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词-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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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轻轻点头)你的意思呢,旦儿?
旦:母亲有没有注意,当我们注视着它,寻思着如何驯服它对,它正以同样的方式望着我们。儿每每看到策马飞驰的俊秀骑手,往往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最令我感动的恰恰是骑手那如马一般的飞扬神态,如马一般的狂放心情。人马实际上早已合二为一,成就了一种全新的生灵。所以,驯马其实不是人马相互较量,驯马者首先要放弃人的姿态,而随时准备着被马感动,同它一样思想,因此是谁在驯谁,这才是首要的问题!
李治和武则天对视,脸上浮出笑容。李治随即转向自己身侧的显、弘及太平。
李治:你说呢,显?
显:啊!我…我不喜欢马,也……没想过怎么驯它。再说,今天是母亲的生日,驯马做什么?
太平:(紧接着)这还不简单,我如果驯不了它,就找一个能驯它的人,比如说母亲,这世界上没有母亲做不成的事!
武则天:该你了,弘儿!
弘:母后,我想起了上官老师为我讲的一则关于您的事,太宗皇上也曾经问过您同样的问题,您的回答是一只铁锤、一支鞭子和一条铁锁链。据说答案很令太宗赏识。在天下枭雄四起的战争年代,征服是全部行为的目的。因此,胆魄、坚决和冷酷是成功的钥匙。而这正是您性格中令人叹为观止的一面。然而现在是和平年月,安宁稳定是大唐的期盼。因此怀柔仁慈才是制胜的法宝。我理解父母此刻心情,想借驯马来考考我们为人处事的智慧和风格。马是畜生,不可理喻,但它同时是生灵,就有感情。儿闻冀县名马师王世格,每次驯马,就将自己手足束于马级,然后命人以鞭策马,于是马拖着他奔驰数里,但最终总能止步,并以唇舌舔其伤口。王世格的策略便是以情取胜,以善抑恶,而非锤之鞭之、以恶对恶。他失去的是身体康健,得到的却是感动,乃至最终的忠诚。治人治国,不出此理。君主仁善,则子民温和,君主赐民以滴水之恩,百姓则每每以涌泉相报。此想趁母后生日大喜之日,奏一私折!
弘的执着令众人结舌,都担心地望着他。
弘:(跪下)近日儿臣编修《丛台玉览》,识得少见人才,此人是先朝元老长孙无忌的孙子,长孙侯。然而由于前辈政坛一时失足,导致长孙氏族报国无门,连每年的殿试都被削去了资格,我知道长孙大人与母后有怨,但这与朝事无关,更不可殃及子孙,况且当年长孙大人反对立您为后,也是出于江山利益而非个人恩怨,要说错误,他也仅仅是一时站错了立场。然而母后几十年所作所为早已证实了父皇当年的英明决断。这是大唐的福祉,也是母亲您的荣誉。如今时过境迁,往事已成烟云,您何不借此机会为长孙大人正名,向世人展示您的王者风范!所以,儿臣请母后下旨重修长孙祠堂,并在唐史中赐予长孙家族应得的评价!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留下弘在当中长跪不起。
李治:弘儿,如此重要的事何不在朝堂上提,偏偏拣母亲的生日。
弘:儿以为此事不宜当着重臣的面讨论,那样做无疑在众目睽睽之下为母亲规定了答案。而如果母亲真在生日之际下诏,不仅让朝臣子民分享了国母大寿的快乐,还体会到了二圣的无边恩泽。
李治:(不耐烦)行了,行了,起来吧!我准了…回宫吧,我累了!
武则天望着李治,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 望着父母离去的背影,弘依然跪着没有起来。
弘:多谢二圣,多谢母后,祝母后生日快乐!
武则天慢慢转过头,望着弘。
武则天:你刚才说的那个冀县名马师叫什么来着?
弘:王世格。 武则天:噢!他死了。(弘的身体哆哆了一下,仰脸望着母亲)…他就是驯这匹马时死的,肠子、肚子拉了一地,惨不忍睹,你要是真可惜他,就杀了这匹马…,起来吧!
弘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竟一时忘了起身。
所有的孩子都有些愣,傻傻地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出神。
贤:你!完了!只有一句话能概括你今天的行为,迂腐,迂腐之极!难道我们以前说的话于你都是废纸一张,难道我们的盟誓都……唉!算了吧,你好自为之!
贤扬长而去,显紧跟其后,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又转回身。
显:大哥,你也真是,没的说就别说,你看你,你今天是真让母亲生气啦,我看她的手直哆嗦!
说完,追着贤而去。
旦:大哥,当了太子,但你还是母亲的儿子。做儿子就有最简单的道理可循。比方说,在母亲快乐的时候,同她一起快乐,而不是像你那样替她尽早结束快乐,这就叫不孝!不论她做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事,不要穷追不舍,要给她做母亲的脸面,这是最基本的为人处世的准则,而你今天却令她真正很伤心!
旦离去,就只剩下太平怔怔地望着弘,弘全然懵了,望着太平一笑,很苦,很无奈,眼里荡漾着泪花。
旁白:你叔叔是一个真正狂热的理想主义者。于是,他就总感到委屈,搞不清自己究竟错在什么地方!这正是他的悲剧。他内心蕴藏着的丰富连绵的爱意,永远表现得顽固笨拙、不合时宜,由此最终蜕变为一件武器,在伤害他人的同时,也结束了自己的命运。当然,他似乎本来就不属于这个讲求效率和策略的世界。
11.太液池 白天 外景
阳光很和善,一叶小舟轻泛于太液池温暖平静的水面上,船头坐着太平与韦氏,两个人的脚伸进水里,激起一股持续的白色浪花。韦氏:所说弘哥哥眼皇后吵架啦?
