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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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装载着葡萄酒,三个人显然是开怀畅饮了一番。
他们用三个不同的调门歌唱他们的狂饮,从斜坡爬上来,到了河畔,正好一下子挡住年轻姑娘的路。
拉瓦利埃尔停了下来
①夏约:当时在巴黎西南塞纳河边紧挨市区的一个小村子。
②加尔默罗会:见上册第158页注①。
③贝洛(1613…1688):法国医生,建筑家。“卢佛宫柱廊”是他在1666…1670年间建造的。
他们呢,看到这个穿着宫廷服装的女人,也站住脚,动作一致地牵起了手,围住拉瓦利埃尔,冲着她唱:
“您孤孤单单太寂莫,来吧,来跟我们一块儿笑。”
拉瓦利埃尔立刻明白了这些人是在唱给她听,是想拦住她,不让她过去。她试了几次想逃,但是逃不掉。
她两条腿发软,明白自己快要倒下去,发出一声惊骇的叫喊。
但是就在这同一瞬间,包围她的圈子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开了。
侮辱她的人一个朝左边栽倒,一个朝右边滚去,一直滚到河边,还有一个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一个火枪队的军官出现在年轻姑娘面前,他皱紧双眉,嘴上说着威胁的话,举着的手继续做着威胁的姿势。
三个醉汉看见军服,特别是领教了穿军服的这个人刚使出的力气,一个个都逃之夭夭。
“见鬼!”军官叫起来,“原来是德·拉瓦利埃尔小姐!”
拉瓦利埃尔被刚才发生的事吓糊涂了,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大吃一惊,抬起头来一看,认出了达尔大尼央。
“是的,先生,”她说,“不错,是我。”
她同时抓住他的胳膊。
“您要保护我,是不是,达尔大尼央先生?”她用恳求的声音补充说。
“我当然要保护您,不过这时候,我的天主,您上哪儿去?”
“我上夏约去。”
“您从拉佩上夏约去?说真的,小姐,您是背朝着它了。”
“那就请您,先生,给我指指路,再送我几步。”
“啊!好,好。”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儿碰上您?多亏了上天的什么恩典,您正好及时地来帮助我?说真的,我觉得好象是在做梦,我觉得自己好象发了疯”
“我正好在这儿,小姐,是因为我在沙滩广场,圣母像教堂旁边,有一所房子,我昨天来收房钱,留下过夜。因此我希望一大早赶回王宫去检查我的岗哨。”
“谢谢!”拉瓦利埃尔说。
“我干的事,我已经说了,”达尔大尼央心里想,“可是她,她干了什么?为什么在这时候上夏约去?”
他伸出胳脾去让她挽着走。
她挽住他的胳膊,开始急急忙忙朝前走。
然而急急忙忙的步伐掩盖着极端的虚弱无力。达尔大尼央感觉出来,他提出要拉瓦利埃尔休息休息,但是她拒绝了。
“您大概不知道夏约在哪儿吧?”达尔大尼央问。
“是的,我不知道。”
“离这儿很远。”
“不要紧!”
“起码有一里路。”
“这一里路我能够走”
达尔大尼央没有再说下去;他单单从声调中就可以听出她是真正下了决心。
他与其说是送她,还不如说是在抬着她走。
最后他们看见了那些山冈。
“您到哪所房子去,小姐?,达尔大尼央问。
“到加尔歌罗会女修道院去,先生。”
“到女修道院去!”达尔大尼央惊讶地跟着说了一遍。
“是的。既然天主把您送到我这儿来,一路上照应我,请您接受我的感谢和告别。”
“到女修道院去!您的告别!这么说您是要去出家当修女了?”达尔大尼央大声叫了起来。
“是的,先生。”
“您!!!”
在这个“您”字后面,我们加上了三个感叹号,使它变得尽可能富有表现力,在这个“您”字里,有着整整的一首诗。它使拉瓦利埃尔回忆起布卢瓦的旧事,也使她回忆起枫丹白露的新事;它在对她说“‘您’跟拉乌尔在一起可以得到幸福,‘您’跟路易在一起可以得到权力,‘您’,竟然会出家当修女!”
“是的,先生,”她说,“我。我要去做侍奉天主的仆人。我弃绝世上的一切。”
“可是您对您的这个神召没有弄错吧?您对天主的意愿没有弄错吧?”
“没有,既然是天主让我遇上了您。没有您,我一定会疲劳得死去,既然天主把您派到我的路上来,那就是说,他希望我能够达到目的。”
“啊,”达尔大尼央抱着怀疑态度说,“我觉得这有点太微妙。”
“就算如此,”年轻姑娘说,“您现在已经知道我的打算和我的决心。现在,在向您致谢的同时,我还要请您最后帮我一个忙。”
“说吧,小姐.”
“国王不知道我从王宫逃出来。”
达尔大尼央做了一个手势。
“国王,”拉瓦利埃尔继续说,“不知道我要干的事。”
“国王不知道?……”达尔大尼央叫起来。“可是,小姐,您要当心,您没有考虑您的行动的影响。在国王不知道的情况下,不管什么事都不应该干,特别是宫廷上的人。”
“我已经不是宫廷上的人了,先生。”
达尔大尼央望着年轻姑娘,他越来越感到惊讶了。
“啊!请不要担心,先生,”她继续说,“一切我都考虑到了。即使没有考虑,现在也太晚,不能改变我的决心了。木已成舟,不可挽回。”
“好吧,小姐,说说看,您希望我做什么?”
“先生,我恳求您以人人对不幸都应该有的怜悯心,以您宽厚的胸怀,您世家子弟的信义,对我发一个誓。”
“发一个誓?”
