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以后,黎明以前-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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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我明白了，全明白了。只要休了这个刘兰芝，什么都顺利了。
焦仲卿 不，我已经在仕途上没有发展了，我也不会屈就自己的原则就讨好那些官府。我不会休妻，她因为你也因为我受了这些磨难，还不够吗？她有什么错？
焦 母 她不该在这里，她在这里是因为你能安下心来求得官职。而现在，她已经阻碍了你，她应该感到羞愧，而你为了减轻她的羞愧，就该把她休了回到她原来的家中。而你会一直一直地升迁着，并且会找到像罗敷一样的女子，远远胜过刘兰芝，到时候，我们焦家会枝繁叶茂，我也能尽享天伦之乐。
焦仲卿 我不会另娶他人，也不会休了兰芝。
焦 母 什么？你敢忤逆母亲的意思？你忘记了你年少失怙，是我将你们兄妹养育长大的吗？家道中落，是谁在苦苦地支撑着这个家？又是谁将你这不德的女子娶回来，又是谁把你的琴焚了？是我，你的母亲，我一手筑就了这一切，也能一手毁灭了这一切。
＇刘兰芝侧听，颤抖，打开门。
刘兰芝 母亲，我家受您的钱帛多，我却不能为您减轻辛苦，却为你增添了烦恼。我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无论织得多好，织得有多少数量，您都无法满足，你只是乐意折磨仲卿和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仲卿，我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成为你的妻子，我以为你我如知音相遇，你会是我全部的幸福，但现在我知道，你或者只是*纵的玩偶，没有自由，也没有自主的能力。我与你虽为夫妻之缘，却没有夫妻偕老的命运。仲卿，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你还是休了我吧，让我回到娘家去，让我活得有尊严一些，就让母亲辛苦一些，照顾这个家族吧。
＇紧张的木鱼击打伴奏。
焦 母 卿儿，听到了？休了她，快休了她。只有这样，我们家的噩运才会结束，我们家世代的香火就维系在你身上啊，万万不能为了这样一个不德不祥的女子而毁了自己的前程，不要忘记了，列祖列宗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啊。
刘兰芝 不德不祥的女子？仲卿，告诉我，我留在这里，还能做些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吧。
焦仲卿 你们都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休！
＇木鱼敲击声猛然停止。三人静止。焦母退下。刘兰芝退下。焦仲卿退下。
第四场 雀盟
时间 秋日某晨
地点 焦家大门外
人物 刘兰芝 桃儿 焦仲卿
＇宽大的焦家大门外，门上贴的门神与财神严肃地看着这门前的人，没有微笑。打扮得美艳的兰芝与桃儿推开门，二人面对面。马车正在等候着，车夫正在睡着。
刘兰芝 桃儿，我教不了你诗书了，但是已教你的礼术你不要忘记了。都两年了，你已经长得和我一样高了，你也能好好照顾母亲了，也要好好体贴你的哥哥。
桃儿 嫂嫂你要走到哪里去，一定要走吗，还会回来吗？
刘兰芝 要回家。我必须要离开啊，你的哥哥不能维护我，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你哥哥的身上了，曾经以为很幸福，现在却成了泡影，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却成了人们口中的不良媳妇，桃儿，你能懂得吗？你还小，还不懂这些纠葛。只是我的心好痛，像是千刀万剐一样。你要好好照顾母亲啊，还有初七和下九的时候，不要忘记了，我们要相见嬉戏啊。
＇桃儿回望，焦仲卿落魄地上，无言，与刘兰芝对望。＇
焦仲卿 兰芝，你暂时先回家去，明天我去新府报道，过段日子我去接你。
刘兰芝 你已经休了我。你没有选择。我将嫁妆留下了，那绣腰襦，葳蕤自生光；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箱帘六七十，有绿碧青丝绳，物物种种在其中。现在我已经下堂妻，人贱物也鄙，这些嫁妆不足以让你迎接妻妾，但还是留在这里作纪念吧，今日一别，可能没有再见之日了。想起了曾经以前，我虽然痛苦，但也不会忘记你我之间的恩情与恩爱。（转身）
焦仲卿 兰芝，你为什么要我休你，我母亲要我休你，你也要我休你，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做一对平凡的夫妻都做不到，这不是我们的错。（拉住刘兰芝的裙带）我会再去迎娶你的，我向天发誓。为了你能早日归还，我已经放弃了自由。我发誓你今天的委屈我会加倍补偿的。
刘兰芝 好吧，我体谅你，你有母亲的养育之恩无法报答，你还有妹妹需要照顾，你还记得这首诗吗？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我在家里等着你，你要快一些啊，我这一回去，怕是有意外发生。
焦仲卿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刘兰芝登车，焦仲卿慢慢放手裙带。车动。
刘兰芝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望断天涯路，离别草萋萋。月难圆，情难断，相逢是何年。孔雀东南飞，五里又复返。君居河下游，妻居河上游。一朝深，一朝浅，深浅难计算。
