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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烟月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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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亦嵘站起来,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啧”了一声烦道:“妈,你以为我不急么?上头的人除了爸的旧交,都听他的。你要我争,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呀!”
  “时间时间,等你有了荣华富贵,你妈我早入土了!我争不过大房也就算了,我儿子也争不过人家,你说窝囊不窝囊?”陆二姨太气得用扇子急急扇了几下风,接着道:“他一路打进来占了北平,不错,这是他年少本事。可老爷还没老呢,他怕什么?他怕被他的儿子抢尽风光!你就照着这一点,在你爸面前讲他几句,全成了。你不是会讲么,怎么到紧要时候,你连个屁都不会放?”
  陆亦嵘先前还强忍着,听到最后,脸色涨得通红,忍怒从口袋里数出几百块钱,放手边桌子上用力一拍:“妈,这钱你拿去!够你几天用的了。我早说了,我抓不住他把柄,我说什么?妈,得了,求求您快消停吧!”
  陆二姨太收了钱,脸色稍微缓和,平了一平气,又轻声道:“亦嵘,你不为你和你妈想,也要想想你弟弟,他才十一哪!你不争这一口气,叫他往后怎么做人?”
  陆亦嵘皱着眉,一副烦不胜烦的模样,抖了几下腿,想起来一件事,忽然凑过去,神秘道:“妈,我今天找他去的时候,他和六妹讲话呢。我在那儿偷偷听了几句,好像说,他拿了一千五百块钱,在外面捧一个女戏子,还要送人家什么东西。”
  “这还了得?我问你,你听得真么?”
  陆亦嵘仔细回想,道:“一千五百块钱是铁定真的,是不是女戏子,倒吃不准。我只听见陆皎夜说,‘可别是捧戏子去,不值当的’,不管是什么,总归是他在外头看上了什么女人,给钱给物,就对了!”
  陆二姨太拨弄着一挂顶好的南红串子,道:“好,这就够了!从今以后,但凡对他不利的消息,你要多多地积攒起来,等消息多了,甭管三七二十一,把它拼在一块儿,报告给你爸去。你就看好吧,看你爸还信他么!”
  却说陆子峥一路又上楼去,到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里,王觉仁和几个重要的处长、科长已经等在那里。
  陆子峥站在大红木桌子后头,道:“诸位,可有什么进展?”其中一个道:“直系看来是打算围死了北平了,他们围城两周而不得,按理,他们前无接济,后无后援,早该撤了。可知他们一定有奸细留在北平,偷偷传出消息,说北平粮价肉价涨得厉害,怕是局势不稳。他们有信心,才敢这么围城下去。”
  “陆少,要不要查,追根究底,细作是谁,一个个纠出来就完了!”
  陆子峥拉了把椅子坐下,屈起手撑着下巴想了片刻,缓缓地道:“直系虽然能围住北平城,但他们也要粮。第一,咱们向北去买粮、运粮,这几条路务必顺畅疏通。第二,朝后边走,围直系的营地,反过来断他们的粮,他们没了粮,必得撤退走人。”
  “北平的粮油没有问题,大约三五日,就可以办到,市价一跌,局势就好了不少。”
  王觉仁在一旁听着,过了一会儿,才道:“直系那拨子人,并不很善用脑子。他们被围急了,做出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事情了,也未为可知。”
  有人听了,道:“王科长多虑了,他们打进城来,比较兵弱势小,又无后援,问题不大。不过……陆少,老头子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不要怪罪”
  陆子峥知道那人是当年大名鼎鼎的“神算子”李斋年,连元老也要敬他几分,便恭恭谨谨地道:“李老先生但说无妨。”
  李斋年六十高寿,须发皆白,一双眼睛却明朗得很,他顿了一顿,然后道:“直系军里虽然没有个通人,不会出什么大主意、也做不了什么文章,但他们父兄五人,毕竟齐心,一切事宜都顺利得很。陆少,你年少英才,在座诸位有目共睹,不过古话讲得好,万件小事累得垮英雄。精力有限,能力有限哪!”
