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腐败中成长-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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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客房后,元子面露惊慌,低声对贵先生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怎会没有怀孕呢?只图高兴,从来没有采取过措施。”
贵先生也猛然惊醒:
“倒是没有在意这件事。”
元子呜呜哭了,一定要去检查。贵先生将她搂抱在怀里说:
“我们还没有结婚,这去体检不是闹笑话吗?”
元子仍是哭。贵先生安慰她:
“有没有孩子有什么要紧?两人都幸福比哪样都强!”
元子仰起泪脸问:
“你真的不在乎?”
贵先生坚定地说:
“不在乎!”
元子破涕为笑:
“真是不行的话,以后把支支收养下来。”
贵先生兴高采烈说:
“这是个好办法!桑可以还要嫁人的,总不能一直带着支支。”
两人于是缠绵,无尽的甜蜜。
待元子软软地躺着要睡觉了,贵先生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他对元子歉然说:
“香香夜里还是害怕。”
元子说:
“这不净是废话吗,我哪时反对你陪香香的!”
香香仍在床上等,多晚她都不肯一个人睡。
贵先生抱她睡下,跟她讲刚才元子哭了,担心今后怀不上孩子。香香问:
“你们怎会觉得做这种事快活?那些坏蛋糟蹋过我的,痛得人死去活来,恨得呀!”
贵先生紧抱她在怀里,叫她忘记那些事。香香一手搭在他胸口上,一会儿就安安静静入睡了。
本来约定春节去北京的。
阴历腊月二十七,方正副书记打电话给高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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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匡一斤,莫名其妙死了。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只好将错就错。有关方面碰了个头,打算定他畏罪自杀,把公孙礼夫妇和香香被害这件案子,套在匡一斤头上,索性就一下子了结干净!”
高点十分生气:
“怎么可能?”
方正副书记说:
“我也不清楚。”
高点斩钉截铁说:
“绝对没有这么便宜,一定要追查到底!”
方正副书记答应,把高点的意思反馈给有关方面。
高点将此事对元子香香贵先生说了,都感到难以置信。
香香悲愤哀恸,哭倒在贵先生身上,怨高点太凶残,滥杀无辜。
“人家没有害我呀!”
香香悲怆地哭喊。
高点辩解:
“不是我的主意。”
香香还是不肯宽恕他:
“仗着你的能耐,害死个可怜人。有能耐把坏蛋抓住呀!拿个可怜人出气,就这点能耐?连我也给你害了,往后怎么安心呀!”
元子贵先生同样迷茫,匡一斤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死了,高点在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高点见几个人都不相信他的解释,一怒之下转身就要回北京去。
香香决不肯跟去,贵先生不放心香香一个人落下,只好与元子洒泪别离。
匡一斤从小就是个孤儿,远房的亲戚避之唯恐不及,因此谁也不肯去认领他的骨灰。
香香哭着要去认领,贵先生拼死阻拦。
贵先生非常清楚,香香要是再闹下去,不仅影响她的名声,连高点元子贵先生几个都要被人诅咒,指不定还会节外生枝。
贵先生找来之丙姑娘,叫她以同村人的名义去领回匡一斤的骨灰。之丙姑娘说,她与匡一斤沾带点姨表亲。贵先生说:
“这就最好了,你名正言顺地搞得隆重点,我们亏欠他太多啦!”
之丙姑娘出任山人饭店总经理后,她不抛头露面,即如村支书过学农也是很难见得到她。因此村里人便传,他得意了就嫌弃穷乡亲了。
又见之丙姑娘将她瘫痪的母亲送去医院养起来,大妹召进饭店,二妹三妹全送去学校念书,老房子扔下不要了,在老镇上买座老宅院,乡亲们羡慕得很。不免又猜测,她怎会突然就暴发了?
过学农听到这类议论一般会制止。他说之丙的背景很不简单,不该去多议论免得嘴上惹祸。
如此一来愈是令乡亲们困惑,同时也怀抱了几分忌惮。
正月初二,之丙姑娘要为她远房的姨表兄匡一斤发丧,不仅大垭口村的人,即如古集镇上的人,都大发感慨。
一风顺茶馆的说书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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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丙这号人不多见了!匡一斤这狗日的,是犯大案的,照以前说法,只配抛尸荒野让狗啃狼吞。之丙跟他仅仅是远房姨表亲,竟念着这份亲情,替他盛殓出殡,可见这个之丙是血性人,是讲情讲义的好人。”
不少跟匡一斤亲缘更近的人感到有些惭愧,便赶来哭嚎几声。乡里乡亲感念匡一斤的人缘,也哭一场以表哀悼。
因此在之丙姑娘的老宅院里,一时聚集了不少赶来吊唁的人。
贵先生和栾山人夫妇都劝阻不住香香,她一定要去吊丧。
贵先生只得跟着她,正月初二从清溪赶到古集。
听说之丙姑娘买了房子,这是头一次上门。
老镇上距离一风顺茶馆不远,有两株枝叶翠绿的空心古柏,与两头石狮相伴,坚守着两扇大门。
大门漆成黑色,一幅镌刻在门上的朱红对联倒占去了门扇的大半,是以不显阴森。
门楣上砖雕“周宅”两字,代替了对联的横批。上下联是:
悠悠我祖兴于文武
嗷嗷尔辈绝弃褒己
高高的青石条门槛已经踩出凹槽。
进门是个大院子,迎面一座重檐瓦房,房顶瓦脊是条长长的卧龙,瓦当上的图案清晰可见。
夯土台基上两只石龟,驮着合抱粗的圆木柱子。
可以想象,这座房子的主人当年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院子里的人或者在闲聊,或者在封装纸钱,或者匆匆走动。
如不是录音机在播放哀乐,如不是正堂门前吊朵斗大的白花,如不是有人戴着孝,仅从人人喜气洋洋的脸上,看不出是在办丧事。
贵先生和香香突然出现,如油锅里泼进了一瓢水,惊炸了整个宅院。
之丙姑娘从屋里一路小跑着出来,不知是惊喜还是刚才哀悼过亡人,眼中噙满了泪。
她上来挽着香香,去匡一斤灵堂前。
墙上一张放大的遗像,匡一斤睁着惊恐的眼睛面部僵硬。中间一口棺材,直对着门口。进门烧着一堆纸钱,旁边几块供人下跪的垫子。
香香成串的眼泪滚下来,就要去跪下。之丙姑娘急忙拉住她说:
“他受不起的,你最多给他鞠个躬。”
贵先生鞠了一个躬还要鞠,之丙姑娘一把扯住他:
“他受不起你的三鞠躬,点个头就够了。”
之丙姑娘招呼人搬两把椅子放在院子中央,候着贵先生香香坐下。
过学农等人全围过来。
几个姑娘直盯着香香看,羞羞怯怯不敢靠近。
过学农对贵先生说:
“狗日的匡一斤好大面子,惊动你们都来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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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人说:
“贵行长姐弟仁慈人,不计他匡一斤的仇。”
之丙姑娘大声嚷:
“不好扯点别的话,新年大节扯那死人干什么?”
