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弄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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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君德掐了一下她的下巴,“什么怎么办?我们办事去吧!”他抱起她就要进迎风楼。
弄月早已气得理智全失,“你这个淫虫,站住!”
风君德偏偏不停下脚步,他悠闲的走向迎风楼,怀中的落霞吃吃直笑,让弄月心中的那把火烧得更猛烈,脑海里回响着——他不重视我,他看上别的女人,他嫌弃我,他要跟那个女人上床……
她咚咚咚的跑下楼,挡在他面前,“把那个女人放下来。”她不服气、她生气……
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风君德平静的凝视她,“为什么?”
此刻的她,哪里想得到理由,她气昏头了,只觉得他在她面前玩女人十分不应该,这是她不能容许的!
“我不知道,反正你把她放下就是了!”
“你要代替她吗?”风君德眯着眼问。
“爷……”落霞可不依了。
“谁要代替她?我不许你利用我们女人,听到没有?把她放下来。”弄月一心只要他放手。
风君德低笑,“你现在知道自己是女人了?”
“你到底放不放她下来?”她再次强调“如果我不呢?”
弄月的回答是迅速冲上前,大力拍击他的手,一个不小心,风君德竟让怀中的佳人“砰!”的一声跌落在地。
“你在做什么?”他愤怒的大喝一声。
她茫然的望着他,此刻才稍稍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落霞坐在在地上,抬头尖声的控诉,“爷,你就放任她这么嚣张吗?别忘了,你可是个将军,难道你连个女人都管不了?”
弄月低头看她,嫌恶的骂道:“住口,你这个贱胚。”帮男人欺负女人难道不贱吗?
风君德却抓住她的手,冷声道:“你太放肆了!”
那把怒火还在弄月的心中烧,“那又如何?”
风君德的脸变得凶狠,“你必须接受惩罚。”他大叫:“来人呀!把这个家伙关到柴房去。”
★★★
弄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此刻真是懊恼极了。
在柴房里,她来来回回不停的踱步,她凭什么去管风君德玩女人?她那时是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然会失去理智到那种地步?真可笑!
现在想想,那时侯她的表现简直就像个妒妇,好像她是他的娘子,有权利捉他的奸。
但实际上,就算她真是他的妻,他玩女人的时候,她也不能如此放肆的纠正他,而这正是可悲的大官夫人所要面临的情况,丈夫偷腥,妻子还得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要帮他熬补药,免得他玩过火伤了身。
如果她是别人的相公,她的女人如果敢偷汉子,捉起来打也不会有任何人说话,甚至可以把那个变节的女人丢到河里去喂鱼。
真不公平呀!做相公和做娘子的怎么差这么多?
看着蜘蛛网云集的天花板,她忍不住呐喊:“老天爷,你为什么不把我生做男的?”
偏偏老天爷让她是女儿身,又遇到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官家人,身边多的是女人围着他团团转,她的存在根本就是花园里的一粒沙,竟然还自不量力的去管他欣赏哪朵花!
唉!这下惹他生气,她还能如愿的与三婶见面,并且离开这里吗?
想到这,她的心里竟然有种轻松的感觉——他帮她做了决定,是他逼她留下来的,不是她自愿的,那她也就可以有更多的理由认定他的坏。
咦,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弄月甩甩头,大声咒骂出口,“我是疯了吗?”她竟然想留下,难道她不想回复往日宁静的生活吗?
在风君德身边,向来就只有狂风暴雨,没有宁静、没有安全的栖息处,她不能留下,若继续留下来,她将会被大风吹折、被大雨淹没。
所以,她不能留下,绝对不能留下。
那这里更是不能待!
她做错事,认罪就是了,但别因此把她扣押在风君德的势力范围内!她突然想通了。
“来人呀!”她用力拍打柴房的门,放声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但一切的努力皆徒劳无功,她叫了一个下午,没有人来、没有人应声,她像是在旷野里呼喊,没有人理她,她好孤单,甚至感到害怕了,难道他想把她、水远关在这里?
“风君德,放我出去!”
天渐渐黑了,月儿悄悄的攀升,疏星点点。
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没人送膳,是表示风君德想饿她个几顿吗?饿多久?
永永远远,直到她死吗?
应该不会吧?
她愈来愈怕,随着夜更深,绝望感愈来愈强烈,看来风君德这次是吃了秤铬铁了心,要她好看。
孤单,让人难以忍受,以前园子里的兄弟时时在她附近,有什么事,叫一声就有人出来关心询问,没事,大伙也会齐聚一堂说说笑笑,好不快活,那时寂寞是什么?她难以体会,可如今她深深的了解了。
寂寞,让她变得脆弱,有股想哭的冲动,想着自己是最可悲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用处,反正没有人会关心她。
寂寞,是个凶手……
她不能被寂寞击倒,她得克服,但要怎么做呢?
她站了起来,攀住窗口眺望黑夜明月,深深吸了口气,拉开嗓子,揣着屈原悲伤的情怀唱,“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浊我独清,既不能见容于世上,怀珍握瑾我复远行。
未曾举步先回首,这还是……还是……”
“红尘难抛情难却吗?”
在月光下,她瞧见了风君德的身影,惊喜涌现心头,她低呼,“君德?”
“不许这样叫我。”那声音变冷了。
她伤心,却仍勉强打起精神,“风将军,我为今天的事感到抱歉。”
“什么事?”风君德来到窗前与她对望,那脸,冷然无情。
“我不该管你玩女人,我为我的失态抱歉。”她低下头,不愿面对他冰冷的脸庞,那像在诉说着一个事实——他厌恶她。
“那你为什么要管?”
