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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部分

布拉热洛纳子爵-第227部分

小说: 布拉热洛纳子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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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姑娘摆出了优美而又随便的姿势,手里抱着花,两条腿平放在靠垫上。为了使她的眼光不带一点茫然的或者不自然的表情,画家要求她为自己选择一个注视的目标。
    于是路易十四面带笑容地过来,坐在他的情妇脚边的坐垫上。
    她手上捧着花,身子往后仰,背靠在扶手椅的椅背上,而他呢,头朝着她抬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这样一来他们构成了一组迷人的群像,艺术家满意地看了好儿分钟,德·圣埃尼昂也不胜羡慕地在一旁凝视着。
    画家迅速地勾出画像的轮廓,接着画笔几笔一抹,在灰色的底子上就出现了那张富有诗意的含情脉脉的脸,一双温柔的眼睛,两个被纯银色头发围着的粉红脸蛋儿。
    然而这一对情人谈得少,互相看得多,有时候他们的眼睛变得充满了受的渴念,画家不得不暂时中断工作,以免把拉瓦利埃尔画成了厄里西娜①。
    在这种时候德·圣埃尼昂就出来帮忙了。他不是背诗,就是讲几段象帕特律②讲的,象塔勒芒·戴·雷奥③讲得那么好的小故事。