过学农便问:
“那家大工厂哪天能修好?”
贵先生说:
“照他们的计划,再过半年第一期就要投产。”
过学农问:
“他们招工,会不会给我们村干部一点招工指标啊?”
贵先生说:
“我来给高董事长说说,他会体谅你们村干部的难处。”
旁边有人揭发:
“过学农一家人都有工作,他拿了指标回去要卖高价的。”
过学农怒斥他:
“胡扯你妈的蛋!”
这人自我介绍他叫匡少安,跟匡一斤是同一个曾祖父下面的同族兄弟,是跟匡一斤血缘最近的人。
他央求贵先生给他一个指标,他说自己读过初中,干活肯卖力气。
过学农马上以牙还牙,揭发他:
“我叫他去把匡一斤的骨灰抱回来,他死活不肯。我说就你们算是最亲的了,你不去未必叫外人去?他说过了三代人,扯不上亲戚了。这时候又来认亲,不要理他!”
之丙姑娘也怒斥他:
“人家匡一斤的鱼塘房子全让你占去了,你还嫌不够?这回给匡一斤办丧事,你得多拿点钱出来,不然就把鱼塘房子退出来!凭哪样要归你?”
匡少安涨红着脸说:
“说好了的我只是送一份五十元的大礼,这时候要我来分摊开销,没有这个说法。谁叫你扯这么大的场面?照我说挖个坑埋了就是。你把场面扯开了收不拢,来榨我的油水,我看你是眼红我们匡家的鱼塘房子!”
过学农骂他:
“混帐东西!人家之丙忙前忙后一点不计较,你在背后盘心思,还恶狗咬人一口。我跟你说,匡一斤的鱼塘归集体,那座老房子的屋基也是占的集体土地,别想你一个人就贪占了,全要交给村里!”
匡少安蹦跳起来,跟过学农大吵,吵急了恶言相向。
旁人劝解,多半认为匡少安无理,不该他占匡一斤的财产。
香香责备之丙姑娘:
“都是你挑起来的事!”
之丙姑娘说:
“他这号人就这种德性,不捅捅他他还心安理得。”
过大山、过学工、过六山兄弟,听人说贵先生香香在之丙姑娘家,一起跑来,各人送了一份礼。
之丙姑娘不肯收,说礼太重了。
贵先生说:
“他们三兄弟有油水你不榨,偏去吓那个匡少安,你看匡少安脸都气紫了。”
众人欢笑起来。
龚静、文秀、翟姑也赶了来,说桑可以回峰县城关镇老家了,房春燕的家离这儿远。
贵先生问:
“谁叫你们来的?”
龚静说:
“听说你在,我们就来了。”
香香叫之丙姑娘:
“又来三个有油水的,之丙快榨呀!”
翟姑说:
“那两个东西人不来礼不能少呀!替她俩垫上,回头连本带息收回。”
文秀问:
“过家兄弟送了多少?”
过学工说:
“一人一千。”
翟姑说:
“你们别把基数抬得太高呀!”
文秀说:
“人家是要在贵行长面前挣表现。”
过学工说:
“贵行长不在你们也不会来,不是挣表现你们怎会来的?”
文秀骂:
“你这张臭嘴!我们没有接到邀请,总不至于硬挤进来吧!”
贵先生说:
“之丙没有经济头脑,怎会不邀请他们呢?没有他们帮你平衡预算你就得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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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丙姑娘大笑着说:
“以后凡有事先扯上几个科长。”
香香含笑说:
“之丙你倒不榨一榨这个当行长的,他把几个科长支在前头还说现成话!”
翟姑哈哈大笑:
“对对对,这个油水最足的不能漏网。”
文秀问:
“还有个油水更足的怎么办?”
香香说:
“打电话问她!”
翟姑抢过贵先生手机,拨通元子的手机,嘻嘻哈哈讲述这边的事。
文秀龚静都要来抢着讲,三个姑娘一台戏,吵得人耳鸣,直吵到手机耗干电池才罢休。
阴阳先生讲可以出殡了,鼓手开始鼓吹,妇人开始干嚎。
香香要去送葬,贵先生准备陪她去。龚静提醒贵先生:
“我们是党员。”
贵先生猛然惊觉,便苦劝香香说,他们随大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