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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趋光运动-第11部分

小说: 趋光运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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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成了我的全部,谁也不能再来干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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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长了的蒙昧期(1)
在我们这样的国度里,家长们总是用“懂事”或“不懂事”这个标准来衡量一个孩子的成长。如果用他们的水平来衡量我的话,我属于那种懂事懂得特别晚,甚至有点执迷不悟的类型。晚到什么程度呢?说出来不怕人笑话,晚到36岁
  ——在那个年龄我还被单位领导斥为“真不懂事”。
  我刚刚踏入校门不久,就被老师任命为副班长。那个时候一个班有40多人,副班长是一个很大的官了。7岁的我为此忐忑不安。有一天,副主任吩咐我和班长第二天早一点到校,到少先队办公室去学习升旗仪式。我夜里激动得不能入睡,第二天很早就来到学校,在少先队办公室门口等。但我等了很久,并没有任何人来到那里,一直到快要上课了,我才满腹狐疑地离开。为什么他们都没来呢?难道班长和少先队的辅导员将这事忘了?难道他们改日期了?难道我没听懂班主任老师的话?这个疑问成了我一生中的一个死结。后来,不但没听到老师再提这件事,连我的副班长的职位也再没听老师提及,而且也没给我安排任何工作。也许老师真的忘记了,也许后面有神秘的背景。由于天生腼腆,也由于我不太弄得清的父母的“问题”,我是不敢去向老师询问的。于是我于不言中又成了一名普通同学,不再是副班长了。也许,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高深莫测。但那个世界就是我的世界,如果我想要“懂事,”我就得进入我的世界,弄清里头的种种联系。然而不知为什么,出于本能,我既反感,又抵触,我自始至终融不进去,所以成了一个落寞的边缘者。我也想讨老师的欢心,也想得到表扬,只是我是那么的笨拙,不自然,所以就被老师忽略过去了。在学校,我始终是“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的那种人。
  我很小的时候,当我在山上游荡之际,我以为花儿,鸟儿、鱼儿、虫儿,还有我的弟弟外婆,我的玩伴,他们就是我的世界。在那个混沌的世界里,我是那么的自如、自足。学校为我打开了一张门,我过早地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我今后将要在里头生存的地方。那里头的规则是很神秘的,我就是再有悟性也搞不清,适应不了。想不清的事我就不去想它,我虽然异常敏感,但我又一直懵懵懂懂,非常迟钝。我也听到过人们对我这种矛盾性格的评价——“不懂事”。
  后来我长成了一个瘦精精的、营养不良的少女。不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我的表现离“淑女”总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某种看不见的钳制令我感到说不出的难受,我一点都不想勉强适应我所属的这个世界,我逃避到幻想里面,到书籍里面。我在学校怕老师,在家里不听家长的话。那个时代,同那些懂事又体贴的少女比较起来,我的确是个晚熟的“愣头青”。而且我的晚熟还有种永远也无法成熟的倾向。那么,这种不由自主的对于“蒙昧”的坚守,是不是说明了所谓的蒙昧对于我来说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呢?还有,成年之后的我的蒙昧是真的蒙昧,还是我具有一种为社会、风俗所不容的特殊眼光呢?也许只有我这类“不懂事”的人,才能穿透表层的伪装,触到事物的实质?也许就因为我坚持了用一个儿童的眼光来判断事物,这才使得同我熟悉或不熟悉的那些人暴跳如雷?的确,我时常表现得太不懂规矩了,我张口就说出事实真相,也不怕自己亵渎了权力。游荡在那个世界的边缘的我,终于渐渐地弄清了那里头的内幕。但这并不等于说,我就可以充当那个世界里头的一员了。鸿沟仍然有十万八千里,因为认识真相和按规矩行事是两回事。
  我很想弄个专业作家来当,就托朋友去找了市委书记,帮我拨下来一个名额。这样我就可以到作家协会去领一份最低的工资了。可是我听人说,我这个作家还是临时作家,还没有“转正”。于是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去问作家协会的领导,什么时候帮我转正?领导一瞪眼,说:“还没到时候。你这个妹子,真不懂事!”那一年我36岁,却被他称作“妹子”,而且说我“真不懂事”。也许这种事是不能直截了当地问的,也许我口气太大,居然同领导平起平坐讲话。总之我冒犯了人,所以是“妹子”。又过了两年,因为我不愿参加单位的会议,领导们觉得不能容忍我。还是这同一位领导劝我回家,不要当这个作家算了,还说他们可以考虑给我一点生活费用。看来我在当时的举动不但是不懂事,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了。他们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不懂事到这种程度?难道她不是这个社会的人吗?既然从单位拿钱就是单位的人了,怎么可以没有规矩、我行我素?38岁的我当然不是不懂事,而是深深地懂得那里头的“事”。为了让创作顺利进行下去,我曾经做好了被他们开除的打算。然而时代风云又发生了变化,开除始终没有到来。
  

延长了的蒙昧期(2)
我所写的,正好是那位领导永远弄不懂的事;我之所以能写,正好依仗于我的不愿“懂事”。儿童时代那幸福的蒙昧期使我受益终生,对“不懂事”的个性的坚持使得我的作品有了一种先知先觉的风格。我将永远如此:一只脚跨在世俗社会的边缘,另一只脚立在我的空灵王国内,将这种交合的探索做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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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
