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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面纱-第3部分

小说: 面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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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每次向他们发出邀请时,她的亲昵程度都让他们望而却步。她最终把凯蒂的失败归结为愚蠢。这时轮到多丽丝了。她的鼻子还是很长,身材也不好,跳舞跳得极差。少女时代的头一年,她和杰弗里·丹尼逊订了婚。他是一位有钱的外科医生的独生子,这位医生曾在战争期间获得了准男爵的封号,杰弗里将会继承这一封号。虽然一个中世纪的准男爵封号并非那么风光,但是——感谢上帝,封号毕竟是封号。更别说杰弗里还要继承一大笔遗产呢。
  凯蒂一气之下嫁给了瓦尔特·费恩。

4

  她只认识了他很短的时间,从未对他多瞧过两眼。她想不起来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订婚之后她才从他那里得知那是在一场舞会上,是朋友们把他拉去的。那时她当然不可能多注意他了。要是真和他跳了舞的话,也是因为她一贯的好脾气,任何一个请她跳舞的人她都不愿拒绝。一两天后,在另一场舞会上,他来到她的面前同她讲话,而她对他还一无所知。然后她恍然大悟:她参加的每场舞会他都在场。
  “你知道,我已经和你跳过十多次舞了。现在你必须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最后,她以一贯的方式笑着对他说道。
  他显然有些意外。
  “你是说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曾经被人引见给你。”
  “呃,不过他们老是说话含含糊糊。要是你根本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我一点也不会奇怪。”
  他对她示以微笑。他脸色凝重,甚至有一点苛刻,但是他的微笑十分亲切。
  “我当然知道。”他停顿了一会儿,“你不觉得好奇吗?”他接着问道。
  “和大多数女人一样,非常好奇。”
  “你没想过向别人问我的名字吗?”
  她几乎被逗死了。她奇怪他竟然认为她会对他的名字感兴趣。不过她乐意取悦于人。她朝他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漂亮的眼睛如同森林里露珠汇成的池水,隐含着一股妩媚的亲切。
  “嗯,你的名字叫什么?”
  “瓦尔特·费恩。”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参加舞会,他的舞跳得差极了,而且他好像谁也不认识。她忽然想到他会不会爱上她了,但是马上耸耸肩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知道好多女孩一厢情愿地认为她们遇见的每个男人都爱上了她们,事实证明她们荒谬极了。不过,她对瓦尔特的注意比以前多了一些。他不像其他爱上她的男孩。他们大都大胆地向她表白,告诉她他们想亲吻她。这样的人的确不少。但是瓦尔特·费恩从不说她的好话,也很少谈起自己的心迹。他实在太少言寡语了,但她倒不是很在意,因为她的话滔滔不绝,要是他被她的哪个小幽默逗笑,就会把她乐翻了。但是他说起话来倒并不愚蠢,他只是非常地害羞。他好像是住在东方某地,现在在家休假。
  某个礼拜天的下午他出现在南肯辛顿。当时有十几个人在场,他坐了一会儿,好像很不自在,然后就离开了。后来她的母亲问她那人是谁。
  “我也说不好。是你叫他来的吗?”
  “是的。我在巴德利家遇见他。他说他在好几次舞会上看见了你。我告诉他每个礼拜天我都在家。”
  “他姓费恩,在东方谋了份工作。”
  “对,他是个医生。他爱上你了吗?”
  “我还说不好。”
  “我以为到现在为止你应该能自己判断出哪个年轻男人爱上了你。”
  “就算他爱上我,我也不会嫁给他。”凯蒂心不在焉地说。
  贾斯汀夫人没有做声,但在沉默中隐藏着不快。凯蒂脸红了,她明白妈妈现在不在乎她嫁给谁,她一门心思只想让她早点离开她的家。
  然而有一天下午她正从哈罗德家步行回家,正巧在布朗普顿路遇见了瓦尔特·费恩。他停下来跟她说话。而后,他很随意地问她是否介意到公园里走一走。她并不急着回家,而公园的确是个让人感到舒适的地方。他们随意漫步,像以往一样闲聊着琐事,然后他问她夏天准备怎么过。
  “呃,我们一直都是躲到乡下去。你知道,父亲工作了一段时期,变得很累。我们尽量找最安静的地方。”
  凯蒂的回答不无挖苦,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父亲的业务还不至于多到累着他的地步,另外家里也轮不到他来决定休假的目的地。关键在于安静的地方价钱便宜。
  “你不觉得那些椅子很不错吗?”瓦尔特突然说道。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树下的草地上有两把绿色的椅子,离他们很近。
  “我们坐下来吧。”她说道。
  但是当他们坐下来以后,他忽然变得怪怪的,似乎心神不宁。她心想他真是一个怪人,不过她依旧兴高采烈地闲聊,心里揣度着他邀请她来公园散步的目的。或许他要倾诉他对香港那位笨蛋护士的爱慕之情?他突然转向她,打断了她刚说了一半的话,原来他根本没在听她说话。他的脸全都煞白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他的眼神显得焦虑万分,嗓音有点奇怪,低低的,有些发抖。她还没来得及想他因何变得如此激动,他又开口了。
  “我想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你吓坏我了!”她大惊失色地望着他,回答道。
  “你不知道我早就爱上你了吗?”
  “你从来没有暗示过。”
  “我嘴太笨了。说对于我比做难得多。”
  他的心脏跳得更快了。她曾遇到无数次的求爱,而他们无一不是和颜悦色、深情款款。她用同一种方式回绝了他们。还没有人像他这样突兀地、甚至痛苦地向她求婚。
  “谢谢你。”她半信半疑地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了你。我也曾想向你表白过,但我实在鼓不起勇气。”
  “我不知道你这样做对不对。”她咯咯地笑了。
  她很高兴能找个机会笑一下。天气相当晴朗,而他们周围的空气却十分沉重,笼罩着不祥的气氛。他紧紧地皱着眉头。
  “呃,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想失去希望。但是现在你们就要走了,而我秋天就要回中国。”
  “我从没想过你是那样的。”她想不出该说什么了。
  他没再说话,低下头阴沉地望着草地。他真是个怪人,不过既然他表白了,她倒隐隐约约觉得这种爱她的方式还从没碰到过。她受了一点惊吓,但是也很得意。他的淡漠还历历在目呢。
  “你必须给我时间考虑。”
  他还是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他在等着她做出决定吗?那太荒唐了。她必须先和母亲商量。刚才说话的时候她就应该站起来,她坐着只是想等着他的回答。而现在,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再想动却动不了了。她没有看他,只在心里回想着他的形象。她做梦也没想过要嫁给一个才比她高那么一点的男人。当你坐在他身边时,你会发现他的容貌相当清秀,同时也会看到他的脸色有多冷淡。而当你意识到他的心里其实涌动着强烈的激情,那种感觉真是怪极了。
  “我不了解你,我一点也不了解你。”她声音颤抖着说道。
  他将目光转向了她。她觉得她的眼睛不自主地触到了他的目光。他的眼睛里有种她从未见过的柔情,同时似乎在乞求着什么,就像一条狗被鞭子抽了时眼睛里的东西。这加剧了她的紧张。
  “我觉得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他说道。
  “你还是很害羞,不是吗?”
  这是她说过的最古怪的话了。在这种场合下,对她来说他们之间的谈话无论如何也该到此为止了。她一点也不爱他。她不明白为什么还没有出口拒绝他。
  “我太愚蠢了。”他说,“我想告诉你我爱你胜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可是我就是开不了口。”
  现在更怪的事发生了,她竟然有点感动。他当然不是那么冷漠,只不过是他不会交际罢了。现在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喜欢他。多丽丝十一月就要结婚了。那时他也会去中国。要是她嫁给他,那么她就会和他一起去。给多丽丝当伴娘可不太妙,能躲开是最好不过了。要是多丽丝结了婚,而她还是单身,岂不更显出她是个老处女。那时就没人想再答理她了。对她来说嫁给瓦尔特不是十分中意,但是毕竟是一场婚姻。况且中国的生活也很令人向往。她已经受不了妈妈那张冷嘲热讽的嘴了。跟她同岁的姑娘早就都嫁了人,几乎个个连孩子都有了。她再也懒得去探望她们,跟她们谈论她们的心肝宝贝。瓦尔特·费恩会给她带来新的生活。她转向了他,露出了信心十足的微笑。
  “假如我鲁莽地答应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他惊喜地喘了一口气,刚才还是苍白的脸一下子红光满面。
  “就是现在!马上。越快越好。我们去意大利度蜜月。八月和九月。”
  那样她就不用夏天跑到乡下和父母住五基尼一礼拜的牧师小屋了。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邮政早报》的布告:新娘将回到东方,婚礼不日举行。她了解妈妈,她一定会让这条消息在显著位置刊登。至少那时不是多丽丝显风头的时候,等到她举行她更为隆重的婚礼时,凯蒂早已经远走高飞了。
  她伸出了她的手。
  “我想我非常喜欢你。你必须给我时间让我适应你。”
  “那么你答应了?”他打断她的话。
  “我想是的。”

