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的后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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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的磅礴气势之后,武帝的车仗又南下巡幸幽州、冀州、河间等地。
大半年来,武帝一直在外巡行,其实,与其说是扬威耀武于天下四鄙,不如说是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到辽阔的野外来散散心,呼吸一点清新空气。
诚然,几年来,汉武帝遇到挠心的事儿就像渤海之滨的浪花一样,总没有消退的意思!
首先是北方对付匈奴的冗长战事。自武帝即位以来,令大将军卫青、霍去病统帅重兵反击匈奴,战争陆陆续续打了三十多年,耗费了数不尽的财力物力,更牺牲了数不尽的热血男儿,多少算是取得了一些胜绩,给一贯骄横不羁的匈奴单于以沉重打击,北方边境似乎看到了安宁和平的晨曦。
然而不料想,随着霍去病、卫青先后谢世,喏大的大汉王朝竟然再也难寻觅出几个良将谋臣,最后也只好矮子里面拔将军,勉强提拔了李广利、公孙敖、赵破奴、李陵等几个赳赳武夫,让他们继续武帝初年即开启的汉匈战争,结果却是屡遭败绩,对匈奴的战事极不顺利。特别是天汉年间,武帝的亲信贰师将军李广利统兵多次出塞外打击匈奴,不仅没有伤了匈奴的筋骨,自己反而损兵折将,屡战屡败。
同时,飞将军李广的儿子大将李陵在一次战斗中竟然全军覆没,自己也背叛君父,向匈奴单于屈膝投降。
更可恨的是,据线人探报,那李陵竟然明目张胆地帮助匈奴训练多种阵法,以此抵御天兵,所以才使汉军锋芒屡挫。武帝虽然一气之下族灭了李陵全家,可是仍然觉得心中窝火,怒气久久难消。
另一件让武帝忧心的事是经济凋敝,流民日增。
几十年的四出征伐,南征闽越,北伐匈奴,差不多耗尽了国库积蓄,人民多遭战争罹难,生产停滞不前,数不清的黎明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流民在四海漂移,造成天下汹汹的局面,已经严重威胁到大汉王朝的统治。丞相石庆、公孙贺等虽身居尊位,却多是喏喏唯唯之辈,没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林林种种的难题都得要武帝亲自处理。
此外,后宫之事也难以让自己安宁。
后宫——多么温馨的名称!后宫本应该是一代帝王修身养性之所,可是,据贴身内侍王野和水衡都尉江充多次秘报,皇后卫子夫虽然表面温柔婉约,事实上对皇帝遍幸后宫美人颇多怨言;宠妃尹夫人、邢夫人相互争奇斗艳,醋海翻腾,纷争不休,不时在皇帝面前想着法子搬弄是非。而武帝最宠爱的美人李夫人早在几年前就抱病而逝,对武帝的心灵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虽然后宫佳丽似雨,粉黛如云,可怎么着也找不出一个像李夫人一样可心的美人儿,弄得汉武帝整天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下人们知道皇上的心思,想着点子逗他乐,甚至做了个李夫人的影像让武帝远远地透过灯纱看着,可这也只是望梅止渴,隔靴搔痒,有时反而更激起了武帝那颗浪荡而躁动的心,激起他对李夫人的深深思念。
更让武帝忧心的是外戚集团已然形成,这可是刘彻最最忌讳最憎恨的事儿。
卫氏集团自然支持太子刘据,不过太子过于恭顺仁德,多少显得有些懦弱,一点也不像自己,并不是理想的治世之君,更何况自己百年之后,太子能否把持得住这份庞大的祖宗基业?对这事武帝心里还真是没底儿。
随着春秋渐高,武帝感觉对这些家事国事天下事处理起来费心劳神,真有点力不从心。
人生七十古来稀,武帝已经是花甲老人了。
一般百姓人家,年过花甲也该想点儿清福了,没想身为九五之尊的帝王到了这把年纪竟反而不如平头百姓,一天到晚都要盘心思伤脑筋,搜肠刮肚里对付那些层出不穷的难题,想想这世道真是太不公平呀!
