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飞过桃花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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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阿美周身呈黑色,耳畔垂着一块黑色的纱巾,她应该是一个经常会戴面纱的女子。在我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她脸上浮现出迷人的微笑,但这笑却包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韵味,是冷色调的。显然,这个女子是孤傲的,万万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果然,笑容消失了,继而是愤怒的回馈。她走到床边,说:“玛莎,你先出去。”
“姐——”玛莎觉察出姐姐的神色,便刻意生动了起来,她看着我说,“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姐姐,巾莎。”
巾莎冷峻的语气冲向我:“你现在必须明白,自己的身份,你现在还只是客人而已。这里是鸢谷,是我们鸢族人救了你。因此,你不会被允许做任何忘恩负义的事情,你必须强迫自己快速适应这里的一切,你更要懂得回报。”
“姐——”玛莎拉住巾莎的胳膊,说,“干吗给他说这些,他才刚好起来,他需要时间。”
“玛莎,委屈自己那么久了,怎么还可以再继续呢?他刚才是在看你吗?他刚才抱着的是你吗?他现在还没有清醒。”
“姐,我——”玛莎无言以对。
巾莎继续转向我:“我们不清楚你的过往,但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你都必须快点忘记。你既然到了这里,就代表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忘掉先前的自己,重新开始。这里并不是死后,是新生。不要再有别的你们那个世界的任何念头。从踏入鸢谷的土地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属于这里了,鸢谷,鸢族人。”
说完,巾莎走出房门,黑色渐退。
巾莎说得很清楚,这里不是死后。我还没有死,是他们救了我,我这是来到了一个叫做鸢谷的世界。
不能永远和你在一起,只要偶尔看见你,守护着你就会知足,但身边平白无故多了这么多互不相识的阿美,叫人怎么去面对,这也是一种煎熬。我的阿美呢?怎能让你一个人孤独的离去。
“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准备吃的。”玛莎兴奋地跑出房间。
念乡下床的瞬间摔倒在了地上,双腿对于站立感到生疏,卧床过久了。
念乡摸索着找到房门,外面的果香更加浓郁,扑鼻而来令人猝不及防,清新的。三三两两的蓝色装束的阿美从念乡身旁经过,她们服装打扮相差无几,完全是一个个的复制。她们都礼貌性并略带恭敬地向念乡打招呼,仿佛念乡本该就是他们所熟悉的,更像是他们的主人。念乡已经被身处的环境所困住,面对眼前的这一幕幕,沉重而充满危机。他实在不想在看着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旁若无人的和她们擦肩而过。
念乡走过长廊,绕过假山,穿过花园,对忙碌着的人们置若罔闻。现在,在他眼中,这些人还只是些装饰而已,跟他毫无关系。他迷失在了混乱的画中,他必须找到出口,马上走出去。
这是族长家的宅院,各种奇花异草,山石建筑,水榭饰物,宛然一座人工园林。走了很久,还未能走出,这是一个过分广阔的地带。
念乡停在了一座亭子里,八角亭子的高贵别致足显主人的不凡。亭子的一侧是一个莲花池,莲叶错落有致的浮在水面,莲花也显得格外秀丽迷人。池水清澈而安静,池中的各色鱼类悠然自得的游动。它们都睡着了吗?看似很是安逸。
“有人落水了。”
玛莎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冲出厨房。
第36章
念乡已经被换好了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玛莎看见姐姐巾莎和父亲都在念乡的床边,丫鬟正在忙碌着。
玛莎跑过去,急切地问:“他怎么了,没事吧?”
玛莎摸了摸念乡的额头,问父亲:“父亲,他不会有事吧?”
“好好劝劝他,这些年轻人,唉!”
玛莎接过丫鬟手中的毛巾,擦拭念乡的额头。
“阿美——阿美——”念乡一把抓住玛莎的手,“阿美——不要离开我——不要走——阿美——对不起——阿美——”
眼泪浸湿了枕头。玛莎的眼睛也湿润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男人流泪,更让人心碎。
“阿美,一定是你割舍不了的人。”玛莎拂了拂念乡的头发。
“姐。”玛莎手中端了一碗粥,在长廊里遇见了巾莎,两人便一起走着。
“姐,他会好起来的,我相信我自己。我一定会让他好起来的。”玛莎微笑着看向姐姐。
“玛莎——”
“嗯。”玛莎停下脚步,“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两人一进房间便看见摔倒在地上的念乡。丫鬟正将他扶起,他却疯狂地挣脱,却不敢去看身着蓝色衣服的丫鬟一眼,他害怕看这里的女人。
“您不能这样,您身体还没好,小姐会担心的。”丫鬟扶着念乡的胳膊。
“放开我,我要走。”
“您要去哪里?”
“放开我,让我走。”
“小姐——”丫鬟看见了刚进屋的巾莎和玛莎。
玛莎急忙将粥放在桌子上,然后去拦住念乡。
“念乡哥——”玛莎叫道。
念乡呆在原地,久违的称呼触动了神经,继而又爆发开来。
“放我走——”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玛莎牢牢地挽着念乡的胳膊。
“我要离开这里。”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念乡的脸上,惊呆在场的人。
“你还想去死吗?”巾莎愤怒地问,“死了一了百了,对吗?”