5

  那时她对他的了解仅有一星半点,而现在,结婚已经将近两年了,这种了解却没能增进多少。起初她被他的关心所感动,对他的热情感到既意外又惊喜。他十分体贴,时时刻刻不忘给她带来舒适。只要她开口,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都不会耽搁上半刻。他时常给她带来小礼物。要是她不巧生了病,再没有比他细心周到的了。要是她有什么烦人的事懒得做,那可就是帮了他的大忙。他对她总是谦敬如宾。她一进门,他便会起身站立。她要下车,他会伸手搀扶。要是碰巧在街上遇见她,他一定对她脱帽致敬。她要出屋,他会殷勤地为她开门。进入她的卧室和化妆室之前,他必先敲门。他对待凯蒂不像她见过的任何男人对待妻子那样,倒像是把她当成乡下来的同乡。这滑稽的情形让她高兴了一阵,但也不免厌倦。如果他能更随意一点,他们就会更亲近些。如今他们只是徒有夫妻之名,关系远非通常夫妻那样亲昵。他还是个热情似火的人,有点歇斯底里,而且多愁善感。
  她很惊讶地发现他是多么地情绪化。他平时的自制要么源于害羞,要么是长久养成的习惯,她不确定是哪一种。等到她躺到他的怀里,他变得心满意足时,平时绝不敢说荒唐话、绝不敢做荒唐事的人,竟然满口小孩儿气的话。这让她多少开始瞧不起他。有一次她讥笑说,他说的是世界上最吓人的胡话。她感觉到他的胳膊松了下来,他半天没说话,然后放开她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卧室。她不想伤害他的感情,一两天过后,她对他说:
  “你这个傻家伙,你说的那些话我根本没觉得不好。”
  他只是羞涩地笑了笑。不久以后她发现他很难融入到别人的圈子里去。他太过难为情了。要是在晚会上,大家都开始唱歌,里面保准没有瓦尔特。他面带微笑坐在一旁,似乎也从中得到了快乐,但实际上他的笑是装出来的。他的笑更像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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