  在座都听出来他在暗指陆亦嵘游手好闲、愚昧争权这些事,可没人敢点明——点明也没有用,于是都顾左右而言他,一时间,气氛非常尴尬。
  陆子峥听他说完,点头道:“李老先生的话,晚生自当好好考虑,老先生勿忧,勿忧!”他这样说着,等于用一种很尊敬的语气,相当敷衍地敷衍了过去。
  他站起来看了看众人,道:“诸位都辛苦,那么,就这么办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完了,捂脸求收藏求文评-X-

☆、第十一章

  北平的米价又跌下来,相国寺、隆福寺的庙会,每逢初一、十五复又兴起,连同各处的集市相继热闹起来。北平人没有出卖、典当的习惯,趁着现在,又纷纷赎回自己的家当,尽力地还清了高利贷。正值端午,人们有了几个钱,便带小孩儿出来,给他们买一个精致的坐着莲花的小兔儿爷,扎一个艾叶做的老虎;或到北海,到南锣鼓巷,买几个平时难见到的水晶粽子。街上恢复了人气儿,到处是游逛、谈天的人。
  沈黛和白芙侬也出门,到远一些的落花生胡同买一对春联子,和几个艾绒做的五彩小香囊。
  白芙侬一路往回走,一边笑道:“给沉烟姐家送两个也便完了,你倒好,一气儿买了五个!”
  沈黛道:“我和你各拿一个,剩下的一个,留给兰卿罢。”
  白芙侬伸指戳了戳她的面颊,道:“小孩儿的玩意,我可不要,兰卿也不要。沈大小姐,你一个人挂上三个,自个儿玩去吧!”
  两个人顺道买了天津萝卜和姜汁桂花糕,一面走一面说笑,眼看走到先前那家当铺跟前。
  店门外站着个刚来赎回冬天玄狐皮大衣的女人,因着天气好,就站着和老掌柜一句一句地谈天,道:“您说他不是瞎胡闹么?我的大衣,做好做歹是娘家带去的嫁妆,他给当了!亏得现在手头宽,教我给当回来,否则您瞧好了,有他受的!”
  老掌柜随和地笑笑,他虽然不关心这等话题,却学会点着头听人家说,等人家说完了,才道:“您别说,这几天来当好东西的,可不是您一个。前些天有个小姐,好家伙,出手就是红珊瑚多宝璎珞、银器金器,人家不是当,是真卖了,不要了!”
  沈黛原本和白芙侬聊着,耳朵里听到几句,就站定了听他说。
  那女人“嗬”了一声,道:“不是大户家的小姐,谁舍得?”
  老掌柜笑道:“不过也是奇了,我原说一千三百块的价,那小姐不愿卖,倒也是常事,谁卖,谁不是缺心眼儿?没想到过了会儿,来个小厮打扮的,说他家少爷再给我一千五百块,让我宽裕宽裕,收她的东西。嘿,您说说看,个中缘故,奇了不是?”
  沈黛本是无意听几句,听到最后,指尖止不住地凉下去。她不用心都能猜到是谁在作梗。这算什么?沈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和容饰,哪一处也不像个落魄行乞的女乞丐,他犯不着发少爷似的慈悲,顺手给一个小恩小惠,顺手地可怜别人。矫情!
  白芙侬看她眼神不对,伸手拉她的袖子:“怎么了?走哇,回家去!”
  沈黛忍着心底怒意,似笑非笑,道:“走,回去。我倒和他说个明白!”
