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那蓝-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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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感觉居然是想拔腿离开,但是看着杉杉那双弯弯的月牙儿眼,我又动摇了。站在门口好一阵子的发呆,直到杉杉跑过来拉我进去。很自然的我们俩睡一个上下铺,方军则和那个小男生睡一个上下铺。本来我很想睡上铺的,因为怕杉杉爬上不爬下有点累,但是她还是执意让我睡下铺,还唠唠叨叨的说我是病人,不能欺负我等等。方军因为没的选择,只好睡在了上铺。
坐在自己的铺位上显然有点不知所措,同处一室,屋内却有那么的人存在,令我有些不太适应。杉杉像是看出来我是第一次来青旅似地,坐在了我的身旁耐心的告知,一般贵重物品大家都会锁在那个柜子里,钥匙要自己留下来保管,其余装不下去的东西就放在床底下好了,反正一般住惯青旅的人,也不会偷拿你的衣物的。
但我感觉自己还是像在一列小号的火车厢里似地,一点私密的空间也没有。然后杉杉还不忘补充着,厕所和浴室都是公共的,晚上她会带着我一起找浴室。我愣愣的回应着,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
最后杉杉把我们的背包放到了床下,拎起我的摄影包,再背起她的小腰包,拉着我又叫着方军一起走出了屋子。我们三个在这家不算太大的小青旅中来来回回的转悠了几圈,浴室和厕所的位置也明确了。
这家青旅房屋和房屋的中间还有着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的小路是用小石头子铺成的,曲曲弯弯的延伸着。花园中间还有一个秋千,和几把木制长凳。最后方军提议去青旅的大厅看看,一般那里才是整个青旅的精髓。会有一些驴友们的留言和照片,应该也会有一个休息室,里面可能还有一台挺大的电视和几台电脑可供上网。
于是,我和杉杉跟着他一起迂回走到了大厅。大厅里的陈设果然和方军说的差不多,布置的相当温馨。休息室里面还摆放了一套红色的沙发,里面三三俩俩的坐着几个人,正在看着他们面前的电视,里面播放的是不知名的一部电影,旁边的确有几台电脑,只是还没有人打开。另外一个圆桌旁,围了几个男男女女,正在玩桌游。
杉杉和方军很熟络的走了过去,和玩桌游的人迅速的打成了一片。而我,则像是被主人抛弃的流浪小狗,傻呆呆的愣在原地,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想起了院子里的那只哈士奇,它应该还孤零零的拴在原地吧?看了一眼还在和别人热烈聊天的杉杉,她大概已经忘记有我的存在了。
心情很是低落,自己一个人走出了大厅,那只哈士奇果然还在那里,我悄悄的走了过去,它立刻警觉我的到来。对着我汪汪叫了两声,又摇了摇尾巴。大着胆子走近它,半蹲着接近。它好奇的望着我,一双有些发蓝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终于我用手在它的头上摸了摸,它非但没有表示反感,反而将身体靠近了我。它身上的体温温暖着我冰冷的躯体,让我有一瞬间想要流泪的感觉。这没来由的感伤啊,第一次让我感受到孤独一个人旅行的凄凉。
原来我只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人……
我和哈士奇温存了一会儿,悄悄的在它耳边说了一句:我给你买点好吃的吧?然后就离开了那家青旅。
一个人在青岛的大街上流浪,入夜的华灯初上并没有温暖我的心。依然是漫无目的的行走,身边穿梭的人没有谁知道我是谁,来自何方又将去向哪里?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归去何方?我开始沿着街道慢慢的寻找宠物店,虽然并不知道那只哈士奇听不听得懂我的话,但是做过的承诺,我一定要将它实现。到了最后,自己索性问起了路人。经过好心人的指点,我终于找到了一家宠物店,并买了一包成年狗粮,和几个妙鲜包,还有一个狗狗专用的骨头形状的零食。
走出宠物店的时候,发现有一群人在排队买什么东西。仔细观察了一下,原来是卖散装啤酒的店面。人们从窗口旁走出来的时候,手里都会拎着一袋散装的啤酒。早就听说过青岛啤酒好喝,既然来了,就尝一尝吧。我也跟着队伍排了起来,没一会的功夫我也买了一袋散装的青岛啤酒,摸上去冰冰凉凉的。
但是我身上没有带着杯子,实在不知道怎么把啤酒倒入自己的嘴里。幸好不远处有家小超市,我走了进去买了一个塑料杯子。然后独自一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品着这袋冰凉的啤酒。不知道是入夜有些寒冷的原因,还是自己感冒没好的原因,刚下肚几杯啤酒非但没有一丝暖意,甚至感觉周身越来越冷了。咳嗽得越来越厉害,鼻涕眼泪开始不停的冒出来。
喝到最后,竟不知道眼中流出的泪水,究竟是不是因为感冒引起的。酒量一向不太好的自己,已经略感醉意。我开始边喝边笑,边笑边哭,边哭边喝。想起李楠现在是不是正在卓宁的怀里?韩菲是不是早已把我忘却?而杉杉……是不是已经决定和方军一起同游,而甩下我这个没有一点情趣的包袱?
