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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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拼什么命?说说看。”
“我要去把使您发愁的那个人找出来。”
“照您说,我现在是在发愁了。”
“是的,您在发愁。”
“不,布朗舍,不。”
“我对您说是的;您在发愁,您瘦了。”
“您拿得稳,我瘦了?”
“明摆着的事……马拉加!如果您再瘦下去,我就要拿起我的长剑,去找德·埃尔布莱先生,把他的喉陇刺穿。”
“什么!”达尔大尼央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说,“您说什么,布朗舍?德·埃尔布莱先生的名字惹到您的食品杂货店什么事?”
“好,好!您愿意发脾气就发吧,您愿意骂我就骂吧,但是,活见鬼!我不想多解释。”
达尔大尼央在布朗舍第二次说粗话时,他的姿势能使他一点不漏地全都看在眼里,也就是说,他坐着,两只手支在膝头上,脖子伸向可敬的食品杂货商。
“喂,解释解释,”他说,“告诉我你怎么会使出这么大劲来骂街。德·埃尔布莱先生,你的老上司,我的朋友,一个神职人员,一位当了主教的火枪手,你要朝着他举起剑,布朗舍?”
“我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即使是我爸爸,我也会朝他举起剑来。”
“德·埃尔布莱先生。一位世家子弟生”
“他是不是世家子弟对我都是一样。我只知道他害得您闷闷不乐。一个人闷闷不乐就会瘦下去。马拉加!我不愿意达尔大尼央先生离开我家的时候比来的时候瘦。”
“他怎么会害得我闷闷不乐?喂,解释解释。”
“您连着三个晚上都做恶梦”
“我?”
“是的,您。您在恶梦中好几次喊出来:‘阿拉密斯!阴险狡猾的阿拉密斯!’”
“啊!我这么喊过?”达尔大尼央不安地说。
“您这么喊过,我可以用我布朗舍的人格担保!”
“那又怎么样呢?我的朋友,你知道这句谚语:‘梦境非真。’”
“不,不,因为三天来您每次出去,回来都少不了要问我:‘你见到了德·埃尔布莱先生吗?’或者是‘你替我收到德·埃尔布莱先生的信吗?’”
“不过,我觉得我关心这位亲爱的朋友也是很自然的事,”达尔大尼央说。
“我同意,但是也不至于会到瘦下去的地步吧。”
“布朗舍,我向你发誓我会胖起来的。”
“好,先生,我接受因为我知道您发的誓言是神圣的……”
“我不会再梦见阿拉密斯了。”
“很好!”
“我不再问你有没有德·埃尔布莱先生的信了。”
“好极了。”
“不过,你得解释一件事给我听听。”
“说吧,先生。”
“我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
“这个我知道……”
“刚才你说过一句奇怪的骂街话……”
“是的。”
“你通常不是这么说的。”
“马拉加!您是不是指的这个?”
“对。”
“这是我当了食品杂货商以后才用的驾街话。”
“说得有理,这是一种葡萄干的名字。”
“这是我最凶的骂街话,一旦我说了马拉加,我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可是我以前没听见你骂过这句话。”
“说得对,先生,是别人教的。”
布朗舍说这句话时,狡猾地眨眨眼睛,引起达尔大尼央的注意。
“啊!啊!”他说。
布朗舍跟着说:
“啊!啊!”
“原来这样!布朗舍先生。”
“当然罗!先生,”布朗舍说,“我不象您我,我不把我的一生花在胡思乱想上。”
“你错了。”
“我是说花在闷闷不乐上,先生,我们只有很短的时间好活在世上,为什么我们不好好利用呢?”
“看来,你倒是个伊壁鸡鲁派哲学家,布朗舍?”
“为什么不是?我的手好好的,我能够写字,能够称糖和辛香作料;我的脚稳稳的,我能够跳舞或者散步,我的胃里有牙齿,我吞下的东西它能消化,我的心还没有变得太硬,总之,先生……”
“总之,什么,布朗舍?”
“啊!是这样!……”布朗舍搓着手说。
达尔大尼央跷起了腿。
“布朗舍,我的朋友,”他说,“你使我惊得发了呆。”
“为什么?”
“因为你变成另外一个人,我得刮目相看了。”
布朗舍受宠若惊,他继续使劲地搓着手。
“啊!啊!”他说,“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您就认为我永远是个傻瓜了吗?”
“好!布朗舍,真有道理。”
“请您仔细听听我的想法,先生。我对自己说,”布朗舍继续说下去,“没有快乐,在人世上就没有幸福。”
“啊!你说的真是千真万确,布朗舍!”达尔大尼央打断他的话说。
“不过,快乐并不是一件那么普普通通的东西,如果没有快乐,那就让我们至少找找安慰吧。”
“你安慰自己?”
“对。”
“说说你是怎么安慰自己的。”
“我用一个盾牌去抵制烦闷。我能忍耐的日子就忍耐下去,到了我觉察到第二天我会感到烦闷的那一天,我就给自己找乐趣。”
“再没有比这更难的了吗?”
“没有了。”
“这是你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吗?”