所以武帝这次下了决心,把那些个冗杂之事统统抛置于一边,出来走一走看一看,一饱大汉江山的雄山秀水,呼吸都城长安外的清新空气。
“启禀陛下,武垣城已到,县令、县丞、县尉等率万民正在城外恭候圣驾!”内侍沙哑的禀报声打断了武帝浮想联翩的思绪。
随着一声悠长的“皇上驾到”,武垣城里顿时似炸开了的油锅,老百姓们关窗的关窗,掩门的掩门,有的整理身前摆放着的贡品,有的点燃起熏香,一阵忙碌之后,齐刷刷地跪倒在通向驿道的两侧,一个个屏声敛气。
瑞祥绸缎庄前的灵儿、阿桃等几个姑娘,以前从没见过这等威严阵势,不禁吓得心儿在怀中砰砰乱窜,赶紧闪身躲进店里,从窗户缝、门户缝里向外偷偷瞅着。
稍过片刻,随着外面一阵马嘶人呼的声音,一支打着鲜艳龙旗的队伍缓缓走过。
打头的是一队威武的骑兵马队,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耀眼的铠甲,显得气宇轩昂精神抖擞,有数十多个将军模样的人夹杂其间。
灵儿眼睛瞪得大大的,心想君哥是执金吾,依理说应该就在这些威武的兵将们中间,可是,直到骑兵马队走尽了,还是没见着君哥。
接着过来的是鼓乐队和礼仪队,人数不下千人。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来了许多车马,其中一个又高又大的马车,就像一个移动着的宫殿,车身雕饰着艳丽精美的花纹图案,前后两侧各有门窗,前后门上方各竖起四面绣着龙形的彩色旗幡。这辆大马车竟然用八匹马牵引着,马车的前后簇拥着数不清的文武百官,灵儿意外地发现武垣城的父母官县令大人竟也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心想这一定就是皇帝的马车了。
突然,灵儿看到一个骑着枣红色骏马的年轻将军眼睛不时地四下张望着,有一阵子,年轻将军的目光直视过来,似乎与自己的目光在空中碰到了一块儿。灵儿感觉这目光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亲切,“该不会是君哥哥吧!”
灵儿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荡漾起了浅浅的笑厣,激动的心差点没蹦出胸口。
3。夜色中的情话
武帝的大队人马终于走过了瑞祥绸缎庄前的官道,漫天的尘埃归于平静,喧嚣的声响消失在微微飘曳的风中……
阿桃和姐妹们又跟灵儿说笑了一阵后,便似鸟儿归巢般叫喳喳地各自回家去了。
姑姑推开店门进来,灿烂的脸上流溢出抹不尽的笑意。
姑姑见着灵儿,一把拉过来搂在怀中,乐呵呵地问灵儿道:“今儿可曾见着你君哥哥了?”
“是不是那个骑着枣红马的白袍小将?样子挺威武的,不过在门缝里看的不够真切哩!”灵儿羞怯地瞥了一眼姑姑,脸儿不禁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红晕。
“是哇!那就是你哥,晚上他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哟!”母亲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院中钻了出来。
“那我们得赶紧张罗些饭菜,怎么着也得准备像样点儿,君哥哥可是三年都没回家了噢!”灵儿说着开始忙碌起来。
时间过得真慢!
好不容易太阳才渐渐斜落到后山,血红绚丽的晚霞给武垣城内的房舍镀上了一层绮丽华美的色彩。
灵儿心中正等待着叩门的声响,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丁当声,灵儿向窗外探出头来看,只见一位身着白色披风和银色铠甲的青年将军模样的人,牵着一匹枣红色骏马,在姑姑的引领下谈笑风生地从门前远处走来。
“灵儿,快来呀,快出来看看,瞧瞧是谁回来喽!”姑姑远远地冲家里扯起嗓子喊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灵儿闻听姑姑兴奋异常的嗓音,料想该是君哥哥回家来了!不知是一时激动,还是有些紧张,顿时感到忐忑不安手足无措起来,没奔出前门迎接,反而不好意思地避闪到后院里去了,局促地倚在后院门旁。
果然是赵君回家了,伴随着马蹄声声,他来到灵儿身边:“怎么?灵儿妹妹,几年不见面,竟然就不认得哥哥了哇!”