  白芙侬听不懂她的话,只看她捧着一堆东西走在前头,赶紧快走几步,也一同回了白家。
  沈黛跨进垂花门,沿着影壁后头一路到厅堂放下东西,折回身不停步地往屋里走。走了这一段路,先前的乍怒乍惊也消了大半,她坐着喝了半盏茶,才起身到屋角拉出个檀木镂飞蝠雕漆的小箱子,伸手在箱底摸了摸,抱出来几个画轴。
  她挑了一个用玉带封存、系着玉扣的画轴,放在桌上,又在桌上裁了一小张撒金梅花的纸笺子,想了一想,落笔提了几行小字:“无有功绩,不受恩惠。感君慷慨,惭无可偿。奉画一轴,聊表心意。知白。”
  沈黛把那纸笺子折起来,插在封着画儿的玉带里,把那轴画儿笼进袖中,转身走到胡同口,叫来一个兼做跑腿的茶房,给他五块钱,道:“劳你替我跑一趟,把这东西送到陆公馆,交给他们三少爷陆子峥。要他亲自拿到才好,切记,切记!”
  沈黛看那茶房一路跑出了胡同,心里道,你偷偷地给了我一千五百块钱,我还你这一轴画,也算是扯平了。怎么,你拿我当作什么人?谈过几次天,看过几次戏,就要趁机巴结、趁机占些便宜的人么?可知在你身边的都是一些什么人,以为天下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都是居心不轨、怀着别样的目的来的。果然是公子哥儿,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白芙侬看她一路上脸色不好,一回家又关进屋子翻翻找找的,这会儿就来看她,笑道:“方才气什么?气得嘴歪眼斜的,就不好看了。”
  沈黛听得不由笑了,对她也不瞒,把前情后事略说了一通。白芙侬道:“人家是一番美意,特地不留姓名,你倒好,白白辜负了。”
  沈黛道:“换了你,平白拿了一千五百块,你受么?”
  白芙侬抿着嘴打趣她:“人家是给你,又不是给我。要换了我,就拿着钱买一千五百个香囊粽子,统统挂在身上!”
  两人说说笑笑,端午这日短暂的不快倒消逝了。
  却说陆家三姨太生的大女儿陆玫归宁在家,正打外头回来,见一个茶房打扮的人站在自家外头,和佣人争个不休,就过去道:“什么事?”
  男佣见是她,马上行了个礼,道:“大小姐,这个人说是受了委托,要转交什么画儿给三少爷,还得当面交授”,他又转头对茶房道:“你当咱们三少爷是谁,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还当面交授,想得美!”
  陆玫打断他的话,朝茶房道:“我是三少爷的大姐,你要放心,把东西给我便罢,我定转交给他。你要是在这儿等下去,他几时回来,那可说不准的。”
  那茶房自然乐意这么办,把画轴给了她,千恩万谢地走了。
  陆玫转身进了房子,上楼正见陆子峥,便朝他招手,道:“三弟,你来。”
  陆子峥刚和一群朋友从外头吃馆子回来,不明所以,跟着她到客房,道:“玫姐,什么事?”
  陆玫和他坐下,把画轴给他,又把茶房的交待原样告诉给他听。
  陆子峥展开画轴一看,脸色立变,仔细看了几遍画,看到玉带里夹着一张纸条,打开一读,脸色又是变了几变,慢慢地才恢复如常。
  陆玫看他脸色不大好,边问:“是什么东西?”,边接过画展开看了,竟是唐寅的桃花图真迹,不禁也“呀”了一声。
  她见陆子峥的脸色虽然平静,却抿着薄唇,仍旧一言不发,暗自道了奇怪,便微笑道:“唐寅的真迹,纵是□□也买不来了,现有人家献了给你,你怎么不高兴?”
  陆子峥看她一眼,自言自语道:“她这性子!”
  陆玫被他说得奇怪,问道:“谁的性子?她见画轴底下压着一张纸条,也一并拿过来看了,念道:“‘无有功绩,不受恩惠。感君慷慨,惭无可偿。奉画一轴,聊表心意。知白……’喏,这字倒写得不错,清奇有骨,别是唐伯虎先贤看你年少有为,他泉下有知,特意差了人送你这画儿。”
  三姨太在陆家,既不像陆太太那样堂堂正正,又不像二姨太那样会哭会闹,因此不甚得宠,陆玫在这家里长大,自然地学会很多应酬讲话的功夫,故而平时和陆子峥、陆皎夜处得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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