在那个年头,谁家的小孩又没有排过队呢?买计划物资要排队,买煤要排队,买粮食要排队,买布,买猪下水都要排队。父母事情多,排队的艰巨任务就落到了小孩身上。排队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别想白得好处。排队是有技巧的,在经历了多次失败之后,幼稚如我这样的小孩也慢慢地悟出了这一点。可是,我自始至终也没有找到成功的决窍。
  有的人很会插队,找到一个队伍里的熟人就唠叨个没完。谁能反对他们唠叨呢?这又没有规定!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那人还在唠叨,也在一点一点地向队伍里靠拢。别人都已忘记他是插队的了,只有我恨恨地记得。可是我这么腼腆,这么瘦弱,怎么敢去说他呢。在我漫长的排队生涯里,几乎每次都要碰见这种人,每次都是敢怒不敢言。
  同一些无法预料的因素比较起来,插队这种小事就算不了什么了。时常,有好几个队伍摆在你面前,你选哪一队?我们同院的小孩都比我灵活,到队伍里钻几回,换来换去的就换到了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队。我不知道他们选择的标准是什么,我每次都是死心眼地站在一个最短的队伍后面,可回去得也最晚。我不会换队,每次都一站就站到底,哪怕队伍移动得像蚂蚁那么慢,心里也存着希望——毕竟还在动嘛。我记得有次买油,当我终于排到柜台跟前时,发现所有的顾客都走光了,我羞愧地成了最后一名,除了一名老头来帮我打油外,其余人都吃饭去了。
  最怕的是更为神秘的因素的干扰,它们常常可以使得我白白浪费大半天时间。那时的人“走后门”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可是在任何场合,都有可能出现强权人物,这些人可以不按规范,多吃多占。有一回我为家里买煤,我又按惯性选择了一队最短的队伍。这一次,居然排了一个多小时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怎么回事呢?刚好一个朋友路过,就请她帮我站一下队,自己到前面去观察。却原来,在我的那一队的窗口前,拥挤着七八个青年后生,有的还攀跨在窗台上方。我踮起脚,从人缝里看过去,我看到的情况总是模棱两可:好像里头在卖票,但是又没看到人出来。那七八个后生始终将窗口遮得严严实实,似乎里头有见不得人的秘密。过了好久好久。终于一声吼,一个小伙子拿了一张煤票挤出来了,他浑身都是黑汗,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说,队伍并没有一动不动,还是有人买了票出来了。于是我回到队伍里,继续耐心耐烦地等。这时我发现只有一个小孩排在我后面,而我,已经快排了一上午了,才总共挪动了四五米的样子。再去排其它的队是绝对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排到底吧。可以想见,那一天我没有买到煤。我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这个问题:那些人为什么围在售票的窗口不离开呢?如果是来买煤的,买了就应该走啊。还有里面的营业员,她(或他)多长时间才买一张票呢?怎么我站在那里观察了差不多半小时,才看见有一个人拿了票出来?莫非她(或他)上厕所去了?莫非吃饭去了?莫非这一队并没有专人售票,只不过是敷衍我们的?莫非所有的煤票都落到了那几个强权人物手里?
  社会生活中的黑洞常常令我不寒而栗,儿时排队的经验只不过让我远远地看到了洞口的一些表象。也许像我这样的小孩,即使全看到了,也还是学不会适应的技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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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心忡忡
我的童年和少年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在忧心忡忡中度过的,我这种心理来自于对我未知的那个世界的害怕。。通常一桩心事让我的那种心理状态持续好多天甚至半个月,最后才得以解脱。忧心忡忡的原因总是一个——怕同人打交道,尤其是陌生人。在那种场合,我既容易脸红,又时常听不懂别人的话。
  文革中有段时候,父亲被关牛棚,要由我去代领他的工资。他的工作地点是学院里一个叫函授处的地方,似乎他解除劳动教养之后就在那里整理资料。开始还给他发83元工资,后来就只发45元生活费了。
  我记得我第一次去领工资的情形。在那之前好几天我就开始惶惑不安了。父亲之前带我去过一次函授处,是一栋别致的两层楼房,门前有花坛和万年青。听他说领工资的地方是在二楼进门左手边第三个门。我最担心的是,万一财务室的人不相信我怎么办呢?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我,我手里只有父亲的一颗图章,凭了这颗图章他们就会发工资给我吗?还有,万一他们问我什么事,我听不懂他们的话,那就糟了。越临近考验,我越像热锅上的蚂蚁。然而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上到二楼,心里怦怦跳个不停。财会室里头人很多,都是领工资的,我默不做声地排在队伍后面。时间就仿佛停滞了一般。啊,轮到我了!我亮出图章,对那人说:“我是邓钧洪的女儿,来领工资的。”由于刻意用力讲话,我的声音很大。那人看了我一眼,从那一排纸袋里头抽出一个,把钱交给我,然后在表格上盖了一下图章。直到我下了楼,我才感觉到自己在发抖。那时我没想到,他们肯定是熟悉父亲的图章的,而且我的样子老实又腼腆,当然不会怀疑。从那以后,领工资就成了我的事。我虽仍然紧张拘谨,但远没有第一回那么恐惧了。
  那个年月,对于落到头上的灾祸(比如被抄家;比如被从家里赶走,搬到楼梯间去栖身;比如去为牛棚里受难的父亲和被关押的母亲送生活用品这一类的事)我既不紧张也不忧心忡忡,反而显得很平静很沉着。只有去单位找人开证明转学啦,去管理处购买食堂的饭菜票(外面的人不得在学院的食堂吃饭)啦这种要同人打交道说明情况的事,我才会感到很为难,很厌恶。看来那种正常的将自己看作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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