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艾青青-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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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医上神犹自犯着迷糊,自动往那怀里埋了埋,又将手环住,才踏踏实实的睡了。
凤翱唇角翘起一点点宠溺的弧度,习惯性的揽过他,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抚着他银色长发。凤少主细长的睫毛垂下,含着金红色眼眸一眼不眨的看着司医毫无设防的恬静睡颜,眼底渐渐幽深一片。见他熟睡之后,半晌,神情极痛苦无声息的仰起脸倚靠在墙上。
这一夜,灵芝白日玩雪球冰了手又贪吃花蜜,闹了一夜的肚子疼,人参板着脸又不掩心疼的守了她一宿。
这一夜,泊樱不情不愿的被相逢从被窝里挖出来扛着去星河看了一夜天河浩荡。
这一夜,东扶帝君遣退天宫的侍从,亲自下厨,煮了一道阿明迟汤。
夜色深沉,一身明黄色帝铠的东扶帝君端坐在曲红杆栏的酿池阁亭之中。他鬓角发尽整齐梳上去,露出额上朱色帝印。用一颗大明珠玉锁扣住发冠,黑亮的发丝尽数从冠后垂下,隐隐约约串联的墨珠金线的串子。玄光满身血迹的翻了宫墙遥遥看着他,只觉得,那朱唇鲜亮,肤色苍白,映着那满池锦鲤菡萏,再是恰当不过。
“阿扶。”满身血污的男子有些拘束的隔着一重栏杆唤他。帝君坐在榻前无奈叹了口气:“总是不肯叫我叔叔。”又吩咐他:“去洗干净,过来上药。”
满身冷窒阴煞气息的男子听了此句却破天荒的露出一点孩童般的快乐得意笑容,平时板硬的俊容化开后竟然带着一丝艳丽的味道。他听话快跑几步又停住,疑惑回头:“阿扶,你闻没闻到好像有阿明迟的味道。”
“给你煮了阿明迟汤,你再磨蹭就凉了。”
帝君温雅的脸上难得的有一点涩红,话还没说完,就见那玄光笑着没了影子。
那时东扶还不是帝君,仍是一个修行的少年,于乱海之边捡回他。一个少年带着一个孩童穿越梵境,他仍是五谷养身的体质,饿得难受,看着满天飞舞的绿孔雀满地乱跑的白犀牛恨不得把它们都变成香喷喷的烤肉,可是梵境是佛祖的地盘,杀生是大忌讳。于是在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恳求中,东扶此生中唯一一次偷了东西。少年的东扶偷了一株佛前比丘种植的阿明迟,炖了给他吃。
阿明迟煮的汤出奇的好喝,甜甜糥糯,最神奇的是你想它是什么味道,它就是什么味道。此生一次,一次就难忘。后来,又再次喝过阿明迟汤,这次却多了一只死狐狸,每次不仅抢汤,更可气的是,还要和他抢阿扶的注意力。
后来,阿扶就被父神选中继位,这也多拜苍兮所赐。如果阿扶不认识苍兮,如果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父神,如今只有东扶,没有什么帝君,没有什么天地大责,纵然会懵懵懂懂,纵然会轮回不止,但那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两个人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不休不离。
东扶帝君像往常那样给榻上的男子仔仔细细的上好药,每一条伤疤都不错过。拿起用太清无根火一直煨煮的阿明迟汤,看他心满意足的喝下。
那是一碗极甜的汤。
甜到玄光少主就那样勾着一丝放松的笑意进入黑甜的梦里。
帝君拿走他手里的碗,扶他去榻上躺好,夜风卷起阵阵荷香,酿池上的水波荡漾,东扶帝君俯下身来,颤抖着闭眼,生平第一次主动吻上那个男子的唇,那唇炙热晶莹,不小心沾上唇的阿明池汤汁,东扶将那汁卷入舌上,却是极苦如莲心。
东扶闭狠了心,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天隙并不会失常,只因出了异变,而这个异数,你我心里有数。”
“扶哥,他早晚会害死你。父神的旨意,二主只可留其一,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不如让我现在就杀了他!”
“你要去送死,我不会拦着你。可你有没有想过那小鬼要怎么办?”
