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狱-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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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记忆碎片
你神情恍惚的走进酒吧，只身坐在靠近窗户的位子上，要了一听啤酒。窗帘是咖啡色的，这种忧郁的色调使得即便是清晨的酒吧，也略显暗淡、低沉，犹如肖邦演奏的夜曲。酒吧中的墙纸已经被香烟熏得昏黄，犹如历史悠久的老照片，上面记录着陌生人的焦虑与哀伤。咖啡色微黄的光使墙纸卷曲的影子无力地瘫软在桌角上，随着风儿微皱的窗帘时不时地撩拨着你记忆的衣裳，刚刚掀起的衣角留恋着无人在乎的岁月，粗糙的地板承接着伤心之人的泪光……慢慢地，你习惯了这咖啡色的气氛，浓郁而阴沉。一种清冽的带着奶香的苦涩悄悄地爬上了你的肩膀，你突然感到整个身子都沉重起来，一种难以预料的孤独感正侵蚀着你的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蓦然间，一向孤高的你居然想找个人来聊聊天，打打牌，或者仅仅是面对面的喝杯啤酒，是的，喝杯酒。但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找人陪，你不知道一个人喝酒和两个人喝酒的区别，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喝酒，其实酒并不好喝，苦涩而辛辣。但喝酒的男人不会在乎，也许是在这个世界上，历朝历代比酒更令人难以忍受的实在东西太了，多得数不过来，所以人类的祖先就发明了这种腐烂而发酵的液体，也许酒之所以好喝，就在于它的难喝吧……用味觉的麻木去暂时缓解心灵的痛苦，也许并不算聪明，但却实用。可怜的是为了买醉而喝酒的人，永远都不会罢休，喝进去的是酒，吐出来的是愁，睡过去的是梦，醒过来的是无望的黎明，永远没有尽头……但却依旧是喝，用这种慢性自杀的方式来了断一种难以名状的人生，来重温一种夕阳余晖的温柔。然后开始一天的生活，把伤疤隐藏在酒吧咖啡色的窗帘之下，换上一套鲜艳的衣服，带上一张早已习惯的面具，于是便开始对着讨厌的人微笑了。直到夜幕降临，拖着疲惫的身躯，淡出了虚伪的路人，小心翼翼拐弯抹角地来到酒吧，轻轻地撩起咖啡色的窗帘，取出那难以释怀的伤疤，把玩一番，残酷一把，用一瓶廉价啤酒洗刷那些陈年旧账，就算你有一千个伤心的理由，岁月还是不会有片刻停留，为什么人的记性要那么好呢，该忘记的总是忘不了，于是每一天都带着前一天的沉重上了路；为什么人的记性要那么差呢？忘记了不该忘记的痛苦和悲哀，于是每一天都带着前一天的天真，用洁白的胸膛去迎接肮脏的失望……
这时，酒吧里响起了音乐，那是一首令人沉思的冷酷的歌，歌声使你的血液浸透着隐隐的凄凉，那是《这个杀手不太冷》的主题曲《shape of my heart》——《心之阴影》：他出牌前沉思冥想，对于出的每一张牌都很有把握，他玩牌不是为了金钱，也不是为了获得尊重；他出牌是为了寻找答案，寻找那幸运的神圣机率，在胜利背后隐藏着一种可能的规则，那是数字在领舞；我知道黑桃是勇士的剑，我知道草花是战争的武器，我知道在这种游戏里方块儿就是钱，但那不是我心的形状……他可以出方块J ，他可以出黑桃Q ，他可以使小花招藏起K，接着记忆开始褪色，变成暗淡的时光……我知道黑桃是勇士的剑，我知道草花是战争的武器，我知道在这种游戏里方块儿就是钱，但那不是我心的形状，不是我心的形状，不是我心的形状……
那忧郁而玩世不恭的旋律，就像杀手莱昂杯中醇香的牛奶，温馨而危险，滋润着一颗孤独的心。你望着他蓝色的眼睛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在下一秒钟，随着那盆绿色植物的轻微颤动，你就不存在了，子弹穿过眉宇，记忆变成过去，消解了一切的意义，生存完全变成了本能的沿袭，爱情则是催促人孤独的致幻剂。因为痴情的人，只有一次爱情，就像生命一样，一旦逝去便永不复返，剩下的时间没有意义，所以要学着忘记自己，出卖灵魂，掩饰伤痕，那个杀手就是这样，只不过他选择用枪，而你选择用笔……更糟的是一旦有人爱上了你，你就得学会逃离，因为你不能伤害一个纯洁的灵魂，你不能拖泥带水的让那个可怜的爱上了你的女孩儿误解了你，因为你不配有第二次爱情，作为一个痴情的人，你的爱情已经死去，就埋葬在2005年的那个秋季……
你不知道那种可悲的“爱情”会有几种可能，几分机率，是否会像一场处心积虑的纸牌游戏，出牌前要细心揣摩对手的心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拐弯抹角的寻找胜利战机。如果是这样，那你是真的必输无疑，因为你讨厌纸牌的虚伪，那黑桃皇后唇边的微笑透着一丝残酷的迷离，于是你打乱了手中的牌，将它们抛过头顶，飞在天际……然后勇敢的走过去，说了一句惊天俗语：I love you （我爱你！），答案也异常简洁而迅速，也是三个字：“对不起”。这就是你的爱情游戏，不过也许远远没那么简单，时间和记忆是你的朋友，他们会不断丰富你残缺不全的爱情日记，而此时昏昏欲睡的你，眼前正慢慢地掠过杀手危险的黑色风衣，冷酷的歌曲也轻微地震动着你杯中的回忆，真实与幻觉的交叉，碎片与色彩的夜曲，漂泊的梦，狂狼的心，会停在那里？
生活是上帝的小说，
设计了太多的巧合，
多少次擦肩而过，
远与近的距离，
模糊了光的颜色，
是谁在戏弄我？
懦弱！
生活是上帝的小说，
编制了太多的挫折，
失去了一切的我，
忘记了哪些才值得，
如今，
回忆是一种生活。
生活是上帝的小说，
一部没有终点的著作，
从何处起程的我，
到哪里去漂泊？
老人们说：
“遇到了，就别再飘泊。”