太平:嗯,母亲生日时,弘哥哥说了好多不着边际的话,母亲很生气,他后来也很伤心……
韦氏:你发现没有,弘最近总一夜一夜不睡觉,天天两眼通红的,人也瘦了,怪吓人的样子。
太平:祸是太子弄的,好好的非当太子,人都变了……
韦氏发现太平直视前方的眼睛直直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对面款款地划来一只船,船上有伞,魏国夫人坐在伞下。船头旁有几个健美的奕童在为其吹乐助兴。她穿一件露肩的衣服,头发被风轻轻撩起,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似乎都荡漾着风情,两船相错时,她懒懒地甩过一个眼神,一丝笑意挂在嘴角,仿佛美仅仅是她买断的专利。
太平和韦氏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甚至连船夫都放慢了划桨的速度。
太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太平:(对船夫)看什么?快划呀!
12、武则天寝宫庭院 白天 外景
太平袒肩露背地进入,头发也是全新的样式。她微仰着脸,带着同魏国夫人相似的骄傲表情。
弘神色黯淡地从武则天寝宫出来,低着头急急地走。
太平:弘哥哥!你看我今天这套新衣服
弘只淡淡一笑。
太平:哎呀,弘哥哥,你眼睛怎么这么红,昨天又没睡觉吧?
弘:没什么,有点累,我得走了…
太平疑惑地望着匆匆而去的弘。
13.武则天寝宫 白天 内景
武则天背门而立,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焦躁地来回翻弄着弘遗忘的半把梳子,她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太平入门,端详着母亲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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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您……同弘哥哥吵架了吗?他又惹您生气啦?
武则天:没有,没有吵架,但他确实让我很生气。
武则天强作笑脸,在放梳子的同时碰倒了茶杯,水洒了一桌。
太平:母亲,您怎么了?
武则天这才转过脸来,带着勉强的笑,但一看到太平的装束,又收敛了笑意。
武则天:你……穿的是,这叫什么?
太平:(害怕)这叫……叫…我让女红坊做的新衣服,以为您会喜欢…如果母亲不喜欢,我可以…。
太平局促地扭来扭去,试图用手盖住裸露的部分。
武则天:(注视着太平)你把手放下来…,站直。…走走……让我看看后面……转过来我看看……
太平在武则天的调度下像在做一场时装表演。
武则天:(微笑)不错嘛!窈窕婀娜,露而不浮,把我女儿衬托得如花似玉,谁给你做的?我兴许也学着做一件呢!
太平:(惊喜)真的?妈妈,你真的也想做一件?告诉你吧!这是我自己设计的!我这就去叫女红坊……
说着转身跑出,又回来,拾起桌上弘的梳子。
太平:这是弘的梳子吧?我一会儿去还给他!
说完,飞一般跑走。
14.东宫 白天 内景
合欢正在为弘梳头,手中还是那半只梳子。他关切地望着镜中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动的弘。
合欢:太子,您太累了,应该好好地休息,我看《丛台玉览》的事是不是缓缓再……
弘猛地张开眼睛,满腔怨怒随即奔涌而出。
弘:不,《丛台玉览》,树天地之正义,匡扶人间真情,这书的修编绝对不能停,而且还要编好,要广采人间英词丽句,广纳民间挚意真情。这将成为帝国百姓行为之本,大唐的国政指南。编这样一本好书,错在何处?难道仅仅因为我用了长孙侯,就要遭如此非难!难道大唐的胸怀就真的这么狭窄吗?
弘腾地站起身,在屋中烦躁地来回奔走。
弘:我们看过了太多的同室操戈,太多的友朋相残,这不仅是百姓的悲哀,更是王族统治的耻辱。子不孝,父之过,民不仁,官之患。我们如果不是罪恶的成就者,至少也是阴暗的守陵人。
合欢倾慕地望着弘,脸上掠过一丝委屈的神情。
合欢:我……只不过随便说说,您最近太爱动肝火,这样不好,很伤身体的…
弘望着愣得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指的合欢,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怨气似乎没什么来由。他终于第一次鼓足勇气长久地注视着合欢,他冲动地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
弘:合欢,答应我一件事…。
合欢:什么?
弘:今天晚上就走,回家去!
合欢:(惊异地)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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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因为我正在把自己抛入一场战争,尽管这很可能将是一次以卵击石的尝试,然而,它却值得我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那哪怕是注定的失败。因为那是我对于自己教养及血统从儿时就有的承诺,但我却没有资格胁迫任何人同我一起忍受即将来临的苦难,我宁可选择孤独,而不愿与愧疚共眠
。 合欢:您把我理解得太简单了,其实我早已把自己投入了一场更为持久的战争,我连敌人的仇恨都无缘享受,得到的仅仅是唾液和鄙夷,并且永无胜机。但是,我明白世上只有一样东西甚至比胜利更加美好,那就是……爱情!不论是遭受了伤害,还是伤害他人,只要是以爱情的名义,并且真诚,就已经是崇高而尊贵的了。原谅与否从来不是爱情的话题。您刚才所表现出的令人感动的宽宏,倒令我怀疑起您对于我的感情。弘,把你的一半儿梳子给我!
弘深情地望着合欢,手习惯地摸向腰间,然而却一无所获。他突然变得异常神经质。
弘:梳子,我的梳子呢?我的那一半儿呢?
弘完全失控地胡乱抓自己的衣服,几乎在瞬息间剥光了自己。合欢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