“是的。”
“发什么誓?”
“发誓说,达尔大尼央先生,您不告诉国王您曾经见到我,不告诉他我进了修道院。”
达尔大尼央摇摇头。
“我决不会发这个誓,”他说。
“为什么?”
“因为我了解国王,因为我了解您,因为我了解我自己,因为我了解整个人类,不,我决不会发这个誓。”
“既然这样,”拉瓦利埃尔以令人难以相信她会有的一股力气大声叫起来,“在我死以前我非但不祈求天主降福于您,反而要诅咒您,因为您使我变成了世上最最不幸的女人!”
我们已经说过,达尔大尼央善于辨别从内心发生的各种声调,他再也顶不住了。
他看到她的脸色变了,他看到她的四肤在抖动,他看到她弱不禁风的身体受到了这个打击,摇摇晃晃。他明自了如果再拒绝的话会把她的命送掉的。
“好吧,就照您的意思办,”他说。“请放心,小姐,我什么也不告诉国王。”
“啊!谢谢,谢谢!”拉瓦利埃尔嚷道,“您是世上最高尚的人。”
她喜出望外,抓住达尔大尼央的双手,紫紧地握住。
达尔大尼央觉得自己被感动了。
“见鬼!”他说,“这一个女人,她在别的女人结束生活的地方开始生活,怎不叫人感动!”
拉瓦利埃尔在她悲痛达到顶点时曾经跌坐在一块石头上,这时候站起来,朝矗立在曙光中的加尔默罗会修道院走去。达尔大尼央远远地望着她。
会客室的门半开着。她象一个淡淡的影子似的钻进去,仅仅向达尔大尼央做了一个手势表示感谢,然后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达尔大尼央等到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后,反复考虑刚刚发生的事。
“嗳呀,”他说,“这才是人们所谓的尴尬处境呢……藏着这样一个秘密,这就等于把一块燃烧着的炭放在口袋里而又希望它不要把衣服烧坏。一个人发了誓保守秘密,却又不保守秘密,这是一个没有人格的人。平时好主意好办法纷纷跑来找我;可是这一次,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得跑很多路才能找到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往哪儿跑呢?……当然是往巴黎那儿跑,不会错……只不过应该跑得快……但是要跑得快,四条腿比两条腿好。不幸的是,此刻我只有我的两条腿……一匹马,正象我在伦敦的戏院里听见过的:我的王冠换一匹马!①……我看,我用不着花那么大的代价……在会议关卡有一个火枪队的哨所,我到了那儿可以找到十匹马而不是我需要的一匹马。”
达尔大尼央象平常一样当机立断,按照这个决定去办。他立刻走下山冈,到了哨所,尽可能挑选一匹跑得最快的马,十分钟以后就到了宫里。
王宫的大钟敲响了五点。
达尔大尼央打听国王的消息。
国王跟柯尔培尔先生一起处理完公务以后,在平常时间就寝,十之八九这时候还没睡醒。
“对,”他说厂她对我说的是实话,国王什么都不知道。刚发生的事他哪怕只知道一半,王宫这时候早吵翻天了。”
① 英国戏剧家莎士比亚的历史剧《理查三世》中,理查三世在博斯沃恩战役打败,大声疾呼:“一匹马!一匹马!我的王冠换一匹马!”
第一六六章 路易这方面是怎样度过夜里十点半到十二点这段时间的
国王从侍从女伴的房间出来,发现柯尔培尔在他的书房等着听他对第二天的仪式做指示。
我们前面已经交代过,第二天国王要接见荷兰和西班牙的使臣。
路易十四有重大的理由对荷兰感到不满。荷兰在与法兰西的关系中,两面三刀,己经干过好几次不光彩的事,它没有看出或者是根本不担心两国关系可能会破裂,又一次放弃了与法国国王的联盟,去跟西班牙在一起策划种种阴谋。
路易十四在他登上王位时,也就是说在马萨林去世时,已经发现了这个开始露头的政治问题。
解决这个问题对一个年轻人说来是很困难的;但是在当时整个民族和国王一条心,凡是脑袋做出的决定,身体都随时去执行。
稍微动点肝火,年轻人旺盛的血朝脑子里一涌,这就足以改变从前的政治路线,产生新的方案。
当时外交家的任务是在他们之间布置他们的君主可能需要的政变。
就当时的心情来说,路易不可能作出英明决策。
他刚跟拉瓦利埃尔争吵过,心情还很激动,他在书房里踱来踱去,在克制了那么久以后,巴不得能找到一个机会发作。
柯尔培尔见到国王,一眼就认清了形势,明白了国王的心意。他决定随机应变。
当国王问到第二天应该说些什么时,财政总管开始对富凯先生没有告诉陛下感到惊奇。
“富凯先生对荷兰事件完全清楚,”他说,“他直接接到全部信件。”
国王已经听惯了柯尔培尔先生在他面前低毁富凯先生,他对这句话不置可否,不过他听进去了。
柯尔培尔看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连忙又改过口来说,富凯先生并不象他乍看上去那么有过错,因为他这时候非常忙。国王抬起了头。
“忙什么?”他说。
“陛下,人总是人,富凯先生有他的长处,也有他的缺点。”
“啊!缺点,谁没有缺点,柯尔培尔先生?……”
“陛下也有,”柯尔培尔大胆地说,他很善于说那种听上去象是份量很轻的责备话,事实上是份量很重的奉承话,这正象飞箭一样,尽管很重,靠了很轻的羽毛支持它,可以划破长空,飞得很远。
国王露出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