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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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驶,速度较之先前却有所加快。 昏昏沉沉醒来,天权发现身体被包裹在久违的温暖下,肚腹沉重依然,有着轻轻的蠕动以及丝丝的隐痛,他来回轻柔地按摩着抽痛的腹部。等到腹内的异常稍微平息,天权努力撑起身子,巡视周遭的环境。 马车布置得舒适整洁,角落处点着熏香,空气中飘荡着淡雅的香气。天玑认真调试着手中的琴,仿佛天权并不存在。 “三皇兄如此放心臣弟?”天权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为什么不?”天玑继续调试手中的琴,头也不抬地道:“如果你认为自己还有能力轻举妄动,本王不介意。” “是么?三皇兄。”天权喃喃道:“臣弟得罪了。”话音未落,天权的右手已紧紧扼住天玑的喉咙。 燕王平静无波的神情依然没有变化,他轻轻抬起右手,冰凉的手指慢慢滑过天权的下巴,冷讽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有还手之力?” “宁神香中掺入了十香软筋散。”天权淡淡接过天玑的话,平静的话语仿佛是在描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天权就尝试过运行体内的真气,却发现连一丁点内力都无法凝聚,那时他就知道熏香有问题,可惜他没时间再耗下去了,只能选择冒险。 “让他们把车停下。”天权厉声道,虽然暂时失去内力,但他指缝间淬毒的银针依然停留在离天玑喉结不到一寸的地方。 “不想救你家大将军了?”天玑的口吻依旧事不关己。 “你觉得我现在能救得了谁?”天权摇摇头,自嘲道:“就算海晴当真在三皇兄手中。” “就算?”燕王沉吟片刻,反问道:“那四皇弟就是认为大将军的下落与本王无关了。” “我不知道。”天权茫然地笑笑,“我只知道现在是我唯一的逃离机会,等到进入赫提境内,臣弟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们要去赫提的?”燕王微微一愣,宛若冰封般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这个从小就是路痴,连在御花园玩捉迷藏也能把自己搞丢,以至于父皇发动后宫所有宫女太监才把他从湖心岛的假山里找出来的四皇弟什么时候这么有方向感了。 “三哥。”仿佛看出天玑的疑惑,天权大方地给予解释,“在赫提为质七年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
第三章
胤文帝十年,赫提王兰斯洛亚驾崩,嫡子阿烈古琪继承王位。 兰斯洛亚是赫提历史上最伟大的王,他率领当时并不强大的赫提部落浴血十年征战南北,战胜了草原上所有强大的对手,使得部落林立的伽蓝大草原历史上第一次实现了统一,对胤王朝的北方边境造成极大威胁。 兰斯洛亚在位早期曾多次率赫提铁骑南侵中原,与胤朝大军交手不计其数,双方互有胜负,损失惨重。 直到当时还是太子的文帝亲征伽蓝,于清江之畔大败兰斯洛亚,迫使其签下城下之盟。即兰斯洛亚有生之年,赫提军队不得踏过清江半步。此后二十余年,两国边界再无战火。 而今兰斯洛亚去世,意味着赫提与胤王朝的停战协议宣告终结。果然,阿烈古琪在即位当年就频繁派兵骚扰王朝边界,并企图大举南攻。 胤文帝大怒,命神威将军贺兰陵率二十万大军,星夜兼程赶赴边关。贺兰陵率军北出代郡一路杀过清江,斩杀敌兵三万余人,博得“血修罗”之名。阿烈古琪见连番战事失利,遂遣使者来朝议和。 听到父皇最终决定与赫提互换皇子为质的消息,十四岁的胤王朝三皇子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然后继续调试起手中的琴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胤文帝膝下有六位皇子和一位皇女。长皇子天枢与四皇子天权同为君妃所出。