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第一妃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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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不知这会引来一场如何严酷的刑罚。
“哼哼,瞧瞧啊。”叶赫那拉皇后捏着那双鞋在珍嫔眼前抖着,恨不得用它打得珍嫔抱头鼠窜。不过她终非恶毒之人,也讷于言,没再说别的,吩咐道:“赖首领,”大出意外,名唤“赖大事”的倭瓜太监竟没搭腔。皇后皱了皱眉,在人群里找。只见门外一个圆脑袋一跳一跳上了月台,直往宫里钻来,“皇后皇后,奴才在这儿。奴才……”他进了门,一截裤带搭在胯前。
“行了。”皇后待倭瓜太监掖好裤带,将鞋扔给一个贴身宫女,继续吩咐道:“派人看好这里。”便向宫外走去。
“主子,主子。”景仁宫的太监宫女乱声叫唤,珍嫔昏倒了。
只听石照壁那儿一个硬朗又沉稳的声音道:“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
叶赫那拉皇后一听,立时身子抖了一下,脊梁不由一弯,赶紧迎出门来。“是大公主来了!”
倭瓜太监领头,所有太监宫女一齐跪下,宣称:“参见荣寿公主。”
来的这个人,正是宫廷里响当当的大公主,慈禧太后钟爱的养女,恭亲王的心干干千金。她身材欣长,头发随随便便在头上盘了个髻,一身石青色纱裙,袖口、领口绣着数道精美的滚边,胸口处别了朵鲜黄的花儿。走起路来云推浪涌,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雍容气度。
“大公主真是稀客,太后怎么舍得让你出来了?”
“稀客。”大公主应了句景,没再引申,道,“我听着这边热闹,就来了。”上来抱着皇后的两条胳膊,热切地望着她,令对方感到一股发自肺腑的暖意。“皇后啊,我得给你道喜了。”
皇后摸不着头脑。
“皇后要胖些了,更漂亮了,不值得喜吗?”
叶赫那拉皇后一只手贴在腮边,飞快地搓了几下,果真又胖又润滑了些。她心情一下开朗了,大公主却越过她,进到宫里。“怎么,”她问围在珍嫔身边的宫女,“珍主儿这是怎么了?还不快传太医!”
“嗻!”倭瓜太监钻进来,大声回了一声,回头吩咐去了。
“把珍主儿抬床上去。——床又怎么了?”大公主站起来,转身皱着眉头看着皇后,久久不发一言。
第一章 6.大公主(1)
大公主自从光绪十年甲申易枢恭亲王那一班军机全班罢黜,她也被免固伦公主以来,改变了许多。因为年轻时新婚即丧夫,她一度愤世嫉俗,性情暴烈,但这五六年来,她好象一锅滚沸过的药,越熬越醇,许多方面似臻化境,实在是人间罕迹。大公主今年三十七岁,别看她平常既不多事,也不多言,但在皇宫里一提起,没有不翘大拇指的。这不仅仅因为她大方可亲,处事公道,是慈禧身边的第一红,更因为她那独一无二的特权——皇宫里几十年来唯一一个敢当面指出老佛爷的不是。
皇后摒弃诸人,拉大公主到东次间,小声地把整个过程复述一遍。单就过程而言,皇后一无瑕疵,隐然“温柔敦厚”的后宫之主。大公主面无表情地听完,眼睛转动直视皇后的双眼,道:“皇后呀,你来的真不是时候。我倒来的是时候了。要晚一步,岂不白跑趟腿?”
