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盛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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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狗,在笑的时候是一头老虎。”因为他笑时,“不仅露出牙齿,而且牙龈也让你看得一清二楚,在鼻子周围挤出一圈圈凶狠的皱纹,就像野兽的吻端。”
雨果的小说中,还时时可见这样的文字:“被命运压得抬不起头的人是不向后看的,他们知道得很清楚,跟在他们后面的总是恶运。”
这与修辞水平已没什么关系,而是思想水平了。
同学们的作业也罢,发表在《文音》或《来园》上的作品也罢,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开头总是较好,甚而很好,1500字后,往往显得力有不逮。仅仅有修辞的基础,几乎必然这样。
你的此篇作业,存在三点不足:第一,朱自清的引言太长;第二,诗、画借用也多;第三,似乎不明白,主人公绝不是吴惊,而是汪星。写汪星当用七分笔墨,写“我”用三分即可。写不好汪星,就写不好“我”。而不是反过来,似乎写好了“我”,也便写好了汪星。
试着改一改,看会改成什么样子。引了那么大一段朱自清的话,也终究还是别人眼中“可爱的女人”的条件罢了。试着写写汪星在自己眼中,与自己接触时的可爱,看自己能不能写出更好的细节,更多的精妙之笔……
我对你的要求,自然是高于别人的。
《文音》上发表你们“一小撮”的作品,要一次次见进步,一次比一次水平整齐才好,对不?
不必再交我看,改过,直接交德术发即是。
当然,我的意见也不全对,自己感觉改哪处好,怎么改好,听凭自己的感觉即是。
但这些日子别累着了……
致裴春来同学
小裴:
你的诗写得不错,这是不消说的。我虽然不是诗人,但欣赏诗的水平还是有些的。何况认为你有诗才的还有一位叫杨牧的人,他可在《星星》诗刊当了近20年主编了,他是中国著名诗人,且是我的朋友;他的评价,比我的评价有权威性。
我在课堂上谈到你的诗时,曾觉很有点儿“雨巷诗人”戴望舒的诗风。此由衷言也。我比较喜欢戴氏的诗。喜欢他那一种情感婉约,表达细腻,弥漫着淡淡的忧郁之美而又不过分缠绵的诗风。
你的诗颇有戴氏之诗的意韵。景、境、情——此诗之三昧也。你的诗中都是包含了的。“情”中蕴存着诗思。
致学子“信评”(7)
然现今的时代,早已不是一个诗的时代。诗人们都似走失在社会游艺场的孩子。游艺场根本不是诗人们喜欢的地方,连习惯之往往也不能够。他们总试图走出游艺场,但当整个社会已变得近乎一个大游艺场了,他们又如何走得出去?
所以我理解,你虽为学子,心中也定有诗人们那一种苦闷和迷惘,尽管你从未说。
要将诗和天性爱诗的人分开是不容易的。别人做不大到,他们自己也做不大到。正如倘不许我写作,即使让我去过贵族的生活,我也活不了多久的。
我以为,诗人们摆脱苦闷和迷惘的最好方式,便是——一方面尽可依然写诗;另一方面,将诗意注入到文学的其他体裁中去。在现今的时代,诗人们应为人们提供诗性的散文、小说,等等。而这会滋润并丰富散文、小说的表现力。
许多诗人都已这样做了。
你这名爱诗的中文学子也已开始写散文了,这是很应鼓励的尝试。
你的《独角兽》,当算一篇寓言体小说。它是有些诗意的,但立意模糊不清。
文学的任何一种文本都是有魂魄的。所谓立意、主题、思想性便是。它有时是单一又明确的,呈现在短篇小说里往往是这样;它有时又是多重的、一言难尽的,呈现在长篇小说里往往是那样。
模糊不清和多重性复合性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一部长篇小说,也许不同的一章便包含有不同的主题;也许前几章根本不涉及任何主题,而只编织人物关系,只将刻画人物作为首要任务;到了它的中间部分,多种主题思想才一下子纷呈出来。
短篇做不到这一点,也不能那样要求短篇。
但并不意味着一概的短篇因而便可无立意、无主题、无思想性。某些短篇看似无立意,其实是有的。那往往是一类唯美倾向的或情感特质鲜明的短篇。在那样一类短篇中,美上升为一种主题,情感得到了一种思想性的诠释,立意完成得较为含蓄。
在这样的时候,几乎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我所多次提到的别林斯基的那句话——“如果所谓主题干扰了人物塑造,那么作家可以不考虑主题是什么”——才是一句有的放矢的话。
比如《孔乙己》。
人物本身即立意,即主题,即体现了作家本身所要表达的全部思想。
在上个学期,我曾主张你们可以不管什么体裁特征,不考虑什么主题立意,动笔写来就是。对于你们的作品的点评,我也多赞长处,少评不足。每评,三言两句带过而已。
上学期是以鼓励为主。这学期应有所要求。否则,同学们将没有提高,我也对不起大家。
从上学期的作业来看,《父亲》、《少年与邮差》、《天意》、《爱尔兰咖啡》、《幸福的女人》、《一双鞋子》、《父亲的天空》,恰恰都是有立意,有主题,有思想性的,而且表达得都比较好。
但不久前,你和弘毅的两篇作业,按照这学期的较高的要求,都有同样一种欠缺。这两篇作业,第一,作业是可以改好的;第二,不改好便发在《文音》上的话,已与你们所应达到的水平不相符;第三,所以你们理应改好。然现在“非典”猖獗,你们也不必便改,千万不要一定当成任务,还是要以身体为重。情况特殊,《文音》这一学期不出也罢。
怎么改呢?
