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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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的熟悉感令我心里发毛,卓远先是惊异的表情,随后一副恍然大悟,显然是认出了眼前的人。
士兵摘掉头上的军帽,甩出了一头乌黑青丝,他回首,我讶异的说不出话,难怪卓远不等她摘下帽子都能认出她,是她!——那个被卓远送给日本军官的女人,卓远的第一个女人,小白。
小白曾是陪伴他多年的枕边人,他能认出她并非难事。依她所言她似乎还没忘记卓远,她此番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55前世未有缘
可能她只是忘不了卓远,再来这里见他一面。她待在日本人身边多年,积累了一定程度上信任,来此处自然不是问题。
小白摘下军帽后一头凌乱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她红着眼眶,泪眼婆娑,她无声地盯着我们,像是向我们控诉什么。
傻瓜,爱情里哪里分得了公平和对错?我在心里回答她,她是个可怜人。当时也是小白她点醒了我,我一直惧怕的是有朝一日,她的下场也是我的下场。
小白看了我们好久没有说话,我仔细地打量了她,几年的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她竟似老了十岁,虽然肤色依旧白皙,厚重的粉质却遮不住她眼角沉淀的岁月痕迹,她嘴角的哀愁化为深深的法令纹。比起她的生活,我想我这几年可以用快活的像神仙来形容了。
监牢里腥臭的血腥味,灰尘漫布的空气,在那一刻凝滞。
沉默许久,小白哽咽道:“顾卓远,你知道我让日本人糟践成什么样了吗?”
卓远只是在小白来时瞥了她一眼,眼神一直坚定地看着我,他冰冷的声音砸下来:“抱歉,我不想知道。”
“你当初把我送给日本人,仅仅是为了救三十个大学生,把他们送到香港……我跟了你多少年?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啊!你怎么……”这么多年了,小白还是适应和接受不了卓远硬邦邦冷冰冰的说话语气,情绪失控。
用小白换三十个大学生的性命,并且将他们送到香港?当时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么?
我又误会他了……我一直在误会卓远。我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他跟日本有不正当的勾当,我还认为他跟日本人蛇鼠一窝,认为他把他的女人送给我最憎恨的日本人只是单纯地讨好他们。原来这是一场交易,哪怕这场交易肮脏而可怕,可是他的出发点居然是……为了救人。
“我认为一个换三十个很值。”卓远态度不变。
“好,很好。几年来,我忍气吞声,就是为了这一天……顾卓远,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这里有你最爱的女人,还有你的儿子……哈哈哈……”小白疯笑起来,她彻底失控了。语毕,她顺手锁上了监牢的大门。
还是那句老话,拯救一个人很简单,爱她。毁灭一个人也很简单,让她爱上你,然后,不爱她。
卓远的确毁了小白的一生,我后来常想,如果当时的卓远能对小白稍微不那么残忍,哪怕敷衍她一下,事情会不会就不会往不可控制的方向蔓延?小白会不会不那么疯狂?
或者我们有一点点警惕心,这个故事的结局也许就会完全不一样。
小白掀开她的军装外套,显露出一条条捆绑在她身上的炸药。
她毫不犹豫地点燃了火炮引,她竟是抱着必死、同归于尽的决心来这里的。
小小的火星窜入眼瞳,只听卓远一声暴吼:“陈香,小心!”他捂住我的耳朵将我扑进角落里。
“嘭!嘭!嘭!”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骨肉迸裂血肉模糊的声音,我感觉到浑身上下破碎物砸来的疼痛,两行热泪从脸上徐徐落下,我张了张嘴巴,低声呐呐道:“小楠……”
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我要求的也不多,真的。每当我的处境有点好转,我觉得知足了,能维持现状也还不错了的时候,总会发生变故。是老天不公?还是我自己的命格不好?
颜色苍白单一的医院,连太阳照射进来也显得苍弱无力。
卓远差点死在日本人的监牢里,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不会有好果子吃是肯定的。怎么跟他们谈判是顾福仁该操心的事,我此时只希望眼前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身上插满了管子的人能尽快醒来。
他躺在病床上,我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事发当时,卓远把我压在了他的身下,用他的身体护住我,所以我只受了轻伤,而他却有性命之忧。
据说,如果当时小白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是直接把炸弹投向我们,我们四个都得当场死亡。
他在用他的命换我的命。这样浓烈深刻的爱,我再也无力推开了……
“如果我能早点领悟到你的爱,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不离开。”
卓远说的对,我没有良心,我要是有良心,怎么会一次次无视他眼里的柔情?要是我有良心,怎么会一次次把他推离我的身边?
“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该质疑你对我的爱,你从来都是如此热烈地爱着我。”
“我怀疑你,只是源自我自卑的心理在作祟。我不仅是个自卑鬼,还是个胆小鬼,其实在重新遇到你的第一天起,我的心跳就没有正常跳动过,心脏早已经不是属于我自己。可是我强迫自己,告诉自己要冷静,我胆怯地认为只要我不去面对,这个世界就还会是老样子,是我所希望的样子,我的心就还是我的。”
“我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我犯了大错,等我发现时,为时已晚,已经是后悔莫及。”
“我知道错了,我在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你醒来好不好?”