君妃出身卑微,是文帝身为太子时的侍妾,不过凭着生下长皇子之功得到嫔妃封号,如今年老色衰自然荣宠不在。 二皇子天璇与三皇子天玑是同母兄弟,皆为早逝的清妃所出。清妃是文帝一生最深爱的女子,天玑三岁那年,她在游湖时不慎失足坠水身亡,悲痛欲绝的文帝填湖建宫,命之怀清。 五公主玉衡和七皇子摇光则是正宫宁皇后所生。宁皇后出生世家,家业深厚,世代在朝为官。祖父宁博,父亲宁颖,兄长宁泽更是三代为相,朝中势力自是不必说。 至于六皇子开阳,他的生母绮妃乃是清妃过世之后胤文帝最宠爱的妃子。 如此情形之下,会被文帝选中为质赫提的皇子也就不难猜了。既不得父皇宠爱,又无外戚可撑腰,更不及兄长文韬武略、才情天纵,十三岁的四皇子天权就这样被胤文帝打发到了赫提。 一声久违的三哥让天玑颇为诧异,面上微露愕然,但很快恢复平静。这样亲密的称谓在他们兄弟之间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天权上一次这样开口叫他还是十四年前的事情。 昔年清妃早逝,其膝下二子天璇、天玑年纪尚幼。文帝将天璇交由宁皇后抚养,却把天玑托付给了因故被打入冷宫的君妃。皇后是六宫之主,养育其他嫔妃所出子嗣理所当然。而君妃,区区一介被打入冷宫的失宠妃子,为何还能受此重托呢? 原因无他,文帝为的正是君妃一身精湛高明的医术。当年,清妃怀孕七月时曾遭刺客胁持,受惊后早产,生下了天玑。因为不足月的缘故,天玑先天不足,自幼体弱多病,太医院上下素手无策。若非君妃及时出手,早已性命不保,故而文帝在清妃逝后将天玑交给君妃养育。 由于自幼在一处长大,虽是异母兄弟,但在少年时代,天玑和天权的关系却远比他们与各自嫡亲兄长更为亲密。 “三哥。”年仅十三岁的美丽少年脸上写满了委屈,“谢谢你来送我。” “君妃呢?大皇兄呢?”天玑左右张望了一下,疑惑不解地看着孑然一人准备离去的天权,“他们怎么没有过来?” 不知是因为个性还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天权一直是文帝诸多子女中最不讨喜的那个。可是在他只身远赴赫提为质的前夕,就连他的亲生母亲和嫡亲兄长都不来送行还是让天玑不胜唏嘘。 “母妃应该还在生我的气。”天权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道,却掩饰不住言语间的难过和失落,“至于大哥,他很忙吧。”更真实的理由应该是天枢眼中根本就没有他这个无能弟弟的存在才对。 “四弟,保重。”天玑紧握住天权的手,他实在不知道用怎样的语言才能安慰自己可怜的弟弟。 “谢谢三哥,我会的。”天权从天玑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已经准备好出发的随行护卫。 翻身上马,狠甩马鞭,绝尘而去。看着天权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天玑沉默了很久。 北地苦寒,民风彪悍,他不知道这个生性孤寂、不喜多言,甚至有些胆小羞怯的弟弟要怎样面对未来的生活。但是他知道,那个天真单纯的孩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停车!听见没有?”短暂的失神过后,天权突然提高的声音把天玑的意识从过去拉回了现在,“如果不想我伤了你们主子的话,你们最好给我乖乖听话!” “呵——”天玑略显惆怅地在心底嘲笑起了自己。天璇说的对,他们都已经回不去了,他怎么还可以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虽然对天权在赫提的那段生活不是太了解,但其中的艰辛和磨砺天玑却是可想而知的。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皇子早已在岁月的历练中成长起来,他们的关系也早已不再是兄弟,而是对手。 “快放开我家主人。”云残月缺见燕王被天权挟持,只得将车停下,欲扑上前来营救主人却又对天权手中的银针颇有忌讳。 “你们两个——”天权抬起左手,指指云残月缺,厉喝道:“下去!” “你……”云残月缺既不敢轻举妄动又不能眼睁睁看燕王被他所伤,正是左右为难之际,天玑却无所谓似的向他们示意,“你们下去吧。” “是,主人。”