比如河边卵石、树上叶子、豆英里的豆子,它们天生就是那样的。但它们又可以做成工艺晶。做的过程,就要有所选择。选择了还要加工。比如蛋壳做成工艺品,那加工的过程便是创作的过程。
你们不约而同选择了高中时期给你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孩儿来写。
这没什么不妥。这很好。少女如花,少年如诗,青春期的情愫如自谱的一首歌,一吟三叹地唱来,是值得写的事。
但你们是否加工了呢?
生活中有些事,原本动人,感人;正如上品的雨花石,那是无须加工的。
但你们经历的那一种青春期的情愫,那一种和女孩儿之间的人物关系,还不能说是雨花石;而好比蛋壳,须以清漆增加光泽度,须着色,须画上图案,才可成为工艺品。
你们几乎是仅将经历记录了,只不过记录时注意了修辞而已;而那是不够的,还缺细节、情节、典型性格的刻画及典型语言的锤炼。
致学子“信评”(8)
比如你的《小薇》,在第二段,写到“后来我们的感情升温,每次见面,却又不能不背着大人们”云云。
无论就经历本身而言,还是就创作加工而言,以上一段文字中,该有着或可以想出多少新的细节、情节和情愫成分啊……写出了,以后的思念,才有意味。省略了,仅靠对第一面的描写,就难以支撑后来那么忧伤缠绵的思念……
好比我在点评你的《小薇》时,举到的“人面桃花”的例子,设若诗人崔护,只见了那农家少女一面;再往,未遇;于是题诗,便绝然构不成故事。一定是题诗之后,少女遗憾二次失缘,又有三次前往,少女的父亲当面说:“你害了我女儿了!”——于是奔入门中,才构成故事。小说即使不是项链,也起码是用珠子串成的手镯。见过一个珠子串成的手镯么?那是戒指,是耳环。一篇正宗的小说,须有恰适其量的情节和细节。
你的《小薇》,在情节和细节之量上,多乎哉?不多也。故不“恰适”也……
以上写给你的话,也是写给同学大家的。
《小薇》的构思,更接近诗。
将诗转变为小说,不仅是原有成分的溶解,须加新的成分。因为小说或散文这一类“杯”,是大于诗那一类“杯”的器皿……
就以诗词而论吧,让我们来分析李清照因思夫而写的《一剪梅》,词曰:“……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你和某些同学的写作,往往在“花自飘零水自流”处,便收笔了。或以为是含蓄,或因笔力不逮,文气不能继续下去,所以使人读之,总觉一切不够饱满。看李清照,接下来又佳句叠出。她追求的是饱满。“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仍其意难尽,于是再补一句“此情无计可消除”,还难尽,于是又有了“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之千古名句。
又比如她的《凤凰台上忆吹箫》,词曰“……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已经“欲说还休”了,还是要继续说,“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这就说穷道尽了么?未也;复加“休休”二字;仍自觉难罢难了,于是再写“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直至最后“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离情别绪,写到此种程度,任谁也就不复能再多字了。此时,只有此时,多一字,乃画蛇添足。但少一字呢、少一句呢?那亦非恰到好处。
或者你们会认为,词牌要求了句数,不写够不成一首词咽!错矣。凑句数对李清照还不简单容易么?她可以笔锋一转写开去呀。但她偏不,一句句,一层深过一层,浓过一层,全写的是那一个“情”字!因为她太明白“饱满”的意义了。
诗、词这样,小说散文同样如此。
这里有一个“饱满”与“含蓄”,浓、淡相宜的问题。
有一种写作的误解那就是,以为“含蓄”便是“点到为止”,以为“饱满”意味着铺张。
不然。
有魅力的含蓄,就是“饱满”的另一种表现方式,是高度凝炼后的“饱满”。好比多种维生素合成的维生素片。每日只需一片,足够了。但人不可以每日只服维生素片而不食果菜。同样道理,含蓄在文学中不能代替“饱满”,那就只能以“史笔”写作了。
先有“饱满”在心,后有含蓄在纸。心中无“饱满”,纸上无含蓄可言。那不叫“含蓄”,是苍白,是缺乏“原材料”。
寥寥数字皆是情,诗句也。
一个情节甚或一个细节,往往足以撑起一篇散文。
但小说又不同,往往需二三情节,多个细节。为了“二三”,胸中要预想“五六七”,优选之;为了多个,写前要有更多,反复掂量,留取最想留取的。
同学们普遍存在的问题是——只有一块“石子”,便自命一个名,出示一块给人看。这不行。有了那一块,为了将那一块“搭配”得更好看,需再直接或间接地从记忆中、生活中去寻觅。
总而言之,小裴若悟明白了个中道理,今后定会写出极有诗意的散文和小说!
我期待着……
致俞德术同学
德术:
在我心目中,你是我们这个选修班上“背景”相当厚实的一名学子。 。。
致学子“信评”(9)
“背景”一词,是指你成长于的那一种家庭环境和农村环境。我绝不崇尚穷困。我是自穷困中长大的,深知穷困对人希望快乐的天性是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