我的眼泪自始至终没有停过,当医生告诉我:顾卓远随时会死,家属要有心理准备。尽管他现在渡过了危险期。
他一定在生我的气,他一动不动安宁地躺在那里,不管我说什么,怎么喊他,他都不会再搭理我了……
“他们都说小楠死了……他们说我们的儿子死了……他昨天还在好好地唤我“妈妈”,我还能摸到他胖嘟嘟的小脸……我不相信!说什么我也不信!可我一个人不敢去看……我等你醒来,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现在只剩你了。你不在,我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世界了,就像当初父母和弟弟惨死,也是你陪着我渡过漫长昏暗的岁月,现在你醒来好吗?你不是说爱我的吗?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独自去面对?”
“我这辈子亏欠你太多,误会你太多,可是你也欠了我们母子,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让日本人抓走,要不是你,他们也不会乱说小楠已经死了之类的胡话来吓我。等你醒来,我们一起补偿对方好不好?我不再跟你呕气,就像你说的,我们好好的,一起不计前嫌地生活下去。”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又只剩下孤身一人,我真的好怕。
“你醒来好不好?我求求你醒来……你都那么低声下气地求我了,我恨透了当时的自己,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趴在病床边哭的天昏地暗。
“陈小姐,外面有人找。”护士小姐冷漠的喊道。
我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站起身一阵黑暗袭来,我缓了缓身子,向门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56死别无消息(结局)
安静的走廊椅上一个落寞的身影落入眼帘。
我轻轻地走近:“如涛……”
如涛抬头瞧了我一眼,未语先哽咽,他压下喉头的不适:“陈香,你憔悴成这样……”
我没有接他的话,在他的身旁坐下,冰冷的椅子让我的意识有点漂离。
如涛握住我的肩膀,将我拉向他,靠在他的肩头,他低声说到:“林泓回来了……”
说的波澜不惊,好似一个寻常的客人来访。
我点点头不作声,原先出现在故事里的都回来了,四个人都归来了。
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原点。我才明白,很多问题不会因为谁的离开就都迎刃而解。
如涛淡淡地说,如同叙述别人的故事:“她带回来一个孩子,她说……她说那个孩子是我的孩子。当时是公司处于危境,她权宜之下只能选择弃我而去。”
我又是木讷地点头:“她说的是真的,这些卓远也全都跟我说过,并且他说,林泓的孩子不是他的。”
只是我当时没往另一面想,否则我很快就能推测出她的孩子应是如涛的无疑。
连如涛和林泓都能有个好的结局,这个世界还不算太残忍。
“你跟林泓在一起吧!”我靠着如涛的肩膀,闭上眼睛,这两天……我经历了太多,我真的累了。
“我不会的……”
“如涛,你听我说。”我再也忍不住扑在如涛的怀里大哭,说:“对不起,我还是爱着卓远。很爱很爱。我欺骗了你……我不能再当你的妻子。”
如涛温柔地轻抚着我的长发,和声说道:“没有关系,只要你心里觉得幸福就好。我们何尝不是一直在欺骗对方,欺骗着生活……不能做你的丈夫,是我没有福气……”
说到最后我们抱头痛哭,紧紧地抱住对方,要把彼此揉进对方的生命里。我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了,是我们最后一次为了对方而哭。
又是哭了好久好久,如涛走了很久之后,我把脸埋进双掌里,低低地啜泣。
我该回病房了,卓远此时需要我,我也需要他。
一双做工精良,擦拭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我低下的视线中。
我抬起头,一张布满怒色的脸孔倒映在我的瞳孔里。
顾福仁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在脸颊上,他卯足了劲,我的头部如遭重击,顿时头昏眼花地栽倒在地上。
我坐在地上,视线还沉在一片黑暗中,只是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要不是因为我,卓远现在还好好地当他的大少爷,要是他从来没遇见我,那该多好……
“你给我去死!!!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小远面前,我要把你活埋!”
怨恨恶毒的话语伴随而来的还有泄愤的重重一脚,坚硬的皮鞋踢中胸口,“对不起……”三字才说到一半,我昏厥过去。
我醒过来时,抬眼看见灰白的天空蒙上了一层雾霭。
胸口的疼痛还在隐隐约约作痛,我捂着胸口,扶着墙壁一步步挪着步子走向病房。
空荡荡的病房,空荡荡的病床,只有两个护士在收拾着摆放在床头的仪器。一股不安从四面八方涌来。
“请问,顾先生呢?我是说……顾卓远先生。”我每说一个字,胸腔都在疼痛,我已经无法辨别是心在痛还是方才顾福仁的那一脚所致。
“顾先生走了。”干净利落的回答。
走了?莫不是……
“他去哪里了?”我追问。
“不知道,顾老先生将他移到国外救治了。”
原来是出国了,只要不是死了,怎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
“顾先生有说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吗?”
“没有,听说再也不会回国了。”
“哦……谢谢你了。”
“不客气的。”
我垂下双臂,如同行尸走肉的走在医院空洞的走廊里,走廊尽头处汇聚的光线显得分外耀眼,那光芒像在指引着迷路的行人,又像通往没有痛苦没有哀伤的时光隧道。
我眯起眼睛看那光线,我走在这样一条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