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以后,黎明以前-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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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无意?但是我很感谢此事,已经未与弟弟相处聊话一年多,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弟的样子,但是通过这件事,我却看到了,报纸、电视等媒介的传播把一大家子人集合在一起。在初中最后一年,我看到了弟,他回来了,除了不灵活的左腿,其他的都是一个美丽的少年,微笑的样子,看着像道阳光闪进眼里。外婆舅舅把弟的事解决好了,把弟送回来,同时奶奶与公园里的大爷这一对银发情侣随团去全国旅游。爸妈送他们走的时候,他们说不用,告诫他们生活要知足常乐,细水长流。
我当时产生的厌学的念头因这件事的解决而消散。
当我上初三,弟上初二的时候,媒体曝光的事让妈与爸平淡的婚姻有了波澜。在双方家庭的坚持下,他们重新审视了自己和现在的家庭,一家人不能再四分五裂,于是我们回去一起住。妈受她的姐妹及公司同事的指点,从此要事业家庭内外兼顾了,父亲也转了性子,博物馆的工作量减少了,他回来的心情更好了。也许因为当时他们是因为我和弟的出生才和好,那现在,我和弟回去,也将起着相似的作用。但我已经在准备中考,想考一个好学校。但她很快发现错了。我和弟同样是在外热情,对内无话可说的类型。我们也清楚,在缺失家庭的近三年里,已经有什么失去了不能弥补回来。我们有了客气,有了冷淡,看着陌生的熟悉人,在面前走来走去,欣赏着臆测着,他们做这个是为了什么呢,然后只有我和弟在私下笑谈着,仍然当他们是自己的父母一样孝敬,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祝你幸福
母亲在家里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地做饭散步之后,花了更多时间在事业上,接触到更宽广的世界,同时买回来给我和弟弟更多礼物作为感情上的补偿。而爸似乎迟钝得多,抑或是大智若愚,他做了很多可口的饭菜,大家一起瞎乐着挑爱吃的,把不爱吃的撂别人碗里然后开心地大笑。笑里有敷衍吗?若有若无的。但我已经适应了一个人虽然不能自理却偏要独立、不会洗衣服就拿去干洗的生活了,我仍然凭借着中考的理由回到学校寄宿,做玩偶,给它们派名字,派台词。我编了很多故事,一个爱损人的洋葱大婶和一只自负无敌的叮叮猫的故事,两只金鱼和一只木鱼的故事。
但爸与妈之间却仿佛生疏了些,不知道怎么从原来那种的若即若离进入结婚前那种如胶似漆的状态。一次他们故地重游,寻找有他们早年记忆的地方。忘记说了,我们搬了一次家,从原来的小平房搬到了居民小楼,邻居多了很多,一天要爬的楼也多了很多。
在原来的小平房那,他们想牵着手,但觉得都多少年没有牵了,老夫老妻却徒增了许多隔离,爸只是揽着她的肩。
爸说,你的工作很辛苦,但现在一切的辛苦都有结果了,让你去,你也成为了更优秀的自己。妈说,这是什么话,听着像悼词似的,回来她要好好做个母亲和妻子。
在夕阳下,断壁残垣上的青草微微摇晃,热风拂过他们的脸,就像他们青年时候,相互凝望,目光纠缠。
晚上的时候,家里有了笑声。父亲准备了一个家庭卡拉OK,但他表现得五音不全,他唱着《甜蜜蜜》全然走调,母亲、弟、我堵着耳朵叫“难听啊”,父亲说,难听就睡觉去,别打扰我唱歌。我和弟就笑弯了腰。被爸赶了出去,我们躲在门后,看他们就着钢琴曲跳舞,父亲紧张地屡屡踩了母亲的脚。
我和弟早早地睡了,准备第二天的学习。父亲与母亲在夜的梦里像是摘到了虎耳草,被歌声浮了起来。很多人的梦,都在夜里飘浮着,飞啊飞啊的。
不久,我想考另一所高中,到了异地去考试。此时是暑假。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妈把我叫起来,叫一辆车在外面等着。戴着满夜的星星,她陪我去那所高中赴九点钟的考试。我感觉到没睡饱,滑进了妈的臂弯里。车子中转了一趟,我觉得自己在半空中被抱着,当时妈并没有叫醒我,我也装着没醒,我也没感觉到妈的表情变得很痛苦,也许我没有依靠太久,像根野草,扎在哪里都能活下去了。我在猜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考试的结果当然是考上了,我没有选择去那就读。那里相对较远,我决定离家近一点。但我又选错了,事实证明地理上距离近了,心理的距离还是一样的。
母亲不知道我要放弃凌晨赴考的那所中学,我没有解释。转了一大圈回到原点,也许母亲认为是浪费了力气和精力。
爸极愿意在博物馆为各种各样的人讲解这座博物馆的源起与发展以及他瞻仰的未来。一切好像没问题,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家里的老人还算康健,但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硬朗。奶奶与外婆原来是互相看不起的,却在后来意外地消除了隔阂,原因是舅妈有了小孩,我父亲与母亲数次争执,都把奶奶和外婆联络在一起。她们时常打电话表示相互关心,她们会同时打电话找我父母亲问情况,担心我和弟会变成没人照顾的孤儿。两老人在逗乐,很是开心。但是在很在我上高一,弟中考时不久就听到了奶奶过世的消息,乍听只是感到这消息是否是真的。
父亲母亲催促着我回家,直到我们来到现场,看着躺在棺木里的她的脸时,才知道最疼爱自己的人现在已经去了。为什么要把世上最疼我们的人都夺去。