    ①厄里西娜:希暗神话中的爱神阿佛洛狄故的另外一个名字。
    ②帕特律(1804…1681):法国律师。
    ③塔勒任·戴,雷奥:见上册第698页注。


    有时候拉瓦利埃尔感到累了,大家就休息一会儿。
    立刻有一只中国瓷盘子装满了稀世的珍奇水果,还有在镂花银杯里闪着黄玉光泽的赫雷斯葡萄酒,充当这幅画的陪衬部分,但是画家只能画出它们昙花一现般的形象。
    路易陶醉在爱情中,路易丝陶醉在幸福中,德·圣埃尼昂陶醉在野心中。
    画家有了终生难忘的经历。
    两个小时就三全样过去了;接着四点钟的钟声敲响,拉瓦利埃尔站起来,向国王做了一个手势。
    路易站起来,走到画像前面,向艺术家说了几句恭维话。
    德·圣埃尼昂赞不绝口,他认为已经画得很象。
    拉瓦利埃尔也红着脸向画家表示感谢,然后走进隔壁房间,国王在招呼了德·圣埃尼昂以后,也跟了进去。
    “明天见,是不是?”他对拉瓦利埃尔说。
    “不过,陛下,您有没有想到肯定会有人到我屋里来,找不到我?”
    “怎么样?”
    “那样的话我会落个什么结果啊?”
    “您胆子太小,路易丝!”
    “可是,万一王太弟夫人派人来叫我呢?”
    “啊!”国王回答,“难道您亲口对我说什么也不用怕,我可以不再离开您的那一天永远不会来到吗?”
    “真有那一天的话,陛下,我一定是疯了,您也不应该相信我的话。”
    “明天见,路易丝。”
    拉瓦利埃尔叹了口气以后,因为没有力量抵挡国王的请求,重复说了一句:
    “既然您愿意,陛下,那就明天见。”
    说完这句话,她就轻轻走上梯级,在她的情人眼前消失了。
    “怎么样,陛下?……”德·圣埃尼昂在她走了以后问。
    “唉,德·圣埃尼昂,昨天,我还相信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
    “陛下,”伯爵微笑着说,“莫非您今天相信您是世界上最不幸福的人?”
    “不,但是我对她的爱情是一种难以解除的干渴;尽管喝了也没有用;尽管你开动脑筋,给我弄来的那几滴水,我吞下去也没有用;我越喝,越感到渴。”
    “陛下,这可得怪您,您的这种处境是您自己造成的。”
    “你说得对。”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陛下,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感到幸福,那就是自以为满足和等待。”
    “等待!这么说你知道等待这两个字的意思了?”
    “好啦,陛下,好啦!别难过,我已经想过办法,我还要想办法。”
    国王绝望地摇摇头。
    “怎么!陛下,您已经不满意了吗?”
    “啊!确实如此,我亲爱的德·圣埃尼昂。不过,快把办法想出来吧,我的天主又快把办法想出来吧。”
    “陛下,我保证去想办法,我能说的就是这些。”
    国王看不见本人,还想看看画像。他向画家指出几个需要修改的他方,然后出去了。
    接着德·圣埃尼昂把艺术家打发走了。
    画家带着画架和颜色还没有走远,马利科尔纳已经在两幅门帘中间露出他的脑袋。
    德·圣埃尼昂张开双臂,然而带着一点忧愁的神色迎接他。在国王这个太阳面前飘过的乌云也遮住了忠心耿耿的卫星。
    马利科尔纳头一眼就看出德·圣埃尼昂脸上的这片愁云。
    “啊!伯爵先生,”他说,“您怎么这么发愁啊!”
    “说真的,我确实有理由发愁,我亲爱的马利科尔纳先生,您会相信国王不满意吗?”
    “不满意他的楼梯?”
    “啊!不,正相反,楼梯他非常喜欢。”
    “这么说是两个房间的装饰不合他的口味?”
    “啊!这个他连想都没有想到。不,国王不喜欢的……”
    “让我说给您听,伯爵先生;是他第四个来参加一次爱情的约会。伯爵先生,您怎么没有想到这件事呢?”
    “可是,我一丝不差地按照国王的指乐去做,亲爱的马利科尔纳先生,我怎么会想得到呢?”
    “陛下真的坚持要您陪着他玛?”
    “确实如此。”
    “陛下另外还希望有我刚在楼下遇见的画家先生吗?”
    “是他要求的,马利科尔纳先生,是他要求的!”
    “那我明白了,真的明白陛下为什么不满意。”
    “不满意我严格地遵守他的命令?我没法明白您的话了。”
    马利科尔纳搔搔自己的耳朵,说:
    “国王,他说几点钟在您屋子里约会?”
    “两点钟。”
    “您在您屋里等着国王?”
    “一点半钟就开始等啦。”
    “啊!真的吗?”
    “哼!国王要是看见我不守时,那我可就要倒霉了。”
    马利科尔纳尽管对德·圣埃尼昂很尊敬,也不禁耸耸肩腾。
    “这位画家呢,”他说,“国王也要他两点钟到吗?”
    “不,是我中午就叫他上这儿来了。您也明白,宁可让一个画家等两小时,也不能让国王等一分钟。”
    马利科尔纳开始不出声地笑起来了。
    “哎呀,亲爱的马利科尔纳先生,”圣埃尼昂说,“少笑我一点,还是多说说吧。”
    “您这么要求?”
    “我请求您。”
    “好吧,伯爵先生,如果您希望国王在下一次来的时候能够多少满意一点……”
    “他明天来。”
    “好吧,如果您希望国王明天能够多少满意一点……”
    “正象他的祖父说的,真是活见鬼①!如果我希望!我当然希望!”


① 路易十四的祖父是亨利四世,‘真是活见鬼”是他的一句口头禅。


    好吧,明天,国王来到的时候,您要因为有事出去,当然是一件不能拖延的事,一件非办不可的事。”
    “啊!啊!”
    “出去二十分钟。”
    “让国王一个人待二十分钟?”德圣埃尼昂吓得叫了起来。
    “好,就算我什么也没有说,”马利科尔纳说着朝门口走去。
    “不,不,亲爱的马利科尔纳先生,正相反,把话说完,我开始明白了。还有画家,画家呢?”
    ‘啊!画家,应该让他迟到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您认为应该如此吗?”
    “对,我认为应该如此。”
    “我亲爱的先生,我照您说的去做。”
    “我相信您会感到满意的,您允许我明天来问问消息吗?”
    “当然。”
    “我有幸是您的谦恭的仆人,德·圣埃尼昂先生。”
    马利科尔纳一步步倒退着出去。
    “这个小伙子肯定比我聪明,”德·圣埃尼昂年信不疑地对自己说。