得到燕王指示的两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下马车。 “三哥,得罪了。”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默默念道,天权同时以手刀劈晕了燕王。 失去意识之前,天玑清晰地从那双晶莹剔透的漆黑眸子中看到了一些似曾见过的东西。 “当!”一个蓝色的小瓷瓶扔到云残月缺面前,“一人一粒,吃下去。” “这是什么?”捡起地上的瓷瓶,两人疑惑道。 “这个你们不用管,三个时辰后药性自会消散,到时去寻你家主人。”天权冷冷道:“现在不许跟上来,否则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云残月缺踌躇起来,吃下去吧,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真要是穿肠毒药,岂不冤死,可要不吃呢,主人又有性命之虞。 两人尚在犹豫,天权再次催促道:“快点,我数三声,一、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银针再一次逼近了天玑的太阳穴。 最终,念及主人的安危,云残月缺还是遵照了天权的意愿行事。 连番的折腾下来,腹部的坠涨酸痛更加明显,天权轻抚着肚腹,感受到胎儿的躁动不安,却是无力安抚。想到雅尔海晴现在的处境,天权再也顾不得腹中的躁动,一咬牙翻身上了马车。 马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驶了出去。
第四章
黄昏时分,天色亦已黯淡下来。一辆与周围简陋环境明显不相称的豪华马车静静地停在一处显然已经荒废多年的村落面前。纷纷扬扬的雪花早已将马车一路行来的痕迹遮掩得彻彻底底。 细细打量着眼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残破房屋,天权嘴角微弯,勾出一抹温润的浅笑,和若春风,清雅难言。双手抚上圆隆的肚腹,他动作轻柔地一圈圈摩挲着,良久方柔声道:“宝宝,你们知道吗?这里以前曾经是爹爹的家,这也是父王第一次见到爹爹的地方。” 不到两尺宽的青石小路被皑皑白雪掩盖着,路的尽头立着几颗低矮的沙枣树,沙枣树后面是两间低矮破旧的平房,看得出来,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过了。 只手撑着酸软乏力的后腰,另一手捧着沉沉下坠的肚腹,天权踏着湿滑的小路慢慢走到屋前。因为年久失修,旧房子的两扇门已经不见了一扇,剩下的那扇也在暴风雪的肆虐中摇摇欲坠,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定定地在房前站了片刻,天权单手推开那半扇门,一股腐朽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几欲作呕。情不自禁地伸手按住胸口,天权深深呼吸两口,想忍过这阵恶心烦闷。 胃里一阵翻腾难受,天权不禁脸上变色,歪到一旁就开始吐。他这两天本来也没吃什么东西,吐到最后就只剩下些黄绿色的胆水,仍是止不住地干呕。此刻,天权的脸苍白得宛若白纸,脸上一丝血色也无,他一手撑着窗台,一手扶着腰,身子就这么半弯着,仿佛连直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许久,待急促的喘息稍微平静下来,天权才慢慢直起身子,捶捶酸胀的腰部,他转身走进昏暗的屋子。屋内空空如也,墙上砖泥斑驳,只有一张瘸腿的破床和一些缺胳膊少腿儿的桌椅板凳,别无常物。 就着手中的长剑,天权简单捣除掉了房间角落的蛛丝网,又顺手捡了几块青砖垫平只剩下三条腿的破床…… 强忍着不适将整间屋子收拾得勉强可以住人,天权又半抱半拖地把天玑从马车里弄到破床上,这个在以往轻而易举的动作对现在的他而言绝非易事。 为天玑捻好被角,天权又是捶腰又是揉腹,神情颇为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