上帝说：
“是啊，但这是我的小说。”
时间：2005年的夏天；地点：你的高中；人物：你和一个不认识你的女孩儿。
传说中，你已经暗恋她很久了，这一点神是知道的。从高中起，当她第一次从你身旁走过，你的灵魂就开始颤抖了，你惊异地隐藏着心中的狂喜，偷偷地望过去，每一眼，现在回忆起来，都是那么甜蜜，当然她不会注意到你。在高考的那些日子里，你最快乐的事，就是盼望着每天放学，然后匆忙地收拾好书包，第一个跑到停车室里，在那里等着她的出现，然后远远地跟着，望着那缕白色的云，她的发髻总是那么乌黑细腻，青丝袅袅，如烟似雨；至于眼睛，那是你不敢奢望的领域，你从没有抓住过她的眼光，因为你早已迷失了方向，你掩饰不住的慌张，在迫不及待地张望，生怕这一路是好梦一场，然而你越陷越深越迷惘，路越走越远越漫长……终于，还是到了那个岔路口，你不舍地凝望着她骑着单车消失在故事的结尾，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怕孤独的人，紧闭着双眼想要把那美丽的背影留住，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随她去了，就像天边的云……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2005年，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你最后一次在停车室看见她推着车子离开，这一次你没有远远地跟着，也没有久久地凝望。因为你想奋不顾身的走过去，把懦弱化作冬天的微尘。此时此刻，记忆中漂浮着多少凄美的画面，她的一颦一笑，她走路时轻盈的姿势，她柔软的青丝，她说话时流露的天真，她纯洁而自由的灵魂……可惜，爱不是流着眼泪孤独付出，等待别人给幸福的人，往往过得都不怎么幸福。此刻，她已经走到校门口，几秒钟之后，就会走到那个岔路口，再过几秒钟，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住，但你不会淡忘，只能做个懦夫，从此孤独……于是，你骑上车子，疯狂的追到岔路口，可惜那里早已没了女孩儿的身影，她已经走了，永远的走了，而你还在四处张望着，焦急而无奈地张望着，希望奇迹在这一刻出现，可惜生活不是电影，这里没有为你准备的深情回放，这里只有几点忧郁的灯光无奈地打在你白色的衬衣上。此刻，夜已阑珊，路上的车子已经稀疏，深蓝色的夜空中几颗星星无聊的打量着人间的痛苦，当你低着头推着车子离开的时候，岔路口的红绿灯依旧闪烁着“开始”与“停止”的光，绿色和红色，在你的眼中重叠成夏夜的感伤，直到现在，你也不懂：夏日的夜为什么在那一晚来得好快，去得好慢，变得好长……但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时间：2006年的秋季；地点：女孩儿的大学；人物：你和她。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这么久……”你说。
“没事，谁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情的……”她说。
“那你喜欢他吧？”你问。
“我想是的，都在一起了，那当然是喜欢了。”她说。
“那……”你不知该说什么。
“以后可以常来，只要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她说。
“嗯……”你应和着。
“我中午还要陪他吃饭……”她说。
“哦……我该走了……”你说着站起了身。
“我送送你吧……”她也站了起来说。
“哦，不用了……”你说。
“不，还是送送吧……”她坚持道。
你没有再推辞，便和她一起走着，你在前她在后。她说了声再见，你上了公车，透过窗子你看到她离开的背景，和以前在高中看到的竟然不一样了……
坐在车上，你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仍然爱她，想让她给你一次机会，哪怕一次也好。手机很快响了，你迫不及待的查看短信，然后脸色开始很差，她说：“如果你再缠着她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这样的短信如果让她男朋友看见了会怎么想呢，所以以后不要再发了。”你白痴似的麻木在座位上，车开得很慢，你的余光仿佛还没有掠过太多的景色，可你已经感到厌倦了。你想着想着，太阳便开始向西倾斜了，那是夕阳么，时间过去了，你却没有下车，你不想停留吗？这到底是为什么？没关系的，反正只要付钱，司机就不会把你赶下车，就这样，那天你绕着这个城市转来转去，像是希望寻找一种可以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可你终究没有找到，直到最后一班晚上10点的车停在终点站的时候，你才摇摇晃晃地下了车，你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司机看你的眼神，那是嘲笑，还是困惑？
在那个夜晚，走在连你自己也不认识的地方，你反倒感觉安全了许多，这里没有人认识你，现在是黑夜，所以你也不必隐藏什么，因为黑暗已经帮你办到了。你踉踉跄跄地走着，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慢慢地你又开始想她了，想她不屑的眼神，想她故意和你保持距离的样子，想她离开你时的悠然自得，想你离开她时的束手无策……你想知道是否你一厢情愿的心痛就是她的快乐，你问自己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你知道：自己其实不想对她恋恋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