第一七六章 汉普顿宫

    我们在前面倒数第二章的末尾看到的、蒙塔莱向拉瓦利埃尔揭露的那件事实,很自然地把我们带回到这个故事的最重要的主人公,那个由于国王的任性而在外而流浪的可怜的骑士的身边。
    如果读者愿意跟随我们,我们将和他一起渡过那道把加来和多佛尔分开的、比整个欧洲大陆风暴还要多的海峡。我们将穿过富饶的绿色田野,田野上有成百上千条小河围绕着查林、梅德斯顿和其他十来个风景如画,一个比一个美丽的城市,最后我们将到达伦敦。
    到了那儿以后,我们象跟踪追逐的猎犬一样,辨认出拉乌尔曾经在白厅做过第一次逗留,在圣詹姆士宫做过第二次逗留;知道他曾经受到蒙克的接待,并且被带进查理二世宫廷的那些最高贵的社交圈子。我们将追赶他,一直追到查理二世的一座夏宫。这座夏宫在金斯顿城附近,泰晤士河边的汉普顿宫。
    泰晤士河在这一段还不是每天载送五十万旅客的、高傲的航道,不象冥河那样又黑又浑,可以夸口说:“我也是大海。”
    不,它还仅仅是一条碧绿的温柔的小河,石岸长满青苔,大镜子般的水面倒映着柳树和山毛榉的影子,几条小木船东一条西一条地沉睡在长着桤木和勿忘草的河湾的芦苇丛中。
    四周的景色显得宁静而又丰富多彩,砖砌的房屋用冒着蓝烟的烟囱刺穿了象厚厚的护胸甲的、淡黄色和绿色的枸骨叶冬青。穿着红罩衫的儿童在深深的草丛里时隐时现,犹如被风吹弯的丽春花。
    肥大的白羊闭着眼睛在又粗又矮的小山杨的树荫下反刍。时不时有一只翅翼是翠绿色和金色的翠鸟①,象魔法指使的小球一样在水面掠过,不小心地碰到了它的同行——那个正坐在小船里守候着冬穴鱼和西鲱的渔夫——的钓丝。
    在这片由黑影和柔和的光线组成的乐土上,矗立着沃尔西②建造的汉普顿宫的城堡,这位高傲的红衣主教把这个住所造得连一位国王都会垂涎三尺,因此他这个胆小的廷臣只好把它献给了他的主子亨利八世,亨利八世一见到这座新城堡,就曾经因为羡慕和贪婪而皱紧了眉头。
    汉普顿宫有着砖墙,大窗子,美丽的铁栅栏门,汉普顿宫有成百上千的小塔楼,形状奇特的小尖塔,幽静的散步道和象阿尔罕布拉宫③里的那种室内喷泉,汉普顿宫是玫瑰、茉莉和铁线莲组成的绿廊,给眼睛和鼻子带来无比快乐的享受。它是查理二世国王在提香、波尔德诺内④和凡·戴克⑤的淫逸的油画之间不断画着的那幅爱情之间的最迷人的画框。查理二世国王在他的画廊里有查理一世这位蒙难国王的画像,在他的细木护壁板上还留着清教徒的子弹的弹孔,那还是一六四八年八月二十四日克伦威尔的士兵把查理一世作为俘虏押送到汉普顿宫时打穿的。


①翠鸟:一种捕食鱼类的小鸟。
②沃尔西(1471…1530):英国红农主教,国王亨利八世的大臣。
③阿尔罕布拉宫:摩尔人的王宫,在西班牙的格拉纳达城。
④波尔德诺内(约1484…1539):意大利的矫饰主义画家。
⑤凡·戴克(1699…1641):佛兰德斯画家。一六二〇年和一六三二年曾两次应英王查理一世之聘,赴伦教任宫廷画师。


    查理二世这位沉醉在寻欢作乐中的国王就是把他的宫廷安置在这儿的。这位国王性情上是个诗人,这个从前的不幸者,他用一整天的享受来补偿自己不久以前在苦恼和贫困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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