母亲可能会想起奶奶与她曾经有过的不愉快,但现在会化为悲痛的怀念。姑姑和我抱在一起,对这个早年反对她的婚姻、反对她在国外定居、又疼她跟她去法国的母亲叫了很多声妈妈。但她已经听不到了。我靠着姑姑,相信我与她对母女感情的看法很不相同。母女之间的感情也是多种多样的,有时是嫉妒,有时是控制,感情的样子多种多样,无论用呼来唤去地打骂还是好言抚慰,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母女。像我与母亲,自在星夜的赴考之后,我知道自己很需要她,但是我总会把握一个距离,不让她靠近我,温暖我,我让她伤心不解,这就是我对她的惩罚。但这惩罚,像双刃剑,也让自己伤痕累累。到最后谁知道呢,也许也像姑姑这样感到“子欲孝而亲不在”的遗憾与后悔。
我想起母亲向父亲也向奶奶保证过很多次要回来当个尽职的母亲,但她认为还不是时候,我默默期待的梦,又成为泡影。步入了两千年,虽然接受新时代思想熏陶,但母亲仍在激烈的电视行业竞争中遭受了损失,栏目的质量一直提不上去,栏目需要更新换代,需要大操刀地改革。但一切还得慢慢来,寻找时机。她的应酬更加多,招募了新的年轻创作队员后,根据市场调查结果,重新定义与拓展栏目主题,《时代芳华》这档节目推出后,在另一个业务领域推出了《在路上》交通广播。渡过难关后,她在平稳的事业中独立自信。
于是在平和的日子里,他们又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各自的梦想与习惯中去,在经历过家庭背景的相互融合之后,他们还是没有走过自己的一关。有时他们感觉自己离开得太远,就会向对方走近一些,但这样的忽冷忽热、忽远忽近,也令这感情维系好不过两年又原态复萌。我还记得那名一直投入广告的企业家,母亲的商业伙伴中,他一直欣赏母亲的能力,也佩服她作为母亲面对一双病孩子的勇敢。但他可能只是通过报道来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事实会怎么样呢。他以朋友的身份帮助母亲的事业,未将他的心意告诉她,他所做的就是过一段时间找母亲吃顿饭,听母亲说事业或生活上的困难,像一个蓝颜知己。这样的饭从母亲的制作团队创业之初延续到了母亲事业的辉煌时期。
一次,母亲应他的邀请去吃饭,在谈话中突然感到他的理解远超过自己的丈夫,母亲有些心烦意乱。她骨子里需要一个更加温柔的男人对她好,能放她去飞、自由来回的一个男人。
起初,她认为这种理解与默契不过是碰巧而已,但对一个成熟的中年人来说,感觉却无法欺骗理性。就像是踏上了另一条轨道般,母亲看到了另一片关于自己的风景。母亲这么认为是对了,早年她的感性认识是浓过理性,因而她认为她与父亲的婚姻无论怎样是对了,一旦感性消退,理性的声音出现了,所以在第七年的婚姻里,他们能重新坚持最初的爱情。再后来,现在的她正从理性里升华出了感性,抱着对现实一种理解与关怀的态度,也许她要认命,但也许她会更懂得如何调适自己的心情与生活。想象曾让她吃足了苦头,母亲屡次认为与父亲的婚姻会渐渐好转,但通过母亲与一个男人真正的交往,她收获了新的认识,改变了对婚姻的态度,在佛学上说,这个生意上的朋友是她的逆增上源,她在这时候找到了真正的自己,然后她才能找到婚姻中的自己,爱情中的自己,亲情中的自己。
母亲认定了这个人是她人生的另一扇虚掩的窗,只要轻轻一推,她就得到了多年想要景象。
过了一段日子,她也是从情感上认为他将是在事业与生活上更能相互支持照顾的人。她说清楚了自己坚持两个极端里的平衡,而他理解真实并非传闻中那么感动,但让他感动的是她的坚韧。这事业上的伙伴长期培养起来的感情,积聚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像脉冲似的在某一秒就那么迸发了。连母亲的好姐妹胡丽事先看出苗头,欲拿一双儿女当作砝码也阻拦不住了。
母亲、胡丽、他,三个人在顶楼迎着风谈话。
母亲说,一切不用再说了,勉强过在一起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会让孩子都跟着受苦,以后培养的是不好的婚姻观念。你以为我做这么大的决定会容易吗,如果能解救,早就可以挽救了。只是我一个人在努力,而他却在往外逃,早先的感情都已经不能与现在的境况相对等了,勉强是不能幸福,何况我们现在都已经无心,无话了。这一切并不是因为第三者插足的原因。我也在做第三者。难道两个家庭没有感情就要靠孩子来稳定,你不要儿女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来去自如还是别的,那么我现在也不得不说,孩子与我是两个独立的人,有各自追求的人生。我离开了,但我永远是他们的母亲,永远也爱着他们两个。
第三者说,请你谅解我们吧,人们从一开始就错了,难道要一错再错,不给人生一个转折的机会吗?
此时,父亲在博物馆的生活显得清闲得多,他看得开世界,也不愿对这世界多说什么。父亲花了更多时间来照顾我与弟弟的生活,这本是母亲该做的,但是母亲认为这是他不思上进的一点。他感到不被理解,潜意识里需要一个欣赏他工作的人。
母亲与企业家的绯闻闹开后,母亲也坦白了真相,但是都没有绯闻中那么亲近。
母亲去了父亲工作的博物馆,在那里温习他们曾经的记忆。结婚这些年的画面一幕幕地演播,脑子像一家电影院在放映往事。他们就沿着展区走了一圈,她把婚姻的失败总结为时间证明的志趣难合,谁也没有大错。她说不要再固执地相信没有更好的生活,人都是要变的,生活也要变。
父亲以为给了母亲翅膀就足够,但现在是母亲已经要飞走。父亲相信两个人相处理解就可以,他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