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走啊,心动-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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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音色不好。最多值30万。他不相信,他坚信卖琴人的眼神。他说,眼睛是不会骗人。
他把收藏的大提琴用不同的保养方式放在壁柜里,书与书隔出来的地带上面会有不同的油画摆放。他将琴分两性。右侧放着火山之巅。琴的下面放着一本他写的有关对于琴声体验的文字。扉页上写道:她像一个经历过战火,思想前卫的女权主义的老妇人,声音饱满,有一种生生不息的激情。左侧的黑色琴下写着:他是一个住在湖边别墅的老人,膝下无子,终年与山花水草为友,鲜少说话。
他说,喜欢这把琴的话,借给你两年。
他是个爱琴的人,借琴也得立约。考虑到子敬的经济条件不够好,所以特别附注以后外出演出,琴的机票他来报销。千万不能托运。一定不要让琴被那些搬运工人扔来扔去。他强调这一点。这也是他借琴于他的唯一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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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1)
回到北京他被学生处老师带去了片区派出所。警察问了很多有关柳竞一的问题。他能答则答。言至亡者死因。警察说是被几个人追杀了一条街,最后一刀刺破了肺部。被发现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死者身上一共被捅了七刀。前六刀都不致命。
由于思齐闭关两个礼拜准备全国比赛,他不知与谁倾诉对于柳竞一暴死事件的看法。对于全国比赛,他从来没有见过思齐如此认真面对过一件事。每天早上五点起床阅谱。六点到学校练习。上午的课请假不上。一天基本练足七个小时。回家后废话全无,听CD,研究文献。所以即便是思齐很多次主动找他聊关于柳竞一的事他都以谢绝多谈摇头终止。思齐对他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未来可以当演奏家。这次比赛我只想证明自己能吹好小号。只有傻瓜才在学校守株待兔的等待梦想。将来我要转行。我不会和那些带着艺术家梦想的傻瓜一样。整天练琴,根本就是一种慢性自杀。
林鹃跟学校民乐团去澳门演出。临走前两人吵了一次架。因为他接的一通电话。
她从美国打电话给他。她告诉他,她现在在纽约,和父母一起住在亲戚家。父母和亲戚合开了一家中餐馆。她说,我是想你了。她拒绝了他要一个联系方法的要求。她答应他,只要她再想起他会再给他打电话。他告诉她柳竞一被人刺死。她的态度如同听说了一个路人暴病而终般冷淡,在电话那头一笑带过。她最后说,子敬,我一直努力让自己不要在这一生中错过你。但我始终还是错过了。
最后他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林鹃对于他接她的电话原本是十分大方的。只是在他挂电话前说了一句“我也很想你”而觉得异常难过。她认为他不懂得尊重别人。她说,你太自私了。你自私的只顾及自己的感受,不考虑在你对另外一个女人说想念的话时,你身旁还站了一个女人。每一个女人都应该被尊重。他觉得道歉已晚,所以一言不发。从钢琴表面看自己的样子,异常丑陋、颓败。
他想对她说,他不是多情。他只是无法切断一切与他生命交错过的人与事物。他的感性让他学不会遗忘。
他觉得大三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认识了好多人。他拥有了一把让所有同专业学生嫉妒的老琴。他失去了曾经让他疯狂的女人。他又得到一个为他疯狂的女人。他搬出了宿舍。他在北京有了自己的窝。悦齐曾经告诉他,大三这年往往是一个人生活中的转折点。因为这个时候你知道你即将面对社会,面对未来。你必须学会计划,学会构建,学会承受胡思乱想后的不断失眠和不同陌生人与之交集后留下的种种疑惑、诱惑、迷惑。
操场上三五成群的新生正在打篮球。他曾经是一个篮球爱好者。因为要保护手,老师不允许他打,父母不准他碰。整整五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再碰过篮球。当他内心突发一种冲上去抢球的冲动时,脑子里马上就出现了叶晓伟借给他的那把琴。一瞬间,所有的冲动都被枪毙了。坐在宿舍楼门口台阶旁的石墩子上,他想他是真的长大了。长大,就是对欲望控制能力不断增强的过程。
石墩子被学长们称为“懒汉台”。每天午饭和晚饭后一大批单身学长会坐在这里。一群男生对路过的落单女生肆无忌惮地进行大声评判。他曾对冯子敬说过,他永远不会是那个石墩子上的一员。他一直觉得坐在懒汉台上咧着嘴说瞎话是比等公车还无聊的事。只有人生毫无前景导致极度无聊的人才会寡廉鲜耻的坐在懒汉台上,用语言挑衅异性以获得极大的满足感。
当他也坐在这块石墩子上时,一种前所未有的萧条席卷而来。整整一个下午,除了操场上无忧无虑打球的新生,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他认识或者熟悉他的人走过,给他一个礼貌的点头。
白驹过隙的大学三年。当他已经成为高年级学长时,整个学校的氛围不但没有让他觉得更加熟悉,反而是越来越陌生。不同的人群制造出不同的校园风光。仅仅三年的时光,那些属于他的时代就像是一趟颠簸的长途汽车已经开出校门外,在尘嚣弥漫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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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2)
