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三起-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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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他说:“在南镇这里,经常有人被打成你这个样子,甚至比你还惨,你这算身体比较好的,换成别人,早给打死了。”
我没有说话,闭上眼睛,我感觉他出去了。不一会,门开了,我看见一个中年人,身体强壮魁梧,他走过来的时候,仿佛一座山在向我移过来。他走到我旁边,对我说:“没事了,你歇一段日子就好了。”
“请问您是。。。。。。”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冲着我笑道。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师父的微笑,他的微笑像一阵春风,吹拂我自认即将报废的每一根神经。我之后在南镇的日子里,也碰见过许多笑容,有好的也有坏的,相比之下,师父的这次笑容更像一位长者的笑容。
我在这户人家里住了一个多月,他们没有收我一文钱的意思。其实他们家日子过的也很贫穷。我很想报答他们,可惜我也没有钱。后来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救我的女孩。
她叫百合,人如其名,她长得和百合花一样清纯雅洁。我每次和她说话的时候,都紧张的左顾右盼。不是我内心在想些什么,而是她的清纯会引起像我这样的陌生男子的紧张感。任何一种罪恶在她的面前都相形见拙。任何一种世俗的想法,都会因害怕玷污她而感到羞怯。
长期以来,我一直都怀疑我对百合的主观认识,但是我越年长就越坚定了我当初的这一想法。因为后来我也认识过许多女子,她们没一个像百合那样圣洁。
百合告诉我,她是练武的。她说她虽然日子过得穷,可是一家人很快乐。她父亲救过很多的人,可是他们一家从来都不要求别人报答,当然也包括我在内。她说学武的人,就要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果他们要求别人报答,那他们早就发财了。
百合教会了我什么是“德”。人们所从事的各行各业,都不能离开“德”,练武的,自然有“武德”。可惜整个南镇里,我看不到“德”,我只在这一间破茅屋里,真正体验到了“德”。
师父再找我的时候,就是告诉我要打算收留我的意思。我说我没有练武的基础,怕辱没了师父您的名声。他笑了,他的笑容对我来说,简直太亲切。他说你不用担心,你只是在这里做个下手,平时帮武馆宣传宣传,忙活忙活。
后来,师父告诉我,他的武馆是收学生而不是收徒弟的。学生和徒弟是有区别的:收学生,意味着就要收学费,而收徒弟,是意味着收干儿子,那就是不收学费。我问师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师父说南镇里几乎没有好人,他说他能看出来我是好人。
“我是和人打架才落到半死不活的地步。”我提醒着师父。
“能和坤左的人发生冲突,都是迫不得已的。”师父很坦然的说:“我看一个人,看他的眼神,从他的眼神中能分辨出他是善良和邪恶的人。所以你要记住师父的话,看人的第一要领,不要听他说话,因为太多的甜言蜜语容易迷惑你,要看他的眼神。”
这是师父教我的第一门功课,师父有一个儿子,也就是百合的哥哥,三年前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你想不想你的哥哥?”我问百合。
“想”她撅着小嘴说:“我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他教了我很多,同时他也是我的出气筒。”
“能不能是被坤左······”我想以提醒的口吻问她。
“坤左?”她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气说:“坤左怎么能杀得了我哥哥?”于是她开玩笑的对我说:“坤左那选手也就是打你这样的吧!”然后她又意识到这样的玩笑可能有些过分,于是对我说:“对不起,和你开个玩笑。”
其实我一点也没有怪她,我这条命是她捡来的,所以我不在乎她对我什么态度。于是我说:“没有关系,其实我动手和人打架真不行,打我的那群人,只是坤左的手下。”
她点了点头说:“一群乌合之众就能把你撂倒。你在南镇属实不行。”
“是啊。”我惆怅的说:“我今天在南镇,也*天就不知道身在何处,反正我从小也过惯了漂泊的日子,所以我不怕我明天会在哪,明天活着不活着。”
百合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望着我,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我问:“你看什么?”
“我是觉得你说话很有意思,”百合笑了:“就像念诗歌一样,该不会是装的吧。”
她哪能理解我的心情。不过我倒是替她庆幸。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一朵纯洁无瑕的百合花,不知道能够引起多少人羡慕?!我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人世间的所有珍贵的“经验”以及“世故”在她面前显得太肮脏了!那些所谓的机巧算计,没有资格瞧不起一个纯粹善良无污的灵魂。
“坤左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我问过百合。
“他要真找的话,我们也要面对。”她很坚定的说。
接下来,百合给我讲了南镇的经历:
你知道南镇为什么这么繁华吗?你知道坤左为什么可以在南镇独霸一方吗?
