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拉登传-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感谢真主,我的父亲终于听到了我的求救。他迅速地调转马头向我奔来,熟练地从我手里接过缰绳,让马慢慢地停下来。
我尽量不表现出极大的放松,不过我已暗自承认自己的技术还未臻于完美。我从马背上跳下来,决定步行走完剩下的路程。我父亲和他的朋友们觉得我已经安全了,于是就策马而去,把我留在一阵扬起的沙尘之中。载着我哥哥们的汽车很快赶了上来。我感觉到他们的幸灾乐祸,下意识地不跟任何一个人交流眼神。汽车慢慢地开了过去。 。。
奥玛:本·拉登的成长(3)
很快,大人、马匹和汽车都消失在沙漠的薄雾之中,只剩下我一个人,小小的一双手里还攥着一匹明知道自己不能控制的马的缰绳。我感觉到喉咙中一阵哽咽。
突然,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那匹马,它跳跃起来,前腿弯曲,后腿瞪起,强劲地拉扯着缰绳。我紧紧地握住缰绳想要制止它,虽然相对我年纪而言我已经很强壮,但我仍没有足够的力量控制住它,甚至没有足够的力量握住缰绳。马最后一跃而起,接着就飞奔而去。一想到自己弄丢父亲最珍惜的一匹种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万分惊恐,突然向前一个俯冲,奇迹般地抓住了一个马镫。我牢牢地抓住马镫,感觉膝盖和双脚阵阵刺痛——我的身体正被拖拽着在地面滑过,蹭过树丛、泥土和细小的石头。
直到马镫脱落,我这段要命的旅程才停止。周围整个世界都静止了。我蜷坐在沙土里,身上掉落下沙子来,嘴里不停地咳嗽出尘土,但是手里仍死死地攥着那个脱落的马镫。当我向那匹逃脱了的马望去,它已经像风一样疾驰而去,最后我只看到它的屁股和尾巴。最不幸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仅没办法控制父亲最珍贵的种马,我还把它弄丢了。我静静地坐着,左顾右盼,心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远处传来一阵声响,静止的沙漠又活过来了。原来我们的司机很担心我,又绕回来看看我的情况。我马上站起来。透过汽车开动的声音,我还能听到我哥哥们的笑声。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我万分羞愧,不知道该做什么,因此只好假装自己对世上的一切都毫不在乎。
父亲很快也回来了,我惊讶地看到他脸上明显露出的对我的担心。当我万分不情愿地叙述完刚刚发生的事情,父亲少见地笑了出来。哥哥们看见父亲笑了,也大胆地笑起来,甚至笑得露出了牙齿,这在我们的家庭里是被禁止的。
汽车的引擎声也掩盖不住哥哥们的笑声。每个人都取笑我,除了我们的也门司机。我多么喜爱这位善良的人。他从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一直是我们的司机,尽管他也有自己的孩子,但他总是对我们照顾有加。我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哥哥们继续大笑,我的羞辱感不停地膨胀。我不想让父亲和哥哥们知道我内心的羞愧,于是也开始跟他们一起笑。很快我发现自己笑得停不下来,到后来笑得过了头,眼泪开始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在那极不愉快的一天里,只发生了一件好事。父亲的种马把我抛下之后,自己跑回了农场,我们回去时发现它正在马厩入口不耐烦地等着我们。
我渐渐长大,也渐渐惊奇地了解到更多作为奥萨玛·本·拉登的儿子所被要求过的生活方式。我们都发现,对于被他称为“罪恶的现代生活”,我父亲有很多不同寻常的看法。
例如,我和哥哥们都患有哮喘,在年幼的时候都发作过很多次,尤其是在炎热的沙漠气候里进行体育运动的时候。有好几次发作,我都被紧急送到医院,插上氧气管。由于担心我和哥哥们哮喘复发,医生建议父亲在家中备上万拓林,并让我们使用吸入器,但父亲不管我们病得多么严重,也坚持不允许我们使用现代处方药。
除了现代交通方式以外的其他一切方面,父亲规定我们必须尽可能像先知一样生活。因为在先知生活的时代还没有现代医学,我们就不能够服用现代医学药物。事实上,除非我们真的濒临死亡,否则父亲都拒绝使用任何现代医学治疗。
奥玛:本·拉登的成长(4)
至于如何治疗我们的哮喘,他建议用一个土方,让我们削一段蜂巢管并通过它来呼吸。这个方法并没有什么效果,但是父亲一点都不让步,先是命令我们必须遵照先知的生活方式,然后警告我们服用万拓林会伤害我们的肺。
我常常觉得,尽管我经常不得不挣扎着靠吸管呼吸,但是除非死神降临,否则我的痛苦仍会被忽略。后来阿卜杜拉长大了一点,他听说了万拓林这个药,便偷偷地跑出去买了一瓶。他还让我使用他的喷雾剂。
我在哮喘发作的时候用了一下喷雾剂。吸了两口之后,我的生活被完全改变了。母亲后来终于发现我们违背父亲的命令使用喷雾剂,但是谢天谢地她从来没有向父亲告发我们。母亲只一心想让我们不再受苦。
在我们都长大成青少年搬到阿富汗之前,我们都没有遇到过和父亲对现代文明有着同样看法的人。从我们刚会说话起,父亲就明确命令我们必须依照穆斯林所应遵守的戒律来生活。
就像任何地方的孩子一样,我们总是试图规避这些戒律。例如,父亲禁止我们喝从美国进口的碳酸饮料。可是我们爱死了碳酸饮料!父亲在场的时候,我们会听从他不用美国产品的命令,但只要逮到机会,我们就会大口大口地喝百事可乐和其他软饮料。
父亲还定下不少跟他的反西方产品态度完全无关的奇怪规矩。从我们还只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开始,他就要求只给我们提供很少的饮用水。我们长大了,他更是强调我们只能在实在需要的情况下才喝水的重要性。他的理由是他的孩子应该是“坚韧”而“有耐性”的,因此我们必须下决心,尽可能长时间地拒绝任何形式的营养补充。