“玄光已经大了,他会做好他自己的决定。”
“他确实能做好自己的决定。可事实上,你从来都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你们都不要管,既然一切皆因他而起,那就由我来了结这一切。”
总有一批人,要活在这世上的风头浪尖,他们被众人膜拜景仰,风雨来时也最先被撕扯摧毁。因为他们是脊梁。人亦如此,神亦如此。苍生尤苦。
22
天婚如期而至,这场奢靡至极喜尽六界的婚宴,直至万千年后仍被众仙神津津乐道。
酿池深处莲花之中的榻上睡着满身血气未退的青年男子,不知沉在什么样的好梦中辗转不得醒来。
东扶帝君身着明黄帝服,手执玉带红团,玉带那一头连着司姻上神的芊芊素手,一步步引向天梯。
六界中下自妖魔二界,上至九十九重高天,皆见证了这场旷世天婚。以天后之座为聘,六界善缘为妆嫁,司姻上神璎罗嫁与东扶帝君为妻。
仲艾上神作为天帝素为宠爱的臣子,有幸与三清道祖等一干重臣站在帝后二人的身后随侍。跟着遥遥的一层层天梯上去,眼见着六界苍生皆笑语晏晏,一片喜乐。站在那天梯上却惊恐的看到红黑色的云雷魔业交闪,天痕崩裂,阶下之众生竟似看不见一般,依旧乐颜举杯。
唯有远处的佛祖,佛相万千,明明面露慈悲之笑,细看又觉得那笑悲悯。梵天随来贺喜的佛门罗汉比丘众随着佛祖,拈着菩提似大明悟又大镇定大从容低声诵唱。
司医上神捧着玉斛强自镇定,桃花眼乱瞟,忍不住下望那芸芸众生,却不见凤翱的身影。
咦?奇怪,明明约好一起来的?人跑哪儿去了呢?
“就到这里吧。”东扶颔首让众仙属停下,高高的乾牙台就在眼前,云在脚下。他回望佛祖身边那一抹妖娆挺拔的身影,再一次用眼神止住苍兮,温雅淡然一笑,却是对身旁的璎罗天后所说:“天后,一舞以兴之。如何?”
璎罗天后高举明珰红团,露出金帘垂珠下娇艳脸庞,水眸轻敛,端庄而决然道:“愿以善缘作舞,助。。帝君修成此业!”
她褪去厚重繁复的外服,金玉束腰,软罗凌袖,鬓云高飞,手执姻缘扇,扇坠垂着同心结,红线并着凤凰双铃铛,一步步紧随东扶帝君同站在乾牙台上。
星云萦绕,风雷作乐,天地为台,帝后二人相视一点头,各自决然,甩袖,抽剑,六界的善缘化作无数散落的花,一刹那,剑化作利气冲开花雨破开苍穹,一声似龙还凤的长吟六界彻鸣。
仲艾站在天梯上蓦然睁大眼,遥遥看着天际不敢置信的捂住的了唇,心如刀割。
那,那嘶鸣,那剑刃分明就是龙苏所化!
不,应该叫凤翱,他已经重生了,可自己却无能为力再一次阻止他作为修补天道的工具。
为什么,不早早告诉自己?什么重生?!什么要和自己在一起??!原来早已经命中注定,原在怎样也躲不过这一场命局。
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他活在无谓的天真里。
为什么要得到?为什么要再次失去?
他所爱的一切,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弥天大谎。
哈哈哈,哈哈哈哈。。
去他的苍生,去他的天下!
龙苏,龙苏,你给我回来!!
凤翱,你他娘的给我回来!!!!!
