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韩小姐,我……』
「喂。」她打断我,「叫我英雅。」
『英雅。』我说,『我从没动过近视雷射手术。』
「可是你说……」
『如果我动了近视雷射手术,为什么现在我还戴近视眼镜?』
我用手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
她睁大眼睛,似乎很惊讶。
『妳知道他几岁吗?』
「看起来只大我几岁。」她不再纠正我用了「他」这个字。
『妳认为我几岁?』
「嗯……」她又打量我的脸,「你应该已经……」
『我今年35岁。』我说,『我大妳12岁。』
她嘴唇微张,似乎想说话,却说不出话来。
『会不会是他留电话给妳时,他不小心唸错或是妳抄错?』
「不可能。我当场用手机call他,因此我们都有彼此的号码。」
『那他应该会打电话给妳。』我精神一振。
「我从没接过他的电话。」她摇摇头后,便低下头。
我暗骂自己白痴,很显然我现在的手机号码以前是他的,我没打给她,
她怎么会接到电话?而且他如果曾打给她,她也不会一直打给我了。
「所以你真的不是他?」她抬起头。
『嗯。』我说,『我真的很抱歉。』
她又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黯澹,我非常不忍。
而且自责、惭愧、悔恨、罪恶感瞬间涌上心头。
『韩小姐。』我说,『我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的错。虽然我在电话中
常说我并不是他,但我其实可以更努力澄清,而且应该早点澄清。
可是我没有尽最大努力,因为我怕妳知道真相后,我便再也听不到
妳的声音。我太自私了,我很抱歉,对不起。我……』
我越说越难过,说到后来喉头哽住,便说不出话。
我觉得整颗心被揪住,不是因为罪恶感,而是她落寞的神情。
『韩小姐。』我轻轻叫了她一声。
她没回应,低着头似乎陷入沉思。
『韩小姐。』我又叫了她一声。
她听到了,缓缓抬起头。
『总之我真的很抱歉。』我站起身打算离去,『我想我该走了。』
「叫我英雅。」她说。
『啊?』我愣了愣。
「即使你并不是他,但你还是你呀。」她竟然笑了,「我和你又不是
不认识,不然这三个月的电话是白打的吗?」
我有些感动,愣愣地站着。
「坐呀。」她说,「还站着干嘛?」
我像听从命令般,缓缓坐下,她朝我笑了笑。
「你给我的感觉,和他给我的感觉很像。」她说。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很好奇。
「我说不上来。」她想了一下,「简单说,有一种非常可靠的fu。」
『是吗?』
「不然我为什么一进门就知道是你呢?」
『我……』我想反驳,但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还有,你和他都很善良,都可以容忍我的任性。」她说。
『妳这么漂亮,即使超级任性,也会有一大堆男生愿意容忍。』
「你也和他一样,很会说话。」她笑了。
她真的是很适合笑的女孩,看来她不只声音甜美,连笑容也甜美。
她开始跟我说起认识他的过程。
她白天唸书,晚上到pub当啤酒促销小姐。
大约四个多月前,学校刚开学,她第一次遇见他,那时她刚失恋。
可能是失恋的关係,她心情很糟,甚至想乾脆休学不唸了。
但他鼓励她把书唸完,也要她不要当酒促小姐以免影响白天上课。
或许是投缘吧,她和他之间很谈得来,也互有好感。
「一个礼拜后,我再度见到他。」她说,「他说要去大陆出差一个月,
然后和我相约回台湾后再联络。但他回台湾那天,我打电话给他,
接电话的人却是你。」
难怪我第一次接到她电话时,她噼头就问:你回来了吗?
『但我和妳通话了三个月,我都没说要见面,妳不会觉得奇怪吗?』
「不会呀。」她说,「因为我们约好我毕业后才见面。所以你一听到
我毕业就说要见面,我真的很高兴,因为你没忘记这个约定。」
『和妳约定的人是他,不是我。』
「哦。」她眼神闪过一丝黯澹。
我的心又被揪了一下。
『妳知道他在哪家公司上班吗?』我问。
「不知道。」她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在南科当电子工程师。」
『他是製程工程师?设备工程师?还是RD?』
「这些我都不懂。」她又摇摇头。
『妳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只知道他姓蔡,忘了细问他的名字。」她说,「他说朋友们都叫他
solution,但我觉得这名字拗口,于是都只用『你』来称呼他。」
『solution?』我皱起眉头,『这种英文名字好怪,该怎么找呢?』
「你想找他?」她眼睛一亮。
『嗯。』我点点头,『我不想成为拆散你们的罪人。』
「没那么严重啦。」她说,「我和他只是很谈得来的朋友而已。」
『不。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说,『找到他后我会立刻通知妳。』
「那就多谢囉。」她笑了笑,「不过你真的不必介意。」
我不是介意,也不是为了弥补过错或是消除罪恶感。
我只是想看见她甜美的笑容。
因为我相信只要他出现,她一定会笑得很开心。
我突然觉得,让这女孩开心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求人之水(5)
5。
存在我心中三个月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
我的新手机号码以前是他的,所以当她拨了这个号码时,
自然会认为是他接的电话。
除非是声音的差距太大,或是想打给男生却听到女生的声音。
何况我和他一样都姓蔡,也都在南科当工程师。
但新的问题来了。
为什么他要放弃这个门号?难道他像我一样想Reset吗?