好像一下子,整个世界就只剩我一人,也唯有我一人。没人在乎我在哪里,而我?却只能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悲哀的坐在马路边发疯。
路过的行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们尽可能的躲闪着我,仿佛我的身上有某种可怕的瘟疫。或许我是中了一种毒,一种没有方向感、孤独飘零的毒。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袋子啤酒终于被我喝光了。看到夜空中已经升起了一轮明月,今晚的夜色真好。由于走路已经歪歪斜斜了,只好打了一辆出租车返回青年旅社。好在司机师傅知道那家青旅的地址,没一会他就把我带回了那家青旅。
从车里走了出来,看着青旅红色的大门发呆。街边的路灯投射过来惨淡的光线,或许到了我和杉杉分别的时候?因为自己知道,她并不需要我了……又或者,我本来就是多余的。
推开大门,朝向院落的那角望过去,但是那只哈士奇却不见了,或许是它的主人带它回房间了吧。我仍旧抱着那袋狗粮和狗零食,踉踉跄跄的走向那个八人间。
穿过花园中间的时候,忽然听到那声熟悉的叫喊:“罗澜?”
抬起头,看见杉杉正坐在秋千上荡着,确定是我以后,她快步的走向我,声色俱厉的对我大吼:
“你死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她的眼光停留在我胸前的那袋狗粮上,语气柔和了一些,“想买狗粮可以和我说一声啊?你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不是让我担心吗?”
然后她嗅到了我嘴里的酒气,紧皱眉头:“你还喝酒了?你还在感冒哎,大小姐!到底怎么了嘛?我围着青旅找了你好久,你下次出去撒野之前,可不可以知会我一声,啊?”
她接过我怀里的狗粮,用手搀扶着我,一边还在责骂我的独自离开。
我只轻轻的说着:“你不是和方军玩得很好吗?找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的谁!”说完有些后悔,因为我看到杉杉的脸上显现出难过的表情,她停下了脚步,紧紧凝视着我,好半天不说话,脸也渐渐红了起来。
“是,我不是你的谁,但起码今天,你还是我的旅伴,如果你丢下我不辞而别,我会难过。”最后几个字她说的很小声,甚至有些听不清楚,看到她的眼中转着晶莹的泪花。
我在干嘛?明明很在乎她的,为什么要说这些刺伤她?真想狠狠的打自己两个耳光。
我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杉杉没有回答我,只是扶着我一步步走到了房间。屋子里漆黑一片,杉杉跑去我们的床铺上旋开了床头台灯的光亮,这才看见别的床铺的人都已经睡下了,也瞥见方军安然的躺在自己的上铺上。杉杉扶着我到了床边,替我脱了鞋,还脱了外面的衣服,然后把我按到在床上,又帮我盖上了被子。然后用她的小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轻轻说了一句:“还行,没发烧。”
然后她低下身,脸颊只离我的脸几公分的距离,她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着:“渴了吧?我给你倒杯热水。”然后她起身拿起床旁边的暖水瓶,倒了一杯开水,扶着我坐起来,让我喝了几口。又低声说着:“吃饭没?”
我摇了摇头。
“你啊!”杉杉压低声音略带责备,“求求你别再瞎跑了,安静等我回来,别吵醒别人。”然后她起身离开了房间。这才抬起手腕上的表,注意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开始后悔今晚自己的任性,为什么到最后我总是让身边的人为自己担心?看着杉杉为我忙碌,心生抱歉,却有一丝暖意不经意的渗入到心房。
隔了老半天,杉杉终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东西回房间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我床边,然后坐下来,我赶忙坐了起来,发现她面前那个冒着热气的大碗里,居然是卖相很好看的西红柿蛋面!肚子不争气的咕噜起来,我确实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
杉杉示意我拿着碗,然后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把它托在碗底,低声说着:“垫着,免得烫着你。”
然后又从她的背包中翻腾出一双组装筷子,用湿纸巾擦干净以后才递到我手里,仍旧低低的声音:“趁热吃啊,发什么呆?”
心里像是忽然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下,酸酸的,也疼疼的,有一股暖流冲进了我的眼眶,狠命的抑制住自己即将掉落的泪,同样压低声音说着:
“哪来的西红柿蛋面啊?”
杉杉的得意的微笑着:“仙人自有妙计啦!我刚刚找到了店主,磨了她好半天才肯借我她家的厨房用一用,刚好冰箱里有两个西红柿,还有鸡蛋,只好就地取材了。不过挺适合病号吃的,好了好了,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发誓这是自己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香的一次面条,不知道原来杉杉的厨艺竟然这么的好,而且已经记不清楚上一次谁为我亲自下厨的时间了,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大概吃的太快,毫无吃相可言,杉杉一直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我,还掏出纸巾不时为我擦擦嘴角。刚才在马路上的悲凉情绪真是一扫而光!
(四十九)
吃饱喝足以后,杉杉又把碗筷拿出去洗了洗,最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洗脸盆,装满了热热的水,把我从床上扶起来,说了一句:“乖乖的别动啊!”
看着她从我的背包里找出了我的毛巾,然后把它放在水里投了投,拧干它之后竟然替我细细的擦起脸来。一边还唠叨着:
“今天你就别洗澡了,万一着凉了怎么办?本来就感冒,还跑去喝了酒……也不知道你抽哪门子的疯。”
帮我擦过几遍脸之后,又替我脱了袜子,卷起我的裤管,把我的脚放进脸盆里。我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直贪婪的看着杉杉的动作,感受着她的体贴。多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冲口说出什么话来,破坏了此时此刻的气氛。
杉杉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我:“咦?不烫吗?还以为你会烫得龇牙咧嘴呢,是不是不够烫?烫烫脚是最好的解乏方式,可以让你睡个好觉,免得胡思乱想。”
我摇摇头,事实上,现在水温到底是高还是低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洗脚。趁着杉杉低头给我轻搓双脚的时候,偷偷擦了擦眼眶,最近我的泪腺像是突然复苏了一般,眼泪总是不请自来,来得毫无防备。
好想紧紧的把杉杉抱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