叶赫那拉皇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皇后呀,这鞋,——唉,怎么说?前几天我到张樵野大人那儿去……”
叶赫那拉皇后不禁悚地一愣。
张樵野本名张荫桓,现任户部左侍郎兼总署(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今年春二月刚由驻美国大使任上回清。这个人早年虽以捐班出身但才高识远,干才卓著,在美期间精敏干练,订立保护华工的《中美续修条约》、妥善处理华工被杀惨案,最重要的是目光长远,着重解决了在美落户华工和居留权,并形成例则不因华工问题影响其他华侨的正当权益。这在晚清时期非常难得。张荫桓久驻开化之国,言行举止当然多受熏陶,气质也与国内那些弓腰曲背的土包子不同,因此在京城名望女士,尤其是皇宫女士中声誉颇隆。
叶赫那拉皇后虽然现在内心最大的爱好就是男人,但一听大公主去过著名男人府上,仍不免要条件反射性地树树牌坊。一树便释然,别人做可以嚼嚼舌根子,大公主做就是另一码事了。这么想着已经落过去不少话。
“……傅清伶也没推脱,落下酒盅就在桌前唱起来。唱得那叫好听!早听说过这个人,真是闻名不如相见,那嗓间儿,啧啧。唱了两段,又请他回座,我赏他一个金挂表。他不敢收,我说就用你脚下那双鞋来换吧。”大公主喜欢收集她所喜欢伶人的鞋子,便没一点假。“那天,我在张大人那儿办完了事,回储秀宫给太后拿东西,寻思带着这么双男人鞋到处乱窜不好,就放在珍主儿这里。皇后,你倒是耳朵长,要不是我来的是时候,那不为双鞋两个人争破脸?皇后要是喜欢,送你了。”
皇后清清楚楚,大公主是在编瞎,可她只能承认大公主讲得千真万确,恨也不能,喜也不能。她讷于言,说不出话来憋得难受,一双眼睛瞅着地面鼻子发酸,快要掉下泪来。她没再说一句话,赶紧起身,吩咐宫女把伶人鞋放到大公主面前 ,走了。
一切停当,景仁宫又恢复了平静。
大公主坐到珍嫔躺的炕床上,珍嫔骨碌睁开黑亮的大眼睛,泪珠子噼啪直落。她跳下炕床给大公主跪下,一连嗑了三个头。大公主也没阻拦,伸手拉她起来,两人四目交接时,珍嫔心里不知憋着多少话,末了只化做泪水一滴一滴流下来。
大公主抚着她光滑的头发,安慰道:“这就是在宫里,要忍得住。”
珍嫔自与大公主认识以来,交情只是比一般深些,现在猛然觉得象是亲人了。
认识大公主是势之必然,她大多数时间在颐和园慈禧身边,而后、妃们每月总得去拜见太后几次。细论起来,两人还有些亲戚关系。大公主的父亲恭亲王,有一位侧福晋姓他他拉氏,就是珍嫔的姑母。大公主虽非他他拉氏所生,但在亲属关系上总能论一论,不过也就论一论罢了。
珍嫔入宫后,一天由宫女们引导首次去御花园。这园子在紫禁城北,坤宁宫后方。珍嫔在家里时便大闻其名,亲临倒觉得狭小,南北长不过80米,东西宽140米,却有建筑近20座。然而布置却相当精巧,显出小风景涵大天地的味道。珍嫔在景仁宫里一直不敢出门,闷坏了,一瞧御花园的路面就大有兴趣。 。。
第一章 6.大公主(2)
甬路均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构成各样图案,有人物、花卉、景物、戏剧、典故等,那画样绝非庸手,铺的人也是匠心独具。珍嫔幼攻书画,自然能品出其中雅致。还有各式花样的盆景,她一边在浮碧亭、澄瑞亭、万春亭和千秋亭等建筑之间徘徊,一边左探右瞧,蓦然发现一样极特别的东西。这东西在绛雪轩前,栽在长方大盆里,乍看是一段日晒雨淋的朽木,拿指头敲敲,居然铿然有声。珍嫔凑上前去,摸摸,发凉,指甲抠抠,硬得很。珍嫔不知道这其实是一段树木化石,正歪着头啃着指甲寻思,大公主由西边储秀宫方向走了过来。
大公主当时属于那种看透看淡了人生,也能享受生命乐趣的人,但未免会感到活得没劲。那天慈禧特派她回储秀宫拿一样东西,任务完成了她想独自到宫后边走走。就见一个穿着简易的女孩伏在化石盆景上,竟然连她走近的脚步声亦听不到。
当她在一个角度上观看那人的背影,心猛然“哵”地狂跳起来。长圆形下巴丰润的面部侧影,额头饱满,后脑勺又宽又平,耳朵比常人略高地紧贴头皮树起……她呆呆地看着,御花园的一切好象突然蒸发,她进了另一个时空,活在另一段年龄。
珍嫔冷不防看到大公主站在身后,略嫌拘禁地和她打招呼,她觉得大公主看她的眼神与平常很不同。从那天以后,大公主愿意较多地和她谈话,不时送她礼品;珍嫔亦有回馈,不觉之间便走近了。然而终只是近了而已。
大公主和珍嫔说了会儿劝勉的话,拉着她的手说:“走吧,到永和宫去串串门。”
永和宫在景仁宫的斜线对角,住着珍嫔同时入宫的姐姐瑾嫔。珍嫔连忙道:“大公主稍等。”从梳妆台上拿过一个红绒布包裹、黄丝带捆扎的小方盒子。“略表心意,万请大公主收下。”大公主瞥到盒上的黄带,笑道:“我得找皇上说理去,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只送一个人?”
