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边风尘第一部 冒烟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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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这才说:“我没先到东院儿,就是怕妳问起这件事儿——妳那圪塔儿耳朵太多,没等妳铺垫好了就传了出去,会叫秀娟经不起那顿雹子。”
纪玉瑶明白了:那小子变了心……
李宏没等她追,继续说了下去:“我抓到了他的影儿,可没去打照面……他被秀娟爹撵回家,没过几天儿就改了姓——给一个招夫养子的小寡妇,做了倒插门的女婿。那小寡妇有三间房、一垧地。他一进门儿,便有个一岁多的胖小子叫‘爹’——就算他对秀娟还没完全死心,愿意拔出脚来,咱们能修一座庙、扒一座庙吗?";
纪玉瑶“唉”地长出了一口气,承认李宏顾虑得对,还猜疑那个小伙计原来也心不诚、情不纯,够的是粮米行的钱财。
李宏有些忧虑地说:“只是可怜了秀娟这个痴心的闺女:一朵花儿刚咧开嘴儿,就风摧霜打给揉搓碎了;若是出家敲起木鱼,这辈子可太凄惨了。”
纪玉瑶顺口说了句“她倒兴许拿回头儿”。
李宏便说“那妳就好好开导她吧”。
纪玉瑶发现唐百顺没回来,便问了一句。李宏说:“许彪托我照看张小菊娘家妈。我不便在县城露面儿,把他打发去了。”
晚上,纪玉瑶把尚秀娟叫到院儿里,绕绕扯扯地说了一大阵。尚秀娟虽然很失望,倒招架住了,还说了句“可也好,他有了着落,我也不用揪心了”。纪玉瑶问她“回家不”,她坚决地摇搖头儿。纪玉瑶又问“将来咋办”。尚秀娟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个啥样儿的将来,恳求说:“大姐,收留我在这圪塔儿住下吧,等妳住到西院儿去,我帮大姨照看两个孩子。”纪玉瑶轻声骂她一句“鬼丫头儿”,还轻轻地拍了她一巴掌,算是答应下来了。
作者题外话:我本打算先发布本书前四章。不料本网自动化管里贼快,把我还准备再做些修改的五、六章也捅了出去。我自好把七章改了一下,发表。
还有一件事儿,我也要向网友道歉:在发表本书时,我把书名中“柳边风尘第二部”里的“二”打成了“一”;后来发现向客服知识库申请改正,却没有得到回答。也只好错下去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 罗刹又发狂
二 罗刹又发疯
李宏带唐百顺往回返时,曾经在法库门一个客栈住过一宿,去哈丰阿家串了一趟门儿。
哈丰阿一见李宏,便高兴地喊:“狗撵鸭子——呱呱叫!咱们伊拉里氏三兄弟,又可以大喝一场了。”他吩咐完杨三妹准备酒菜,就扯着李宏去见毕力雄。到了毕力雄临时租下的房子,李宏向大娘、嫂子请过安,便唠起了家常……
毕力雄披星戴月赶回齐齐哈尔,一看额娘、妻儿安然无恙,可侧室鲍乌兰却洠С娑⒖袒叵肫鹪诜ǹ饷抛龅哪歉雒危阌行┠张厮担骸澳歉鲂〖四兀渴遣皇枪创钌狭艘昂鹤樱砑也铺哿耍俊�
他没料到一向慈祥和蔼的额娘,竟然“刷拉”一声吆喝道:“住口!你凭啥张口就骂鲍乌兰?你保着寿山老婆孩子、金银财宝逃出了虎口,对我们一家老小不理不睬。若不多亏了鲍乌兰,别说这个家会片瓦无存,就是我们祖孙三代,恐怕也早就填了壕沟……”