她的脸蛋蓦地发烫,哪个白痴会看不出来她是在吃醋,他根本是明知故问嘛!!
“我……我……”她说不出话来。
“既然喜欢我,又为何要走?”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为了赌气,为了不服输,她立刻反驳他的话,“我恨你,记得吗?你把我变成女人,又把我关在这府里,逼我穿女人的衣服、逼我做女人的事、逼我做你床上的荡妇,我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你,我又不是自虐狂。”
他的嘴角苦涩的上扬,“那么你想怎么报复我?”
报复?
弄月陡然一愣,她从没想过这一点,普通人被欺负成这样,都会想找机会报复,但她却从没想过,只想到要离开,不然……她会陷得更深……为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她终于察觉到了——她爱他!
她惊喘一声,跌坐在地。
没有道理,实在太没有道理了,她有什么理由会爱上他?
他霸道、无理、用暴力欺压人、不体贴她、不听她的辩解、时时胁迫她屈从……这样的恶男,哪里值得她付出芳心?!
“这实在太荒谬了……”她苦涩的笑了起来,抬头看窗外那张脸,“我被你害惨了!”泪珠难以控制的滑落眼角。
爱情就是这么盲目,没有任何理由啊!
“所以呢?”他静静的凝视。
弄月站了起来,再度与他对视,“那你又是为什么执意要我?又为什么要留我下来?”
“因为我喜欢你。”这点他倒很坦白。
但他的喜欢跟她的爱绝对是不同的,她苦涩的想。
“所以要我成为你众多侍妾中的一个吗?”她满脸无奈之色,“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什么?我的身分是低贱,但我也是个人,有想法、有梦想……”
“跟着我不好吗?”他皱起眉,“普通的女孩子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
“但我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打断他的话,“我是常中玉,是舞台上的要角,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我不属于这里,也不想被绑在这里。放我走,让我离开。”
如果他真的是下人们称赞的好人,他就应该让她走。
风君德望着她的脸,茫然间,他领悟到自己错了,他太高估自己的魅力,自私的以为她会对他的厚待感到受宠若惊,但事实上,却害苦了她。
即使他心里万般舍不得她这奇女子,也应该让她走了,继续留她下来,只会扼杀了她的风华,然后让她迅速凋零死去。
弄月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对了,在她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在呐喊着不愿意离开,想要伴随他一生一世,另一个则在苦苦的劝她走吧!走吧!留下来只会让自己受苦,风君德终究不会是个好相公。
“好。”伴随着一声“喀!”,门缓缓开启,他的手覆上她的,“我让你走。”
夜风吹过,让她的心打了个冷战!她突然好想哭,但“男人”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她勉强装出感激的微笑,“谢谢!”
风君德牵着她出了柴房,一前一后的走在花园幽径里,他沉思着不说话。
她把握着这最后的相处时光,仔仔细细的看着他,想把他的长相刻印在心上,珍惜一辈子。
“我送你回去。”
这句话打破寂静的魔咒,弄月这才将视线转向四周,发现他们正在马厩前。
这么快?他这么快就想摆脱她了?
弄月觉得悲哀,但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心里有万般的不舍,点点头,轻声道:“这是你应该做的。”
★★★
路过熟悉的巷道,转进记忆中的胡同,大杂院的大门孤孤单单的显现在眼前,她竟退却了,那是扇别离的门,这一迈过去,此生将不再相见。
弄月回首看他,他的脸是冷的,他的眼也是冷冷的,里面没有丝毫对她的眷恋,也没有分离的哀愁,她在乎他,但他不在乎啊,她默默的又把头转回来,到了大门口,马停了,她也该死心了,她告诉自己这是必然的结局,别再痴心妄想,乞丐女哪配得上官家人。
风君德翻身下马,凝视着她,压下心中的波涛汹涌,假装平淡的说:“到了。”
与她别离十天,原以为会淡忘她,但他日思夜想的却全是她的影子,一颗心无时无刻不在揣测她是如何的思念、挂怀他,他每天失魂落魄的,失去昔日的威风,部属见了有的哀声叹气,有的在背后调笑,但他不管!半月期未到,他就急急把事情办好,披星戴月的飞奔回来,为的是什么?
为了是想见她欢迎他归来,回到她的身边啊!
但迎接他的却是——她不愿留在他身边!算了,何须勉强?勉强来的情,会甜吗?
能长久吗?
本来以为她的拒绝不过是欲拒还迎、故作姿态,想她不多时便会露出真心,对他软语呢喃……可事实上,他错了!
此生得不到她相伴是个遗憾,但他会记得她一辈子,这个曾经与他水乳交融,坚持自己的主张,坚持她男人的自尊,最后选择离去的女子——常中玉。
“谢谢!”这是第一次她、心无怨恨的对他道谢,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在他有力的臂膀扶持下,她第一次允许自己像个女人,被他举离马背落地,这种情景以后不会再有了。
从明天开始,她又是常中玉,不管别人当她是男是女,她都会挺起胸膛,当自己是个坚强的男人面对困境,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生存方式。
她抬起头望向他,“就此告别,将军。”语毕,她转身就走,、心里好想回头,却不能回头。
蓦地,风君德拉住她,“等等。”他转过她的身子,“你需要什么?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弄月不了解他话中的含义,她还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