此后三周思齐在全国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比赛前林鹃和唐莉才从澳门回来。一群人兴高采烈的在学校后面一家哺育过多代中国演奏家的五星级不卫生饭馆庆祝。席间,众人唾沫横飞,言古论今,酒肉穿肠过。
十天不见,他和林鹃之间陌生了许多。尤其是当他突然发现这十天的时间自己竟然没有想过用什么方式对她就上次的电话事件进行道歉时,他不停地问自己他和她之间是否存在着真实的爱。爱,在被用以替代的身份时,已经扭曲。
就要关宿舍门前,大家举杯庆贺思齐荣摘桂冠之际,四个警察破门而入,带走了子敬。
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被套上手铐,然后被一个警察很用力地按住,押出了门,押进了车。所有人还来不及喊出自己的恐慌,车已经带着明晃晃的红白闪光消失在车流中。
回旋曲(rondo)
一个主题插入多个材料又不断重复主题的音乐体裁。如:ABACADA。A为主题,其余为非主题插部。
调查(1)
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子敬雇人杀了柳竞一。这是被雇佣的人说出来的。
被雇佣的五个河南来京城打工的少年,年未满十六岁。有三个人交代了他给他们钱要他们去杀柳竞一的过程。三个人异口同声,如出一辙。子敬就这样成了凶手嫌疑人。
审讯室里灯光比想象中刺眼。讯话警察比想象中态度平和。
当警察直接问他认不认识那五个河南孩子时,他才是第一次听说他们的名字,连样貌都没见过。警察说出的整个过程他听来像是一个多年前看过的电视剧剧情。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智商可以被他人假定如此之高,甚至有些好笑。如果不是在非常凝固的气氛下说这一切,他觉得他会嘲笑这个剧情。
警察说,在他去深圳的前三天,他在西单地铁站的南出口给了那群河南孩子一笔钱和柳竞一的照片,并且还有一张电脑打出来的柳竞一酒吧地址。这张纸上除了那群孩子的指纹,还有子敬的。那张地图警察离着三米的距离给他辨认了一下。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黑墨喷出来的柳竞一酒吧地图指南。
警察指着那张地图问他,有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去深圳前三天他没有出过校园。他认真想了很久,一颗一颗的冷汗变成热水布满额头。前三天,他确实出去了。他去看望考学前每周给他做饭,帮他洗衣服的高姐。自从读大学以来他很少去高姐家。他买了些水果去拜访。但是高姐临时出门不在家,所以他把水果放在了高姐门口。然后去西单逛了一圈。时间是下午3点左右。这和警察掌握的所谓的犯罪时间基本是一致的。那群河南孩子交代的也是下午3点半在地铁口和他见的面。
审讯到后来越来越快,警察拿出几个同学的口供证明子敬和柳竞一之间一直存在矛盾,甚至说的很具体——因为一个女人。他觉得百口莫辩,说出几句解释的话就被警察记录下来,然后归结到一个新的线索上。他觉得警察像是用归谬法在误导他承认自己有杀人动机和买凶杀人的事实。到后来,他什么也不说了。
再后来警察问他给了多少钱给那群小孩。他说自己没有给。这个答案让警察嘴角泛笑,笑的他毛骨悚然。警察说,学校给你的奖学金是为了鼓励你好好学习的,你却拿这笔钱来买凶行凶,你这样的大学生简直就是社会的毒瘤。你说说吧,那笔钱呢?
丢了。被人偷了。
被谁偷了?
我哪儿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把钱拿回来了。
那你怎么丢了钱也不报案。警察被他的态度激怒。
他很想说,警察会管吗?但他忍住了。他没有回答。于是警察又在笔录上写下了一笔——对于奖学金的使用最终保持沉默。
此后警察让他在审讯室里休息一会。目的是让他再反思,坦白从宽。由于审讯来的突然,导致他筋疲力尽。坐在椅子上很快就睡着了。
他梦见思齐通过父母的关系,终于在看守所见到了他。他委屈的像个孩子似的哭了。梦里,他被很多关在一起的犯人群殴。挨打的时候他一直保护着手,怕他们会把他的手伤了。他怕自己变成一个废人,再不能拉琴。他握住思齐的手涕泪滂沱。他说他的手全部肿了。他迅速地把手放在口袋里。只要一伸出手来他浑身都会颤栗。他恳求思齐不要把这个消息让叶晓伟知道。他不想把琴还给他。他在梦里哭喊着,我还没有把琴震动出好的声音来!
他在叫喊中醒来。对面坐着另外一个警察,用很镇静的目光看着他。
他被带走的第二天上午,整个学校都传遍了他雇凶杀人的消息。课前课后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他雇凶杀人的心路历程。人们对于真理的传播绝对不如比搬弄是非更加热忱。校园里每个角落都在从不同的渠道交流新近取得的有关他雇凶杀人的小道消息。
消息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却没有任何一个热心听众关切的问一句有关他无辜的证据。很快的,学校所有人比警察还细致的知道了有关他此宗案件的补充材料。五个河南小孩是刚来北京半年,在一家工地准备实习搬运工的。那家工地很有可能因为使用童工而被起诉。五个人全部承认了自己杀人的过程。学校领导商议后请了律师,并且在一天之中就此事召开了很多会议。一个学校出了雇凶杀人的学生无论是真是假都是一件丑闻。领导们为此焦头烂额。检察院和警察局的采样报告越来越不利于他非雇凶身份的清白。
调查(2)
母亲因为公干在科威特已经两个月。父亲随单位在澳大利亚出访。儿子被公安机关疑似犯下滔天大罪的消息传去,皆是担忧流泪。父亲给他的导师打了电话。电话里坚定自己的儿子不可能是违反刑法的人。导师看了看表,还有六个小时二十四小时的审讯就要结束。一切就快揭晓。父亲在电话里还说,孩子是个胆小善良的人。即使你给他一把刀让他杀人他都不敢。导师也表明了学校领导对此事的重视和态度。请他放心。
这是学校成立以来第一宗涉嫌雇凶杀人案件。原则上学校各方领导是希望他能洗清罪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