齐齐哈尔一被老毛子攻占了,许多官宦、富庶人家,人被杀、物被抢。平时任嘛不能管、说句话儿也拿眼犄角儿瞟着婆婆、太太的鲍乌兰,却在大难临头时挺直了腰杆子,嘎嘎地开腔了,说:“我是出生在暗门子的混血女人。跟了老爷后,你们没给我气受;老爷出手也挺大方,我妈乌兰托娃才能活到现在。老爷啥时候能回来,谁也说不准。我这出身低贱的女人,一来守不住,二来就是为他守白了头发,也捞不到贞节牌坊的。老天爷让我披上了这张人皮,我就应当知恩报恩。今后不管我咋做,你们都不要拦挡我。”鲍乌兰也不等婆婆太太答应,便跑到对门儿的面包房,对烤黑咧巴卖的伊利柯夫说:“我知道你很本分,也一直看我眼热。现在机会来了:你要能保住毕力雄一家的生命财产,我就嫁给你。”伊利柯夫是个比鲍乌兰大了十来岁的跑腿子,做梦也没想到能白捡一个年轻漂亮、还有一半俄罗斯血统的女人,乐得大鼻子都扁下了三分。他是东正教教徒,拉着天上掉下的“甜心”,对上帝立下了誓言。后来,老毛子和街面儿上的地痞无赖,接二连三地来抢劫,都被伊利柯夫用“这是我的家”拦在了门外。等到齐齐哈尔恢复了平静,鲍乌兰便和伊利柯夫走进教堂结婚了,和自己娘家妈一起过日子去了……
“她只带走了自己的衣物。临走时,还给我和你媳妇儿磕了头。我拿出了一些银两,她却任你说出龙叫唤来,一两也不要……我多想把她闺女似地聘出去。”老太太有些遗憾地说。
毕力雄听了额娘地诉说,觉得自己个头儿矮下了一大截儿:一直认为自己虽算不上大清国的鲁克图,却也是镶白旗下的一条汉子;可在兵荒马乱中顾全不了家口,是小老婆舍出身子换来了平安……大清国正在土崩瓦解的现实,使他下定了去边外避乱苟活的最后决心。他变卖家产时,鲍乌兰来过一次。她好像过得挺舒心,没说一句道歉的话儿,却交给毕力雄一封信——那是伊利柯夫从老毛子在齐齐哈尔的卫戍司令部弄出来的,上面有用俄文写的“持此文件者,沿途应得到保护并放行”。毕力雄就是靠这张护身符,坐火车顺利地到达铁岭,又雇大车来到法库门的……
在哈丰阿家的酒桌上,伊拉里氏三兄弟边喝边唠。哈丰阿问李宏:“沙拉尤夫斯基护运队,是在你住的那圪塔儿被拱翻船的吧?”
那伙老毛子匪徒,像传染黑死病的耗子精,走到哪里就把死亡和灾难带到哪里,却在一个小山沟里被打得遢了胯。这已经在边里边外传扬开了。所以李宏听叔伯哥哥这么一问,并没感到意外,便轻描淡写地说:“他们一路上抢劫百姓、奸*女、无恶不作,扑向了我住的那个村子。我能挺脖子挨刀吗?就搬来了‘三尾虎’的人马,一阵马刀快枪把他们打花搭了——估摸那三十多老毛子,也就逃出了六、七条狗命吧。”
毕力雄刚从黑龙江回来,头一回听到这码子事,好奇地问:“那个‘三尾虎’带了多少人马?伤损了多少弟兄?”
孛李宏告诉他“七十多马队,伤了五个——有个重伤的被掐断了大腿骨,是我请蒙古‘摩挲仙儿’给捋上的”。
毕力雄又惊讶地问:“这‘三尾虎’的绺子,咋这么厉害?”
李宏说出了两个原因:一是绺子和朝廷军队不一样,多半是断了活路、逼上梁山的穷汉子,枪一响就得豁出命来死里求生,打洋鬼子更不怕死。二是沙拉尤夫斯基这伙老毛子,头一回碰上敢虎口拔牙的硬茬子,还押着十八台大车抢来的财物和二十四名抢到手的年轻妇女,顾前又得顾后;一被突然拦腰斩断,开路的、压后的都只剩下十左右人,骑兵没法钻路两旁的树林子,惊慌中两头儿挣命逃跑,还不了枪、对不了刀,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毕力雄听了,苦笑着称赞说:“这个‘三尾虎’,比我这个有五品顶戴的将军府戈斯哈还有种!”
而哈丰阿心里却酸渍渍的:就是那五六条漏网之鱼,却咬掉了我两名弟兄,还囫囫囵囵地跑掉了——可他没提这个茬儿,却委婉地劝李宏说:“这一次,你是保家保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你已经下决心隐居趴风,以后要尽量少招风引火。”
李宏听他话里有话,有些不安地问:“老毛子想找后账咋的?”