这不可能。才刚认识她这么漂亮的女生,还想Reset就太欠揍了。
他也不可能想躲她,不然干嘛留手机号码?
那么到底为什么呢?
我迫切想找到解答,比我平时所做的debug工作还迫切。
依照现代人的习惯,第一个想到的最简单方法是网路,我也不例外。
但目前知道的关键字只有:蔡、南科、工程师,顶多再加上solution。
如果上网Google,大概有几千笔资料,但那些资料应该都没参考性。
果然在网路发达的时代裡,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是我Google不到你。
我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工程师,遇到再眩拥奈侍饣故腔嶙飨低撤治觥
我建了个Excel档,整理出南科所有公司,档名叫:solution。xls。
不算高雄园区的话,目前南科的公司有95家,员工总数将近五万人。
扣除生物科技等其他产业,还有76家公司跟电子产业相关。
这76家公司中,如果不考虑作业员和其他行政人员,
也许有将近一万个工程师吧。
这一万个工程师中,姓蔡的有多少个呢?
如果从一万个杀人犯或强盗犯中找姓蔡的人,大概只有几个人而已。
搞不好完全没有。
但如果这一万个是忠厚老实、谦虚低调、待人诚恳又脚踏实地的人,
那么其中姓蔡的一定非常多。
因为姓蔡的大多数是这种人,我也不例外。
唉,他什么不好姓,为什么要跟我一样姓蔡呢?
我先从自己的公司找起,公司有1500位员工,工程师佔了三分之一。
公司裡除了我之外,还有五个蔡姓工程师。
其中一个年纪比我大,一个和我同年,另外三个年纪比我小。
这三个年纪比我小的工程师当中,只有两个年纪在30岁以下。
依她的描述,他的年纪应该是30岁以下,所以我只需要问两个人。
『喂,蔡邦伟。』我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韩英雅的女孩?』
「韩英雅?」他摇摇头,「她是谁?」
『不要问,很恐怖。』我直接走开。
『喂,蔡柏昌。』我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韩英雅的女孩?』
「韩英雅?」他摇摇头,「不认识。不过我认识她妹妹。」
『你认识她妹妹?』我很惊讶。
「嗯。」他笑的很贱,「她妹妹叫韩英晶。」
『马的!』我骂了一声,转身就走。
「等等我啊。」他在我背后大叫,「我还认识她姊姊韩英纯、她哥哥
韩英道……」
这种白目的人怎么也姓蔡呢?真是丢尽蔡氏宗族的脸。
看来可以把自家公司排除了,只剩75家公司。
但要知道别家公司的员工资料,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网路上不会有公司员工的个人资料,只好先打电话了。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公司姓蔡的工程师有哪几个呢?』
「啊?」接电话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很纳闷,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这样的。我弟弟在南科当工程师,我想找他。』
「他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吗?」
『我不确定,所以我才一家一家找。』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是这样的。因为他跟我父亲起了冲突,一怒之下便离家出走,甚至
改了名字。所以我只知道他姓蔡,但现在的名字就不知道了。』
「你弟弟几岁?」
『嗯……大概30岁左右,或是30岁以下。』
「你连你弟弟几岁都不知道?」
『是这样的。他跟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以前不知道有这个弟弟,
现在才知道。你能帮帮我,让我们兄弟团聚吗?』
大致来说,每十家公司只有两家肯帮我查资料,其馀八家不肯。
也难怪他们会戒慎恐惧,因为电子业常发生挖角与跳槽事件,
他们又不认识我,难免会怀疑我的动机。
何况现在的人已被诈骗电话训练得很冷血,我即使说我快死了,
临死前只想找个姓蔡的说些话,他们也不会理我。
虽然打电话成功的机率只有两成,但已经比我预期的结果要好。
因为我只能利用上班时间,找出一点空档偷偷打电话,
所以我总共花了十个工作天打给75家公司,有13家肯答覆我。
我打开电脑,叫出solution。xls,把确定没有他的公司名字调成红色,
并标注某月某日以打电话方式确认了哪几个姓蔡的人并不是他。
算了算,还有62家,路还很长。
手机这时候响起,我直接按键接听,视线还停留在电脑萤幕。
『喂。』我说。
「欧吉桑。你在做什么?」
『欧……』我吓了一跳,『欧吉桑?』
「既然你大我12岁,我叫你一声欧吉桑不过份吧。」
『妳……』我认出了她的声音,惊讶得说不出话。
「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说你不认识我?」她笑了笑,「我想找姓蔡的
工程师,在南科上班,今年35岁。是你没错吧。」
『嗯。』我说,『是我没错。』
距离上次在星巴克见面,刚好满两个礼拜。
这期间没接到她的电话,我以为她不会再打来了。
其实她也没有再打来的必要,倒是我,如果找到他,一定会打给她。
现在突然接到她的电话,我又惊又喜,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我在整理Excel档。』我说。
「哦。」
『请问……』我很紧张,『有什么事吗?』
「我想告诉你,我已经辞去餐厅的工作了。」
『为什么?』
「我在餐厅只是打工,现在我毕业了,想找份正职。」她叹口气,
「不过我找了两个礼拜,都没消息。」
『妳才刚毕业,工作较难找,妳不要心急,慢慢来。』
「这我知道。不过……」她顿了顿,「我还是觉得很烦很闷。」
『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柚子,还得再放一段时间,才会更甜更好吃。』
「柚子?」
『嗯。』我说,『妳刚毕业,现在就像刚离开树上的柚子一样,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