中都能依靠这样一位朋友真是不平常的幸福!这正是您所缺少的,拉乌尔。”
“一位朋友吗?”年轻人叫道,“我缺少一位朋友,我?”
“德·吉什先生是一位可爱的同伴,”伯爵冷冰冰地说,“可是,我认为,在您生活的时代里的人,要比我们的时代的人更关心他们自己的事业和他们自己的乐趣。您曾经寻求过离群索居的生活,这是一种幸福,可是您在这样的生活里失去了力量。我们四个人,比较缺少造成您的欢乐的那种细腻的感情,但是当出现灾难的时候,我们都找到了极大的反抗的力量。”
“先生,我并不是要打断您的话,我是想说我有一位朋友,这位朋友就是德·吉什先生。当然,他善良,豪爽,他爱我。我在另外一个友情的保护下生活过,先生,这个友情和您说的同样珍贵同样有力,因为那就是您的友情。”
“我不是您的一个朋友,拉乌尔,”阿多斯说。
“咦,先生,为什么不是?”
“因为我曾经使您相信生活只有一个面貌,因为我忧郁和严峻,天啊!我总是无意地,为您截断了,我的天主!从青春之树不停地萌发出的欢乐的新芽,总之,因为在现在这个时刻,我懊悔没有使您成为一个十分开朗、放荡,和生气勃勃的人。”
“我明白为什么您要对我说这个,先生。不您错了,并不是您使我成为我现在这种样子的,这是爱情,当一般孩子们只有某些爱好的时候,它便占有了我的心灵,这是我的性格中的天生的坚贞,这种坚贞在别人身上,不过是一种习惯而已。我原来认为我以前是怎么样以后永远也是怎么样,我原来认为天主把我丢在一条畅通的、笔直的、两边全是果树鲜花的道路上。在我的身上有您的警惕性和您的力量。我原来认为自己也是警觉和坚强的。没有什么提醒我预先要做好准备。我跌倒了一次,这一次使我终身都丧失了勇气。确实地说,我毁灭了自己。啊!不,先生,您在我过去的生活中不是别的,是我的幸福,您在我的未来的生活中不是别的,是我的希望。不,我对您赋予我的生命没有什么可指责的,我祝福您,我热烈地爱您。”
“我亲爱的拉乌尔,您的话对我很有好处。它对我证明您在以后的行动里会稍许想着我点儿。”
“先生,我以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拉乌尔,以前我从来没有对您做过的事情,以后我将会去做。我将是您的朋友,不再是您的父亲。等您回来以后,我们将在广阔的交游中生活,而不是使自己好象犯人一样。这用不了多久,对吗?”
“那是当然,先生,因为象这样的一次出征时间是不会长的。”
“用不了多久,拉乌尔,用不了多久,到那个时候,不用再依靠我的收入过节省的日子,我把我的产业的资金交给您。它够您进入上流社会使用,一直到我死为止,而且,我希望,在那个时刻以前,您能给我这个安慰,就是不让我绝嗣。”
“您吩咐我做的一切事情我都会照做的,”拉乌尔激动地说。
“拉乌尔,您担任副宫的职务不必去傲一些过于危险的事情。您曾经经受过考验,别人都知道您在火线上表现英勇。您要记住,阿拉伯人的战争是充满陷阱、埋伏和暗杀的战争。”
“是的,我听说过了,先生广
“如果遭到伏击,总是不大光彩的事。这样的死总是说明是由于有些鲁莽或者缺乏预见性。甚至人们常常并不同情死去的人。那些受不到同情的人,拉乌尔,死得毫无价值。此外,胜利者笑了,我们呢,我们不应该容忍这些愚蠢的异教徒由于我们的错误而战胜我们。拉乌尔,您能清楚地明白我想对您说的这些话的意思吗?但愿我不要鼓励您远远地躲开战斗!”
“先生,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