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第12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有,谢天谢地,是没有,不幸得很。”
“怎么,不幸?”
“自然是不幸罗,如果有了王族,对我的职位是有好处的。”
“这倒也是。”
“因为从王族身上,我可以得到五十个利弗尔。”
“对。”
“从法兰西元帅身上,我可以得到三十六个利弗尔。”
“不过现在既没有法兰西元帅也没有王族,对不对?”
“唉!就是嘛!如果有司法长官和将军,他们每天可出二十四个利弗尔,这样的人我现在有两个。”
“噢!噢!”
“再后面就是法院推事,他们可给我带来十五个利弗尔。”
“您有几个这样的人?”
“有四个。”
“我不知道推事值这么多钱。”
“是的,值十五个利弗尔,不过我马上要跌到十个了。”
“跌到十个?”
“是的,对于一个普通法官,对于一个辩护人,对于一个教士,都是十个利弗尔。”
“这样的人您说一共有七个?好生意!”
“不,并不好!”
“什么道理?”
“您怎能叫我不象对待法院推事一样对待这些可怜的人?他们也不是微不足道的。”
“是啊,您讲得有道理,我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五个利弗尔的差别。”
“您要晓得,假如我要一条大鱼我至少得付出四到五个利弗尔,假如我要只肥鸡,我得花费一个半利弗尔。我要喂养饲养场里很多的禽畜,但我得买粮食,而您简直想象不到我这儿有多少耗子。”
“怎么!为什么不弄它半打猫来对付它们呢?”
“啊!很对,养一些猫让它们吃老鼠。我养过,但后来不得不放弃这个做法。您知道它们怎样对待我的谷物。我不得已又从英国弄来几只猎犬来捕杀这些老鼠。可是这些狗的胃口大得怕人,它们吃得和第五等的犯人一样多,还不把它们有几次咬死我的兔子和母鸡计算在内。”
阿拉密斯是在听还是没有听,没有人能说得清。他低垂的眼睛表明他在专心听,他不安静的手又表明他在专心想什么。
阿拉密斯在思考。
“我跟您讲吧,”贝兹莫继续说道,“一只比较象样的家禽要破费我一个半利弗尔,而一条大一点的鱼要花费我四个到五个利弗尔。在巴士底狱一天供三顿饭。这些囚犯成天无事可做,就是吃饭,一个十个利弗尔的人要花掉我七个利弗尔十个苏。”
“但您跟我讲过,这些十个利弗尔的人,您按照十五个利弗尔的人对待他们。”
“是的,一点不错。”
“很好!那么,您从这些十五个利弗尔人的身上可以赚七个利弗尔十个苏了?”
“总得有进有出,”贝兹莫说,他看到自己让人抓到漏洞了。
“您是有道理的,亲爱的典狱长。不过您没有十个利弗尔以下的犯人吗?”
“哦,有的。我们有普通市民和律师。”
“太好了。规定价格是多少呢?”
“五个利弗尔。”
“这些人吃不吃饭?”
“当然吃!不过,您要知道,我们并不是每天都给他们吃一条箬鳎鱼或者一只瘦小鸡的,也不是每餐给他们喝西班牙酒的。总之,他们在一星期中还是能有三次看到在他们的晚餐中有一道好莱。”
“这简直是大发慈悲,我亲爱的典狱长,您肯定会破产的。”
“不,您必须了解,当那个十五个利弗尔的人没有吃完他的鸡鸭时,或者十个利弗尔的人还有好些剩下时,我就把这些剩余的东西送给五个利弗尔的人吃。对于一个穷鬼来说,这就是一顿珍馐美味了。有什么办法呢?总得有点儿善心。”
“而您在这些五个利弗尔人的身上大概能赚到多少呢?”
“三十个苏。”
“好了,您是一个诚实的人,贝兹莫。”
“谢谢您。”
“不要谢,说真的,我要为您宣传。”
“谢谢,谢谢,大人。不过我现在相信您是有道理的,您知道我为什么痛苦吗?”
“不知道。”
“好吧!我是替规定出三个利弗尔的小市民和执达吏难过,这些人既不能常常看到莱茵河的鲤鱼,也不能常常看到拉芒什海峡的鲟鱼。”
“噢!这些五个利弗尔的人有时候就不能剩下一点来吗?”
“哦!大人,不要以为我吝啬到这般地步,我尽量使这些小市民或执达吏感到满意。我有时给他们一只红山鹑的翅膀,一块麅子的里脊肉,一片夹块菰的馅饼,一些他们见所未见和闻所未闻的食品。总之,都是那些二十四个利弗尔的人剩下来的东西。他们又吃又喝,吃到餐后点心的时候,他们就叫道:‘国王万岁!’并为巴士底狱祝福。每个礼拜天,我给他们两瓶上好的香槟酒—它花掉我五个苏,让他们喝得半醉。哎呀!这些人祝福我,这些人当他们离开的时候留恋监狱。您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吗?”
“实在不明白。”
“是这样的!我指的是……您明白这对于我这个监狱是一种荣誉吗?是这样的!我指的是某些释放后的犯人,几乎立刻又使自己犯罪,重新入狱。这样做要不是为了品尝我这儿的美味又是为了什么呢?啊!这可是一点不假的!”
阿拉密斯带着怀疑的神色微笑了一下。
“您笑了?”
“是的。”
“我跟您讲,我们有一些在两年内到这儿来登记了三次的名字。”
“我一定要看到才能相信。”
“哦!我能够把这些名字指给您看,尽管犯人登记名册是禁止给外人看的。”
“我相信这点。”
“但是您,大人,假如您坚持要亲眼看到这件事……”
“我承认我将会非常高兴。”
“那么,好吧!”