珍嫔大窘,急忙把黄带子解下,道:“大公主可别,别人我也不会送她。不要难为我了。”脸上已然红了。
大公主看她开不起这个玩笑,适可而止,小声说:“谢谢珍嫔好意。这个香水我刚刚有了。咱快走吧。”看珍嫔一脸迟疑,便叫随身宫女拿过自己的箱子来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个红绒布盒子,跟珍嫔所拿相同,只是没有黄带子。珍嫔恍然大悟,心里想:“她刚才说去过张荫桓那儿,张大人也送了她一盒。”便把香水收起来,吩咐宫女拿了些上午烤的羊肉。大公主一见脸色大变,连连摆手:“这干什么?”
“我上午亲自烤的,给大公主尝尝。”
“珍嫔,你怎么做这个!”当即摒弃左右,对一脸疑问的珍嫔小声道:“别人我就不说了。你记着,以后最好离这个东西远些。你知道,太后的生肖?”
“属羊……”珍嫔立时明白了。
“我种东西我从来不吃。”大公主神色依是严峻,叹了口气,“为这东西,多少人不明不白死了。宫里悄悄有种禁忌,除了太后自己或经同意,妃嫔不敢自己做了来吃,更不用说烤。这肉也不叫羊肉,而是称‘寿肉’、‘福肉’。”
珍嫔内心惊蹶又起,面色死灰,大脑里数不清的苍蝇飞舞。
“来人,”大公主对外面说,“把这寿肉请到小佛堂供着。”
第一章 6.大公主(3)
瑾嫔大珍嫔两岁,平常少言少语,谨言慎行,并不引人注意。看到大公主和珍嫔联袂而来,瑾嫔惊讶之中大感欣慰。大公主和姐妹两个坐下,话不赘述。“你们那个老师,文廷式,怕又有大麻烦。今年开春以来,又是大闹荣恩宴,又是御史弹劾,他是不是还和人住一起?”话未点破,姐妹两个都知道指的什么,点了点头。“栖凤苑那儿,恐怕很快就要变成京师名胜了。听着,有大臣私下谋划,要让那个龚夫人的舅舅,湖南岳麓书院的山长王先谦具折,再由大臣代奏……”
姐妹两个顿时起了密密的鸡皮疙瘩。
文廷式的确有超越世俗伦理的事。那个“栖凤苑”是原翰林梁鼎芬的房子,他是文廷式的好朋友。梁鼎芬光绪十一年因上折弹劾李鸿章被降级辞职后,文廷式就和梁的妻子龚夫人一起住在那里。确切地说,文廷式是一直住在那儿,只不过梁鼎芬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世俗伦理最重的就是“朋友妻,不可欺。”文廷式此种行为大受垢病,然而当时他还默默无闻,即使再出格也碍不了大事。但现在不同了,堂堂翰林,朝廷命官,搁谁头上,都是斩断仕途的一把利剑。
“赶紧想办法吧。人家可能开始动作了。”大公主怕她们听不明白,补充一句,“策动王先谦。”
大公主走后,姐妹两个肚子里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