他对女儿们也定下一模一样的戒律,但是他让我母亲来负责在女孩中实施这些戒律。我的姐妹们就幸运很多,因为母亲根本无法忍受听到女儿们哭着哀求要水和食物。
甚至在我们还非常年幼的时候,父亲会把儿子们送进吉达农场外的干旱沙漠里,冒着我们会哮喘发作的风险,坚持让我们陪他在沙漠里进行远足。他最严酷的命令是我们在远足结束返回家中之前不能喝一滴水。他让我们甚至不应该“想到”水。当然,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在沙漠里步行会让身体迅速脱水。事实上,沙特政府一直提醒到沙漠里旅行的游客要喝尽量多的水。
奥萨玛·本·拉登对儿子们的教导却是完全相反的。我们必须训练自己在沙漠里长时间不喝水。本·拉登的儿子们必须学会对沙漠的酷热产生免疫,必须让自己的身体和精神更加强大坚韧。父亲反复警告我们,在西方异教徒攻击穆斯林世界之前,我们必须为沙漠作战而做好准备。在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父亲就已经萌生这样的想法,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更加坚信战争必然到来。
这样的沙漠远足锻炼实在太多了,大部分都已在我的记忆中混成一团。不过我很清晰地记得其中一次。那次,我父亲向我们宣布:“今天我们要增加一项强化训练。我们要加入爬山的项目。我已经选择了一处有很多陡峭山丘的地方。”然后他压低了温柔的声音补充道:“我们要下了山才有水喝。”他虽然这么说,但我们都知道他通常会带上一小瓶水,以防有人受不了沙漠的酷热而倒下。
我和哥哥们听完都很气馁,但是并没有提出反对。我们曾经试图跟父亲理论,但是没有用。我并没有做无意义的争论,而是决定对接下来的旅程做好心理准备。
奥玛:本·拉登的成长(5)
我们的司机也得一直陪同我们进行这样的艰苦远足,我们一起出发,乖乖地跟随着父亲的脚步。我们沿着陡坡向上爬,沙特毒辣的阳光直射在我们的脑袋上,我们的双腿很快就变得紧绷。没有人能够跟得上父亲的步伐。他在年幼的时候就进行过严酷的体力锻炼。尽管他不是个肌肉发达的人,但是在远足方面,没有人能够有奥萨玛·本·拉登那样惊人的耐力。在亲眼见证过他的无数次沙漠远足之后,我曾天真地认为我的父亲能够不吃不喝地绕地球走一圈。
我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可怜的也门司机双眼已经睁不开了。我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发白,脚步变慢,呼吸变得困难。他终于开口求父亲,嗓音沙哑,非常可怜:“水……我要水……”
这位可怜的人那时已经上了年纪,胡子都已经开始发白。一开始父亲并不理会他,直到他终于跌倒在地上开始哀求:“没有水我会死的,奥萨玛酋长。我要死了。只要一滴,求求您,一滴……”
当他的口渴终于得到缓解时,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幸的是,这样一来对水的需求就像瘟疫一样在我们之间传染开来。很快,我的一个哥哥开始哭起来,坚信自己不喝水的话就会马上死掉。我盯着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耳朵里听着我的兄弟们一个个屈服于焦渴,哀求父亲给一口水喝。
父亲嘴角带着失望,给每个人分水,每个兄弟都喝到了几口。我观察他的表情,竟是如此麻木无情。一股怒火在我的心中燃起,比沙漠的太阳还要猛烈!我决定,我宁愿死也不要哀求他。如果我真的死了,就活该他要回去告诉母亲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脑瓜子随着响亮的心跳声在剧烈地膨胀,喉咙极度干燥,以至于舌头都开始发胀,但我就是坚决不让想喝水的字眼从口中蹦出来。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想要喝水,但是我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我坚定地继续前行,直到最终抵达山脚。
我带着胜利的姿态看着父亲。我成功地通过了他那几乎非人所能经受的考验,没有要一口水喝。我们是仅有的做到不喝一滴水走到山脚下的两个人。
现在回想起来,我知道那时我的父亲一定很惊讶,他最小的儿子居然是最唯一一个没有倒下的人。
我父亲还给我们制定了其他很荒谬的行为规范。他允许我们在他在场的时候说话,但是我们必须注意控制我们的音量和说多少话。换句话说,我们不能“多话”。我们被告知在任何场合都不能表现出兴奋。我们应该对任何事情都保持认真严肃的态度。我们不能讲笑话。我们被禁止对任何事表达喜悦的心情。他倒是说过我们可以微笑,但是不可以大笑。如果我们控制不住情绪发出笑声,我们必须注意不能暴露出牙齿。我有过好几回经历,我父亲真的数我们露出牙齿的数目,然后根据这个数目来惩罚我们。
奥萨玛·本·拉登的狂热信仰在他的几个大儿子身上都产生了负面的影响。大儿子阿卜杜拉喜欢独自一人,从来不与其他人交朋友。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骑摩托车。我们在农场的时候,阿卜杜拉常常跳上摩托车,随后消失在沙漠中,好几个小时都不回来。
我的第二个哥哥阿卜杜勒·拉赫曼,生于1978年,是受我父亲影响伤害最深的一个。阿卜杜勒·拉赫曼性格孤僻,常常独自蹲坐,两眼发呆。有时候没有任何理由,他就开始发疯似地破坏家里的东西,或者专注于做某件事,比如连续好几个小时玩弄几张纸。
奥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