＇车马离开。焦仲卿呆望。幕落。
第三幕 雀离
第一场 回巢
时间 秋日某下午
地点 刘家厅堂
人物 刘兰芝 刘父 刘母 刘兄 媒婆
＇刘家大堂已经将原有的祖宗之像重新裱糊，显得色彩辉煌。而桌椅等也重新上色，显出世俗的鲜艳颜色。刘兰芝径直进入厅堂，刘母迎接。刘父上，刘兄上。
刘父 （放下包裹，取休书）什么？休书？
刘母 （松开兰芝的手，拿过休书，跌坐在椅，拍案）兰芝，你犯了什么错，竟然拿回来一纸休书？十三教你织，十四能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知礼仪，十七出嫁，这样的女子，举世无双，怎么会得来一纸休书？
刘兰芝 我没有错。
刘母 （拍案）孽子啊孽子。
刘兄 没有错，怎么会被休了？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夫家的事了？才两年就被休了，怎么可以做呢？你做了什么？
刘兰芝 没有。我没有错。错的不是我。
刘父 回房间去，快回房间去。
＇刘兰芝掩口而泣，下。
刘母 兰芝啊，说，是什么错啊。
刘兄 刘家出了这样的女儿，我有了这样的妹妹，往后刘家还有什么颜面？不行，还要赶快嫁出去，也能把名声给弥补回来。我要想办法。（刘兄下。）
＇刘父刘母相扶，颓然而下。
第二场 刁难
时间 秋日某下午
地点 刘家厅堂
人物 媒婆 刘父 刘母 刘兄 刘兰芝 丫环
＇景同上，媒婆上。
媒婆 今天我可奇怪来着，听说这刘家的女儿被休，我却忙起来。这县令爷和太守都来让我说媒。一身二媒，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姑且一一地说。
＇刘父，刘兄上。
媒婆 刘家公，刘家公。喜事，有喜事啊。（刘父不理。）
刘父 我家的犬子已有妻妾，不必再娶了。何喜之有啊？
媒婆 我指的兰芝姑娘。
刘父 呵，喜事？都听得到乌鸦叫了。
媒婆 县令爷的小儿子，长得眉清目秀，今年十八岁，听闻兰芝姑娘贤良淑德，就前来提亲了。
刘父 真的？（对丫环）还不上茶？（对刘兄）快把兰芝叫来。
媒婆 是真的，这县令爷的儿子还非常地伶俐善辩，是一个判官啊。（喝茶）
＇刘兄下，刘母及刘兰芝上。
刘兰芝 （作揖）父亲。
刘父 媒婆给你说门亲事，这可真是喜事。（饮茶）
刘母 真的吗，兰芝，考虑一下吧。无论如何，有人能不计前嫌来娶你，就是好事啊。
媒婆 兰芝小姐，这小公子曾经目睹你的芳容，并且也对琴艺有研究。你……
刘兰芝 我与焦郎有约定，发誓这只是短暂的分离。我们会重新在一起的。媒婆，谢谢你，但是我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意，并且我已经身为人妇，从一而终，没有再嫁之心。
刘母 媒婆啊，我的女儿刚刚被休回到家门，不能做好官吏的妻，恐怕也难做好县令爷公子的妻子，不如你到处去打听一下，能找到更好的姑娘给公子挑选吧。对这倔强的女儿，我也是很为难啊。
媒婆 小姐的心难道非焦郎不可？官吏之人多得是啊。太守家的的位居第五的孩子还没有婚配，并且也是潇洒的儿郎，他倾慕兰芝小姐已久，请小姐考虑一下吧。
＇刘兄上。
刘兰芝 只是兰芝与前夫有誓约在先，兰芝若与人无信，太守的儿子也不会娶我这番无德的女子。
刘兄 （大惊，冲到刘兰芝前）兰芝，你怎么也不考虑一下？先前嫁得那小小官吏，比起这太守之子可差得远了。福祸相倚，我本以为你已经没有坏运气，转祸为福迎来了新的婚事，并且这婚事足够让你洗清名声，还能让你富贵一生。如果不嫁这太守之子，你还能嫁给谁呢？还能碰得上这么好的郎君吗？那个不义的焦家还没有来接你，难道要在这里守一辈子，当望夫石吗？
刘兰芝 是啊，我被休回家，身处兄长之门，理应做事都按照哥哥的意思，怎么能自作主张呢，也许，焦郎已经忘记了诺言，往后也没有复合的缘份了，而我还在这里痴傻地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还该不该相信这个约定，磬石无转移，无转移，他没办法来转移我和他的命运了，转不过他的那个母亲。好，哥哥，我答应你，我答应这门亲事。
＇刘兰芝悲怆，下。
刘兄 （得意）那就这么定了。
媒婆 喜事这么成了，我得先行一步，去太守府通报一声，好准备好准备啊。
＇众人下。
第三场 末途
时间 秋日某黄昏
地点 刘府后院
人物 焦仲卿 刘兰芝 刘母
＇刘家后院通过一扉通向府外，是奇异花草与泉池之地，正对着刘兰芝的厢房。刘兰芝于窗前呆望后院景致，无心于琉璃塌上裁剪绫罗。刘母上。
刘母 明日来迎娶，你快把嫁衣准备好吧。能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也让为娘的高兴啊。这一趟必须要好好地嫁。不要再受什么委屈了。
＇刘兰芝踱至前厅。左手持刀尺，右手执绫罗。
刘兰芝 日落，日出，日出，日落，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我是不是已经等不到回去的那天了。只要把我带走就好啊，我忘不了，忘不了，你为官的清廉，忘不了，忘不了你身为孝子的为难，我忘不了，忘不了相知相许的一年两年。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再回来了，空许了一个诺言，就把我抛弃了。我看错了人吗，或者我还是看错了自己，我已经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也不知道你会在哪里，会不会在我身为人妇的某一天再次出现，互斥对方的不忠心，不诚信。
＇焦仲卿上。马蹄声。
＇刘兰芝打开门，步入后院，打开后门。
＇焦仲卿逼近，刘兰芝退步。
焦仲卿 良吉三十日，卿可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