“哥哥……怎么会哩……”
“那干么还避着人?”
“嗯……才不是躲避哩!是给哥哥开院子门,好接大将军的大架呢?”灵儿一时语塞,好在脑子灵活,一下子想出了应付的话语。
“哟!真是几年不见,当刮目相看呀!舅母,你看看……你看看灵儿……现在竟也会伶牙俐齿的了哟!”赵君说着,对灵儿妈看了看。灵儿妈只是慈祥地站在一边看着两人会心地笑。
“君哥,你一路风尘,定是累坏了吧?快点歇息。”灵儿忙转身给赵君端上了一杯刚刚沏泡的香茗。
吃过晚饭,一轮弯月悄然悬在云端,赵君带着灵儿来到洗心亭。
洗心亭算不得武垣城中的胜景。
多年前,武垣县令为了巴结来此驻跸的各级官员,使他们在武垣城有个休憩游玩的好去处,便特意选择在距离馆驿不远的城东处,建起一个叫做“百卉园”的花苑,又在一泓池水中建了个玲珑雅致的小亭子,起了个美妙动听的名字——洗心亭。
可是,自打这处亭苑建成后,就没有多少人前来赏玩游乐,不过话又说回来,平日里来的人少了,倒反而平添了一丝幽静之美。
睹物生情,三年前,就是在这儿,灵儿与君哥依依话别,那时灵儿与哥哥谈到分离,好似永诀一般,双双哭成了泪人儿,泪水涟涟之中,妹妹赠给了哥哥一个绣着鸳鸯的真丝荷包,哥哥送给妹妹一对玳瑁制成的玉簪儿。
多少个夜阑人静之时,灵儿对着玉簪儿发愣,灵儿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灵儿知道,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总归没有家里好,没有家里安全,所以灵儿担心一辈子也见不到君哥哥,没想到,就在今天,日夜思盼的哥哥竟然真真切切地来到了自己身边。
水中倒影着云中依稀朦胧的弯月,显得更加静谧和幽深,灵儿和赵君似乎都不愿打破这美好的宁静,久久地相互凝视着,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味地用眼睛传递着心底里的深情。
“灵儿,玉簪儿没戴着?”赵君扫视着灵儿发髻上的头饰说道。
“不舍得戴,每天只是夜里取出来瞧一下。君哥,还记得三年前说过的话儿吗?”
“记得,对灵儿说过的话怎么会轻易忘记呐!当年离开时,我曾经许诺过,一旦回还武垣我要亲自给灵儿戴上玉簪儿。好吧,今儿我便要亲手给灵儿……”
“你看,玉簪就在这儿,现在我就要……要哥哥给我戴上嘛!”灵儿没等赵君说完话,就把玉簪递过来,眼中显露出少女特有的柔情。
赵君接过玉簪,挪着步子转到灵儿身后,轻轻地把玉簪插进灵儿乌黑的发髻里,然后让灵儿侧过身子。赵君端视了一番,像在欣赏一幅自己刚刚绘就的美妙画卷:“真漂亮!我们的灵儿就是与众不同,天生就是超凡脱俗的美人儿哩!比长安皇宫里的娘娘还要美丽百倍噢!”
“呵呵!没想到哥哥竟也会耍起贫嘴儿来了,净会拈好听的话语胡弄妹妹哩!我们小户人家的闺女,浅姿陋质,怎么能跟皇家的金枝玉叶相比哩!”灵儿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是真的,哥哥啥时候骗过人!哥哥不骗别人,更不会骗灵儿妹妹。哥哥自从当了执金吾,经常巡行宫城,可是亲眼见过几个娘娘的噢,依我看,谁也比不了咱们的灵儿!”
“好啦,不听你耍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