念乡和玛莎怔怔地看着巾莎。
巾莎坚定而有力地说:“现在,你没有权利去死,你已经不属于你自己,你这条命是我们的,是鸢族的,忘掉你那些死的过去,重新开始。”
听完这些话,念乡激动的情绪平复了许多,巾莎又转向玛莎:“扶他回床上去。”
“世界还没有灭亡,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绝望,将来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不要只钻进一条死巷子。”说罢,巾莎走出了房间。
玛莎将粥端了过去。
“我可是不会轻易下厨的哦,来,尝尝看怎么样。”玛莎将一勺粥递到念乡嘴前。念乡转过头,避开了勺子,完全不顾玛莎的笑脸。
“很好喝的,试试看嘛,保管你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粥。”
“啪——”碗被推翻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破裂开来。玛莎依旧保持着微笑,她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片,语气极为平和,近乎是自己对自己的告白:“真的很难,我知道,我们让你觉得害怕,本来明明都已经死了,却要重新面对。的确很残忍。但死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姐姐说得很对,路还有很多。你现在不能这样,相信那些爱你的人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他们想让你勇敢地活着,幸福地活着。适应这一切需要时间,希望你能给自己时间。”
玛莎站了起来:“阿美也一定希望你幸福地活着。”
房间里只剩下念乡一个人。
“这个女孩有什么错?我为什么要如此待她,难道就因为她长了一张阿美的脸吗?我怎么可以这么荒唐地对一个单纯的女孩,她只是想让我尽快好起来而已。”
“或许应该去向她道歉,我有那个勇气吗?”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念乡没有回应,门被推开了。
“玛莎,玛莎——”男人的声音。
继而出现在念乡眼前的是一个略带调皮的年轻人,凌乱的头发与念乡所处的世界的人竟然有几分的相似。一个给人跳动感的年轻人,之前的念乡称之为街舞青年,在这里应该没有。
两人四目相对,都很是诧异。
年轻人转动眼珠,问道:“外乡人。”
念乡没有回答。
年轻人继续问:“念乡?”
念乡点头。
“哈!”年轻人笑了一声,指着自己说,“布卡。”
“喝酒吗?”念乡突然问。
“啊?”布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好啊。”
两人来到了街边的一家酒馆。当两坛酒被放在桌子上时,念乡看着酒问道:“能醉吗?”
“喝到醉为止。”说罢,布卡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两人不言只字片语,只顾着喝酒。在旁人看来,他们完全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被拼凑到了一起。此刻,的确如此,他们又能有什么关系。
念乡完全低估了这个地方酒的分量,醉也是轻而易举的。空酒坛早已被放到了地上,两人都已酩酊大醉,云里雾里的。醉了,话也多了。
“不好意思,二位,我们要打烊了。”
布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说:“哦——打烊了——结——结帐——对吧?”他开始在衣服中摸索,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咦,去哪儿了?”
这时,老板走了过来,笑着说:“哟,布卡少爷,您怎么醉成这样,这位想必就是那第三个外乡人了?”
“嗯——是——”布卡浑浑噩噩的点了一下头,接着不好意思地说:“我——忘带钱了——”
“算了,算了,这次就算我请二位了。”老板弯着腰说,“怎么都喝成这样了。您看要不我让人送您二位回去?”
布卡摇晃着手,说:“不——用——”然后拉起念乡说,“我们还有事,能走——”
“您看,这——”老板扶了念乡一把。
布卡推开老板,笑嘻嘻地对念乡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37章
两个醉生梦死的人在黑夜里跌跌撞撞。
不知何时,突然之间风也变得大了起来,夹杂着微微的凉意,清清爽爽的。这风来得出其不意,仿佛是顷刻之间进入另一种境地。一条界线,有风与无风划分得格外清晰。念乡也清楚地感觉到了这种落差,尽管醉意浓重。他听见了风的声音,很大的声音,风吹动物体的声音,飞翔的声音。
“看——”布卡指着前方的上空说。
念乡看见点点滴滴的光亮在随风摆动,小小的星光,却是浩瀚的一大片,广阔无限。月光甚为微弱,还不能看清楚那些到底为何物,飞翔在天空中。
布卡靠在一座石碑旁边,指着上面的字问:“认识吗?”
念乡摇了摇头,看不清楚。念乡走上去摸着石碑上的字,猜测起来:“风——筝——田——”念乡念着。
“聪明。”布卡走在念乡前面,“进去看看。”
两人并排躺在一块平坦的草坪上,黑暗中听得到风和云层掠过风筝田的声音。
“好奇吗?”布卡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风筝?”
布卡继续说道:“在鸢谷,到处都是风筝,风筝里有梦。”
“嘿,该死的梦。”布卡冷笑一声,继续着因醉酒而带来的宣泄,“让愿望飞到天上去。”
念乡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盯着天空中的风筝。
“看,那个最高最亮的。”布卡指着上方说,“我的风筝,越高越好?我的梦,实现不了的。她不能,我也不能。那根线迟早会断的。”
“有梦终归是好的。”念乡想着便说了出来。
鸢族从一个悲伤迷惘的村庄走来,所有人坚守着自己愚蠢的信念,固步自封。这座孤岛,与世隔绝,进入它和离开它都一样路途艰难,唯独它自身,花好月圆,存在于此,仿佛与人间无甚关联和依傍,这里的一切都成全了它的完好。风筝点缀了这里宁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