“是我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
“真了不起。”
“您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是你的哲学是举世无双的。”
“那好吧,就请您模仿我。”
“确实有诱惑力。”
“跟我一样做吧。”
“那真是求之不得,但是人并不是只有一个类型。也许我要是象你一样地去找乐趣,我会闷得厉害……”
“得啦!您就先试试。”
“你做什么?说说看”
“您注意到我有时要离开吗?”
“是的。”
“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有一定的日期。”
“正是这样了您已经注意到了吗?”
“我亲爱的布朗舍,你明白不明白,几乎天天见面的两个人,一个人离开了,另外一个人就想他?我在乡下的时候,你想不想我?”
“想得厉害!我简直就象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在这点上我们意见一致,我们谈下去。”
“我在什么日子离开?”
“每个月的十五日和三十日。”
“我在外面耽搁?”
“有时候两天,有时候三天,有时候四天。”
“您认为我去干什么?”
“收帐。”
“我回来以后,您觉得我的脸色……”
“十分满意。”
“您看,您自己也承认我一直很满意。您认为我满意的是?……”
“是因为你的生意很兴隆,是因为买进来的大米、李子干、粗红糖、梨干和废糖蜜都有大利可图。你的性格一直是非常活彼的,布朗舍,因此我看到你选中食品杂货这一行没有感到丝毫惊奇.这是最丰富多变和最愉快的买卖之一,干这一行经常跟几乎所有天然的、芳香的东西打交道。”
“说得真好,先生,但是您的错误多大啊!”
“怎么,我犯错误?”
“您竟然认为我象那样每隔半个月去收帐和办货。哈!哈!先生,见鬼,您怎么会相信这样的事?哈!哈!哈!”
布朗舍笑起来了,笑得达尔大尼央甚至对自己的智力发生了极大的怀疑。
“我承认,”火枪手说,“我水平不够,理解不了你。”
“先生,这倒是真的。”
“怎么,这是真的?”
“既然是您说的,总应该是真的,不过请您注意,这对我心目中的您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啊!这真叫我高兴!”
“不,您,您是一个有天才的人;在战争、突然袭击和出奇制胜这些事上,当然罗,国王们和您一比真是微不足道。但是说到灵魂的休息,肉体的爱护,生活中少不了的果酱,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啊!先生,请您别跟我提那些有天才的人了,他们是他们自己的刽子手.”
“好!布朗舍,”达尔火尼央抑制不住心头的好奇,说,“你现在使我感到极大的兴趣。”
“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闷了吧,对不对?”
“我本来就不闷,不过,你跟我谈话以后我高兴多了。”
“行啦,是个好开端!我保证可以治好您。”
“那真是再好没有了”
“您愿意我试一试吗?”
“马上就试。”
“好!您在这儿有马吗?”
“有,十匹,二十匹三十匹。”
“不需要那么多,两匹就行啦。”
“两匹交给你支配,布朗舍。”
“好!让我带您去。”
“什么时候?”
“明天。”
“到哪儿去?”
“啊!您问得太多了。”
“不过,你总得承认,我应该知道自己去哪儿吧。”
“您喜欢乡下吗?”
“不太喜欢,布朗舍。”
“那么您喜欢城市了?”
“这要看情况。”
“好吧,我带您到一个半城市半乡下的地方去。”
“好。”
“到一个我拿得稳您会感到有趣的地方去。”
“好得很了”
“而且妙得很,正是到一个您在那儿因为感到闷才回来的地方。”
“我感到闷?”
“闷得要命!”
“这么说你要去枫丹白露?”
“正是去枫丹白露!”
“你,你到枫丹白露去?”
“我到那儿去。”
“善良的天主,你到枫丹白露去干什么?”
布朗舍十分狡黯地眨了眨眼睛,作为对达尔大尼央的回答。
“你在那儿有片产业,坏蛋!”
“啊!不值一提,一所小房子。”
“这一下你可给我发现啦。”
“不过那儿很可爱,我可以用人格担保,”
“我到布朗舍的乡间住宅去!”达尔大尼央叫了起来。
“随您高兴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我们不是说好了明天吗?”
“明天,好,而且明天是十四日,也就是我担心会感到烦闷的那天的前夕,就这样讲定了。”
“讲定了。”
“您把您的马借一匹给我?”
“最好的一匹。”
“不,我喜欢最驯良的,我从来就不曾是杰出的骑手,这您也知道,现在开了食品杂货店,我变得更加迟钝了;再说……”
“再说什么?”
“再说,”布朗舍又眨眨眼睛补充说,“再说我不愿意太劳累自己。”
“这为什么?”达尔大尼央大着胆子追问下去。
“因为累了就乐不成了,”布朗舍回答。
他说着从玉米口袋上站起来,伸伸懒腰,周身的骨头一处接一处地发出格格的响声,听上去挺悦耳。
“布朗舍!布朗舍!”达尔大尼央大声说,“我正式宣布,象你这样会享乐的人,世上没有第二个。啊!布朗舍,可以看出,我们在一块儿还没有吃满一桶盐。”
“为什么,先生?”
“因为我还不了解你,”达尔大尼央说,“如今我又完全恢复了从前有一天曾经有过的想法,那一天在布伦,你勒死,或者说,差点勒死德·瓦尔德先生的仆人吕班。布朗舍,你真是个足智多谋的人。”
布朗舍自鸣得意地笑起来。他向火枪手道了晚安,下楼到铺子后间去,那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