他拼命的想要冲上去,中途却被天阶上衍生出的结界挡了回去。仲艾愣了愣,抹了抹满脸泪水,不顾形象的再次用力撞上去。
乾牙台上的璎罗天后神色肃穆,旋转起舞,周遭的一切仿佛与她再无关联。水袖带起满天飞花,姻缘缠绵,与那利气至刚至柔共同修补天隙。
裂缝不甘被愈合,嘶吼着自天道缝隙中幻化出无数恶鬼罗刹黑气,一股脑涌了出来。与此同时,天地间一切邪恶意念瞬间压倒人心无邪,六界邪祟顿起,处处哀嚎如同地狱修罗境。
结界之中的东扶帝君手执长剑孤身一人站在天地之间与万千邪气对战。
那邪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翻涌而来,帝君周身威严冷凝,金色的长袖烈烈翻飞,攥着剑柄的修长指尖泛出青白。六界善缘在他身后化成朗朗清气与之对抗,只待那邪气而来,就拼的不死不休。
最强最脏的一道污浊之气最先奔了出来,先化作帝君的模样,直赴东扶帝君,刀剑铿锵,火花四溅。东扶抿直了朱唇,任墨发飞扬,帝铠猎猎,咬牙抵住那强烈的冲击。以善缘作支撑,手上狠力,瞬间反手一剑劈了下去,利剑瞬间斩开那幻成东扶的幻影,邪气顿时散开。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邪气又凝结在一起,这次却幻作了玄光的模样。
那硬直冷峻的眉眼,那风鼓猎猎的墨血色战衣,那周身萦绕的血腥味与杀气,一时间,竟让人觉得,那根本就是玄光本人。并不是幻化出来的什么虚影。
邪气所化的玄光再一次嘶吼着扑奔而来。东扶帝君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握紧剑刃迎了上去,一时难解难分之际,邪气所化的玄光趁着空隙露出一点撒娇天真的笑,却像极了少年时玄光的模样。那人用着玄光的声音轻轻道:“阿扶,你终于要杀我了吗?”
杀我了吗?了吗?吗?
帝君一瞬恍惚,手上力道一弱。
邪气得势便毫不留情的一剑刺下,东扶到底及时清醒了过来。微微侧开,那本是奔着心脏而去的剑势刺偏,在帝君左肩划开了一道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伤痕。东扶帝君抛了剑,指尖顺势沾着涌流的血渍在空中迅速画出一道印,利剑瞬间变回凤翱的本体,一只金灿浴火的凤凰,自半空快速俯冲而下,配合帝君的封印,将那邪气再次燃尽摧散。
邪气再次变成混沌一片,在天隙周围不消不散。
东扶捂着左肩的伤口,明黄的衣袖血染的洇湿一片。
一口黑红的血突然自帝君口中喷出来,那本就白皙的肤色此刻更加蜡白。戴着黑银面具的凤翱化了人形不言不语及时扶住他。
结界将众人隔在危险之外,而天梯又隔着云端将悲欢分离于天上人间。
司医上神咬牙跪在天梯上用如意不断试图撬开结界,此刻看见凤翱化了人形,不悲不喜不听不闻的就站在那结界之中,仲艾更是红着一双桃花眼,早就没了上神形象,破口大骂,将诸天神佛统统大骂一通后,又喊那结界中的小妖。
“凤翱,你给老子出来!!”
“我他娘的不让你去送死,你敢不听话?!!”
那小凤凰倔直了的样子,站在帝君身边,墨色的大氅卷起,腰间的红玉凤羽敲打着青银的龙鳞片,唯一露在面具之外的薄唇和下巴皆绷得僵直。
奈何天隙演化的结界实在是坚固,任凭仲艾使出各种方法也纹丝不动。眼见着结界之内风云变幻,帝君与凤翱皆有些招力不住的架势,他就更是生出有心无力的绝望。
又一滴嫣红的血从东扶帝君的唇角滑下去。跪在天梯上打砸结界的司医上神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身影。深紫色绣着繁复花纹的合欢宽袖层层叠叠垂下,那一双妖化出利甲的莹白双手决然的附在司医上神头顶的结界之上,左右拼命用力,竟是要强行撕开那结界。
竟是方才站在佛祖身侧的妖主苍兮按耐不住冲了过来。
仲艾不作他想,一起继续突破结界。
结界如同活物般嘶吼挣扎,五彩的界光映在妖主的绝代妖媚的脸上竟有十分的悲恸狰狞,结界在他强力疯狂撕扯下,竟像破布般被隐隐约约活生生撕开了一条寸长口子。
他一字一句带着兽类狂躁的气息,冲结界之内喊去:“扶哥,够了!!!!!我受够了!!让我来!!让我死!!!”
“凤翱!!!你给我出来!!!”
结界被撕开,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