阿丰阿犹豫了一下,半吞半吐地说:“这伙老毛子,确实不是老毛子的正规人马,是由沙拉尤夫斯基拉起的杆子,可大多数都当过老毛子兵。而他们在大清国公开抢劫,却是老毛子军队批准的,是有执照的洋强盗。他们吃了亏,能善罢甘休吗?他四处告状搬兵,想报仇……你们还算幸运,挺走时气:一来沙拉尤夫斯基进入奉天地界后,没向霸占这里的老毛子军队的长官进贡,引起了不满;二来是东洋小鼻子想黑吃黑,正在调动人马准备跟老毛子开战,使老毛子军队大头子不敢分散了精神头儿,才没搭理沙拉尤夫斯基……老兄弟是个金盆洗手的人,一旦露了马脚,便会招惹出是非的。”
李宏觉得这位大哥说得十分有理,也感谢他关心自己的安危,赶紧站起身来施礼,还说了一句“小弟受教了”。
毕力雄送李宏回客栈。李宏在路上把三根金条交给了他,说:“你若在建安买房子置地,明儿个可以让我的伙计陪你去。”
第二天,毕力雄向哈丰阿借了一匹马,由唐百顺陪着来到建安县城。唐百顺在裤裆街和箭杆儿街交叉的十字路口找个客栈,请毕力雄歇下,自个儿骑马去顺山屯。
三 懒人吃懒饭
三 蓝人吃懒饭
闵小耍被孙大嘞嘞连蒙带唬,逃离县城,还没敢回来。小菊妈家里米面不多,手里铜子更少,早己吃光花净。她去县城讨房租,可那两户租房子的人都说“小耍已经把房子典给孙捕头了,我们已经向孙捕头交过这个月的房租了”。小菊妈争辨说:“房子是我的,姓闵的凭嘛往外典?”那租房的都知道她底细,便嘲笑说:“妳不明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吗?张二晃悠杷妳典给了‘老假婆’,妳就成了‘老假婆’的老婆;‘老假婆’钻进了狗肚子棺材,妳就有资格承受了他这两所房子。妳嫁给了闵小耍,这房子当然也就跟妳一起姓了‘闵’。别说典房子,就是他把妳卖进那种谁有钱谁去乐和的地方,妳也得去那圪塔儿,不管你心里苦不苦,也得在老脸上挤出点儿笑容、支起两条干巴腿伺候人!”
这个可怜的女人,想起自己在王府当奴隶、被卖给张二晃悠、让“黑虎脸”拉帮套、给谷璧当典妻,自己都似一头驴,被塞进磨房的套儿,步步围着碾盘转……她没话可说了。她嫁给闵小耍,是为了穿衣吃饭;姓闵的不供饭了;她也不能把下巴颏儿挂起来。她不得不又回到张二晃悠留给她的老房子,做没倚没靠的活*,把门半开半掩; 往下混日子了。
这天,她正倚着前檐墙晒眵目糊儿,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下了马,穿得利利索索的,便以为来了个送钱的,迭忙把他让进屋、拽上门,陪着笑脸问:“着急不?”
唐百顺过去打野食儿,是不太挑果子青红老嫩的。现在虽然已经好几个月没沾过女人边儿了,可有了尹淑芝这个未婚妻,哪里还会对这个老脸像核头壳儿似的女人动心?他急忙解释说:“我是受小菊妹妹的托,来瞧看一下。”
这女人有些意外,可也不打听女儿日子过得咋样儿,叮问说:“给我捎来多少钱?”
唐百顺掏出三块银元放到炕沿上。小菊妈一把抓过去,还说了句“小抠儿的玩意儿,对亲妈就像打发叫花子”。
唐百顺立刻郑重地说:“妳说错了!他们两口子一直记挂妳,常求人打听妳的光景,认为光那两所房子的月租,也够妳吃穿了。最近听说小耍又犯了老毛病,手里没了赌本,想要变卖那两所房子了,才让我来看看——这点儿钱是我先垫上的。”
小菊妈也不谢,爹长娘短地骂起了闵小耍:“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