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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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手机,调出通话记录,停在她的号码。
10秒后,手机的萤幕暗了,我再按个键让萤幕亮起。
萤幕忽明忽暗了三次,我终于下定决心,按了通话键,回拨给她。
没想到第一次打给她,就是为了告诉她,我已经找到他。
「唷!」她笑了起来,「什么风把您吹来?真是稀客稀客,欢迎光临
My phone。您是升了官?加了薪?捡到钱?还是中了乐透?没想到
您肯大驾光临,我真是三生有幸,临表涕泣,不知所云。」
『我……』她噼里啪啦说出一长串话,我反而词穷。
「等等,让我先做好心理准备。」她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吧。」
『我找到他了。』
「他?」她很惊讶,「真的吗?」
『嗯。』我说,『他叫蔡政杰。政治的政,豪杰的杰。妳要记好。』
「哇!」她叫了一声,「欧吉桑,你太强了!我给你拜!」
『还有他在台达电上班,妳也别忘了。』
「谢谢你。」她说完后便又笑个不停,越笑越开心。
真的是好甜美的声音,像疗伤系音乐一样,让人有舒服平和的感觉。
『我可以叫妳英雅吗?』我等她笑声稍歇后,问。
「你有病呀,当然可以呀。」她笑骂一声,「只是你老是妳呀妳的
称呼我,不知道在龟毛什么。」
『那么英雅,妳……』我吞吞吐吐,『妳……嗯……』
「说呀。」她催促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妳一定要幸福喔。』我说。
「唷!」她又笑了,「干嘛学日剧的对白?」
『这是日剧的对白吗?』
「是呀。」她说,「我高中时很迷日剧,裡面的对话就是这种调调。」
『天空是碧蓝的,海洋是广阔的,而英雅是美丽的。』我说,
『这才是日剧对白的调调。』
「永远在一起吧。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她说,「这也是日剧对白的调调。你还能想到别的吗?」
『我会等妳回心转意,但只有一百年。』我说。
「如果我的生命变得一团乱,那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的关係。」她说,
「还有没有?」
『还有……』我突然醒悟,『喂,我不是要跟妳讨论日剧。总之妳
一定要幸福喔。』
「我知道啦。」她说,「不管是在风裡、在雨裡、在你我梦中相遇的
夜晚裡,我都会幸福的。」
『这不是日剧,这是琼瑶。』
「你说的对。」
我们竟然很有默契,同时笑了起来。
『差点忘了。』我赶紧拿出他的名片,『我唸他的手机号码给妳。』
「嗯。」她说,「你唸吧。」
『妳拿出笔了吗?』
「当然。」她说,「我又不像你会骗我。」
『那次真的很抱歉。』我耳根开始发热。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笑了笑,「不过我一直很想问你,那时
你明明不认识我,为什么还要跟我道歉而且抄下我的新号码?」
『因为那时候的妳,听起来很伤心。』
「你那时又不认识我,为什么会在乎我伤心?」
『因为……』我想了半天,想不出理由,只得沉默。
她也没说话,似乎正等着我说出个理由。
「你真的是一个温柔的人。」过了许久,她才打破沉默。
『我也只剩下温柔了。』我说。
「你只剩下的东西还真不少。」
『不过现在只剩下要告诉妳他的手机号码而已。』
「只剩下?」她很疑惑。
『没事。』我说,『我要开始唸了,妳要仔细听好喔。』
我唸了两遍他的号码,然后告诉她我也把她的号码给了他。
『他应该明天就会打电话给妳。』我说。
「不用等明天。」她说,「我待会就打给他。」
『这样也好。』我说,『希望这次你们不要再错过了。』
「要再错过很难吧。」
嗯,我想应该差不多了。
『我说过妳的声音很好听吗?』
「你说过几次。」
『那我再说一次。』我说,『英雅,妳的声音很好听。』
「谢谢。」
『我说过妳长得很漂亮吗?』
「开玩笑的时候说过几次。」
『那我这次正经地说。』我说,『英雅,妳长得很漂亮。』
「谢谢。」她笑了。
『那……』我拖长了尾音,『先这样。bye…bye。』
「唷!」她又笑了起来,「你在学我哦。」
『妳怎么老是唷啊唷的?』
「表示惊讶呀。」
『喔。』我说,『总之,bye…bye。』
「嗯。」她说,「bye…bye。」
我用左手拇指按了红色的结束键,挂断电话。
然后咬着牙,再用左手拇指按着红色的结束键三秒,关掉手机电源。
求人之水(8)
8。
我隔天立刻去换了新门号,付了一笔换号费。
承办小姐告诉我,一般门号回收后大约要经过三个月,
才会再把门号租给下一个使用者。
「不过我也碰过不到一个月就把号码再租给别人的例子。」她说,
「这种疏失很容易会造成下一位使用者的困扰。」
对我而言刚开始确实是困扰,但后来却演变成一场美丽的邂逅。
『我应该要给贵公司一笔邂逅费。』我说,『可以刷卡吗?』
「呀?」她一头雾水。
『没事。告辞了。』我说,『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
我似乎又开始对年轻的异性说些言不及义的话了。
「什么?」我去更改手机号码时,人事部门的熟女大叫,「你几个月前
才刚改过,现在又要改,你烦不烦?」
『妳每天化大浓妆都不嫌烦,我每几个月才换一次手机号码为什么要
觉得烦?』
「你……」她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
『抱歉。』我说,『我刚刚说错了,其实要把浓妆卸掉比较烦吧。』
「给我滚!」她终于可以说出话了。
看来我对熟女也可以说些无聊话了。
这样也好,反正我接下来应该要认识一些轻熟女或是熟女。
如果再认识年轻女孩,我想……