贝兹莫走到一个大柜子前面,从里面抽出一本很大的登记簿。
阿拉密斯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
贝兹莫回过来,把登记簿放到桌上,翻了一会儿,在字母“M”处停了下来。
“瞧,”他说,“这是一个例子,您好好地看一下吧。”
“怎么回事?”
“‘马蒂尼埃,一六五九年一月。马蒂尼埃,一六六O年六月。马蒂尼埃,一六六一年三月,抨击文章,攻击马萨林的言论,等等。’您知道这仅仅是个借口,人们不会因为一些攻击马萨林的文章被关进巴士底狱的。这个家伙是自首的,为了想让人再把他关进巴士底狱。而这是为了什么目的,先生?就是为了重新来吃我的三个利弗尔的伙食。”
“三个利弗尔!这个不幸的人!”
“是的,大人,诗人属于最末一个等级,跟小市民和执达吏吃一样的伙食。不过,我跟您讲,我恰恰给这些人一些他们意想不到的礼物。”
阿拉密斯无意识地翻着登记簿的张页,继续念着,看上去对他念的名字漠不关心。
“一六六一年,您看,”贝兹莫说,“八十个人入狱,一六五九年八十个。”
“哦!塞尔东,”阿拉密斯说,“我觉得我知道这个名字,这是不是您曾经对我谈到过的一个年轻人?”
“对,对,一个可怜的大学生,他做了……您管这叫什么—相连接的两句拉丁文的诗?”
“二行诗。”
“对,就是这个。”
“真不幸!为了一首二行诗。”
“哟,看您说的!您明白他做这个是反对耶稣会士的吗,这首二行诗?”
“不管怎样,我看惩罚过于严厉了。”
“不耍怜悯他,去年您曾经显得对他感到兴趣。”
“也许是吧。”
“那好!由于您的关心在我这里具有无限大的力量,大人,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待他象十五个利弗尔的人了。”
“那么,就象这个人,”阿拉密斯说,他继续翻着,在玛蒂尼埃后面的一些名字中的一字停了下来。
“正是这样,就象这个人。”
“这个马尔契亚里是不是意大利人?”阿拉密斯指着引起他注意的一个名字问道。
贝兹莫“嘘”了一声。
“嘘什么?”阿拉密斯苍白的手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我相信您已经谈到过这个马尔契亚里了。”
“没有,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这是可能的,我也许跟您讲到过他,但没有向您提起过他的名字。”
“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年老的犯人?”阿拉密斯做出微笑的样子问道。
“不,相反,他很年轻。”
“啊!啊!那么他的罪行有这么大?”
“简直不可饶恕!”
“他杀了人?”
“没有的事!”
“放火了?”
“没有的事。”
“诽谤别人?”
“嗳,都不是。就是这个人他……”
贝兹莫凑近阿拉密斯的耳朵,两手合成一个喇叭形说道:
“就是这个人胆敢长得象……”
“噢!对,对,”阿拉密斯说,“这件事我确实是知道的,去年您曾经向我说起过他,不过我却认为他犯的罪太轻……”
“轻?”
“或者不如说他并非故意的……”
“大人,可是突然抓住一个如此相象的人可不是故意的。”
“总之,这回事我忘记了,就是这样。不过,请听着,我亲爱的主人,”阿拉密斯合上登记簿说,“喂,我相信有人在叫我们。”
贝兹莫拿起登记薄,赶快把它放到大柜子里锁起来,把钥匙放到口袋里。
“您乐意我们现在去吃饭吗,大人?”他问。“您没有听错,有人在叫我们吃饭。”
“随您的便,我亲爱的典狱长先生。”
他们来到饭厅。
第九八章 德·贝兹莫先生的早餐
阿拉密斯平时饮食是很有节制的,但是这一次尽管非常注意控制酒量,他对贝兹莫的这顿早餐还是吃得十分满意,何况主人又极其殷勤。
在贝兹莫这方面,五千皮斯托尔的出现使他兴奋得喜笑颜开。他的眼睛不时地转过去瞟着这笔钱,快乐得心花怒放。
他的目光也不时地转向阿拉密斯,带着一种亲切的感动的样子。
阿拉密斯仰天躺在椅子上,用嘴唇在杯子里抿了几滴酒,象个行家似地品尝着。
“但愿别人不要再象往常一样来跟我讲巴士底狱的坏话了,”他眯着眼睛说,“单就每天有半瓶勃艮第葡萄酒来说,这些犯人也够幸福的了!”
“所有十五个法郎的人都喝这种酒,”贝兹莫说,“这是一种沃尔内①的陈酒。”
“如此说来,我们可怜的大学生,我们可怜的塞尔东能够喝到这种名贵的沃尔内酒了?”
“喝不到!喝不到!”
“我相信曾经听您说过他是属于十五个利弗尔一类的。”
“他,从来不是!一个做几行诗的人……您是怎么说的?”
“做二行诗的。”
“属于十五个利弗尔的!休想!他的一个邻居才是属于十五个利弗尔的。”
“他的邻居?”
“是的。”
“哪一个?”
“另外一个人,贝尔托迪埃尔第三。”
“我亲爱的典狱长,请原谅我听不懂您的话,对您讲的语言,我必须重新学习过才行。”
“这倒是的,对不起。贝尔托迪埃尔第三,您看,意思就是这个人住在贝尔托迪埃尔塔的第三层。”
“这样说来,贝尔托迪埃尔是巴士底一座塔楼的名称了?不错,我听说过每座塔楼都有它的名称,那么这座塔楼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