我不敢再想了。
我似乎又在人生中按了一次Reset。
虽说又是重新开始,但反而回到第一次按Reset之前的日子。
日子枯燥、人快枯萎、存在感薄弱。
晚饭又不知道该吃什么,往往只能到巷口7…11买个御便当。
「要加热吗?」看起来才20岁的女店员问。
『再热也无法温暖我这颗冰冷的心。』
「呀?」
『请加热。』我说,『谢谢。』
我常想起她,也怀念跟她在一起的日子,包括骑单车、吃晚饭、
甚至是那段莫名其妙通电话的日子。
我这时才发觉,她甜美的声音果然是一种疗伤系音乐,
所以跟她相处的那段日子,我的身心都很健康。
如今她的声音只存在于记忆,而且越来越模煳,我觉得自己快生病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得振作,我也该听她的话,好好认真过日子。
为了不想成为蜜蜂,我开始在食衣住行育乐方面做点改变。
例如我不再老是包便当或是到7…11买御便当,我会试着煮东西吃。
虽然大概只是煮水饺之类的小儿科厨艺。
我也决定骑单车上下班,反正我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近。
假日清晨就骑单车到郊外,越骑越远,汗也越流越多。
所有负面情绪和寂寞空虚感似乎会随着汗水排出体外。
换新手机后一个月,我去了一趟日本,五天四夜的单车旅行团。
前三天都是在石川县白山市附近骑单车游景点,大约骑了50公里。
印象最深的是沿着手取川骑向日本海的这段路程,
因为我沿途不断回忆起跟她沿着安平堤顶骑到盐水溪出海口的往事。
最后一天我脱团独自到白山市的「千代女の里俳句馆」逛逛。
我在展览室看见加贺千代女亲笔写下的挂轴:
「朝顔や つるべとられて もらひ水」
加贺千代女写这首俳句时是35岁,和我现在的年纪一样。
或许35岁是个心境开始转变的年纪。
回想交第一个女朋友时太年轻,关于爱情的概念,似懂非懂。
大概只知道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拉倒。
交第二个女朋友时,觉得自己够成熟,也知道要珍惜爱情的缘分。
但我却不懂包容与体谅,不懂当女生说冷时,其实不是要你给她外套,
而是要你给她一个拥抱。
如今因为她的出现,让我学会包容与体谅。
虽然听起来可能会有点噁心,但我打从心底认为只要她花开灿烂,
我便心满意足。
我真心怜惜朝颜之美,根本没想到我得喝水。
回台湾后,我在工作岗位上变得更有活力。
下班后也会找些事来做,日子过得算充实,空閒时不会无聊到爆。
她说的没错,只要改变过日子的态度,人生就会不一样了。
我不再用毛笔写英文字,改用原子笔写,果然顺手多了。
有天下午我去找客户确认一下他们对产品的要求,六点左右回公司。
一进公司刚好碰见那个人事部门的熟女。
「喂。」她叫住我,「下午有人打电话来公司找你。」
『谁?』
「你同父异母或是同母异父的妹妹。」
『到底是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
「我忘了。」她说,「这有差吗?」
『当然有差!』我大叫,『我妈妈才不可能在外面偷偷生个女儿。』
「那你爸爸呢?」
『这我就不敢说了。』
「那她大概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吧。」
『问题是我哪来的同父异母妹妹?』我又大叫。
「她只说她哥哥姓蔡,在我们公司当工程师,今年35岁。」
『蔡坤宏也是35岁啊。』
「她确认过了,不是蔡坤宏。」
『可是……』
「不说了,我要下班了。」她说,「你妹妹今天晚上会打手机给你。」
『打手机?』
「是呀。」她说,「我给了她你的手机号码。」
『喂!』我第三次大叫,『妳不确定她是谁、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妳为什么随便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人?』
「因为我看你不爽呀。」她竟然笑了,「bye…bye。」
我带着满肚子疑惑骑单车回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种说法好像是我当初找solution时的藉口,难道会是她?
莫非她也像我一样,在南科一家一家找35岁的蔡姓工程师?
这不可能吧。她并没有一定得找到我的决心和毅力。
况且我在南科佔了地利人和之便,也得花三个多月心血才找到他,
而离开她至今也才一个半月,她怎么可能这么快便找到我?
如果不是她,那么会是谁?难道我真有同父异母的妹妹?
又不是演电视剧,主角总是爱上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妹妹,
然后才发觉彼此有血缘关係,于是痛不欲生,相约一起去跳楼。
如果既不是她,也不是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么到底是谁在耍我?
算了,等接到电话后再说吧。
我打开冰箱,拿出一包冷冻水饺,打算今天晚饭就吃水饺。
扭开瓦斯炉烧水,水还没开,手机却先响了。
我从左边裤子口袋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组号码。
她的号码我虽然眼熟,但现在我只记得前四码,
而这四码竟然和来电显示的前四码一样。
『喂。』我按键接听,很紧张。
「你好。请问你是在晶元光电上班的工程师吗?」
这听起来应该是女生的声音,但声音很低沉,像掐着脖子说话。
『嗯。』我语气很谨慎。
「你是不是姓蔡,而且今年35岁?」
『没错。』我问,『请问妳有什么事吗?』
「你认识韩英雅吗?」
『啊?』我吓了一大跳,『这……』
「这什么这,你到底认不认识韩英雅?」
『我认识。』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