南镇原来只是一块贫民窟。风从废墟上飘过,乌鸦的聒噪声又紧随着风声飘过,在这样的声音下,望着满面疮痍的南镇,实在是太悲凉。师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南镇的人不会赚钱,但都会抢钱。
贫穷的地方懂得竞争,他们没有什么文化和思路,只是凭借着他们求生的欲望而抓住了竞争的精髓:弱肉强食。“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不是一句捕风捉影的谣言,而是完全正确的。
当时的南镇,天天都有人死。曾经有一起惨无人道的凶杀案,一个精壮男子因为一块烂饼,活活的打死了一个老太太。
师父的父亲不希望南镇在这样下去,他决定每天要救一条生命。然而,不出一个月,他救过的人已经很多了,但没一个感谢他,都把他作为异端。南镇的人,只要不是坏人,那就是异端。
可是,终于有一天,盼来了南镇的一个“救世主”,他来自美国。他独具慧眼,立刻发现了南镇这块地方的商机,那就是:他们的房子太破了!
他开始向那些急于用钱的人,高价收购房子,然后把这些房子再给原来的房主住,再高价租赁。如果没钱的话,那代价就是用劳力和汗水来还住房钱。短短几年间,整个南镇,除了师父家的房子是自己的外,所有的高楼大厦,所有的娱乐场所,都是这个有钱美国人的。打我的坤左,只不过是他的手下。
“这么说,那个美国佬,比坤左······”我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想打听他们的关系。
“美国佬手下有很多高手,坤左只是三流选手而已。”百合说:“最厉害的,应该是这个美国佬,他叫霍尔科。”
“他·······能不能打过你?”我问,但这时,我看到百合的嘴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我听到她说:
“我很想试试。”
百合确实是个天真烂漫的人,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往往凭借自己的实力未必赢得了对手。凭借自己的意气,也可以断送自己的性命。但我突然又觉得我的这些“经验”是一种机巧算计,是一种肮脏的污秽物,如果百合要是拥有它们,那就是玷污她一样。
然而,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接下来的几日里,我一直都在思考着很多事情,这样的思考引起了我许多次的失眠。我在头脑里显出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百合。我无法确定百合是否喜欢我,但是我肯定,我配不上百合。也许自己喜欢的人,在心目中占据的位置总是那么至高无上。我也无法确定,在整个武馆里究竟有多少人喜欢百合,也许很多,也许没有,然而,我发觉自己确实是喜欢上了她。
在那天晚上,我离开了武馆,我相信,接下来的日子我依然会继续我的漫无目的。我的明天会在何处?我已经无力去考虑那些事情,因为那只能增加我的苦恼和恐惧。我相信只要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温暖,南镇当然不例外。我接下来也许还会遇见许多好人,那要看自己的命运了。我偷偷的来到百合的窗前,月色朦胧,它让我无法看清里面睡着的百合。我把一株百合花插在了窗棂上。我相信第二天,百合一定会看到。再见,那洁白无瑕的百合花。
(未完待续)
挚友
南镇的夜晚跟白昼一样明亮。如果你身在南镇,即使你自己独身一人在你的寓所里;或者你是个外乡人身在某个旅店里,你都不必担心孤独和寂寞。如果你怕热闹,你最好不要来南镇。
南镇,有数不清的洗浴中心,按摩中心,歌厅以及大酒店;同时,也有数不清的妓院、赌场。这座城市是座不折不扣的天堂,是一座建立在地狱之上的天堂。这里所有的产业,都是一个叫霍尔科的美国人的。这是我从师姐那里知道的。
离开师姐已经有半年了,我无法确定这半年里,师姐有没有想过我,就像我每天想念她一样。我不会绘画,但是我出人意料的画成了一幅师姐的肖像,当我吃完饭抽烟的时候,我都若有所思地望着画中的她。
我找了一份投递工作,因为我得罪了霍尔科手下一个叫坤左的人。所以我只能白天包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再出去工作。在一个善良的老奶奶的收留下,我暂住在她家,她仅有的两间房子也早被霍尔科收购,她如今住的房子也是霍尔科的。我以我微薄的收入,每月给她点作为房租。就这样,我除了正常上班之后,晚上就独自听着外面那人声鼎沸的欢声笑语。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暂时还算得上比较安全吧。
我很快结识了一位叫矢吹的朋友,他和我一样是个穷鬼。矢吹的年龄虽然很小,但是他在我的面前却显得很老成。如果不是日后他救了我,我可能还要继续的保留着我对他的看法,那就是:一个学习不出色的普通高中生。
由于一年前我遭受的毒打,使我越来越怕见着生人,我胆小的像一只过街老鼠。除了白天隐藏着工作之外,深夜肯定是不敢出去游荡。我和矢吹都喜欢喝啤酒。我们经常把零钱凑起来,由他晚上出去,然后再由我打开房门,将他迎了进来,将喧嚣和狂欢关在了门外。他坐下来之后,将怀里的罐装啤酒一股脑儿的扔在了地板上。我们“啪啪”的启开一罐又一罐的啤酒。我们不停的说话,不断地向对方讲述各自的曾经。关于我得罪坤左的事情,我没有对他说。
“说实话,你爱过几个人?”一天,矢吹和我躺在地板上,他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可能一个。”我说,我的脑袋里浮现了师姐的形象。我“咕嘟”喝了一口啤酒。
“准备和她结婚吗?”他问我。
“我想不会吧!”我说。
“为什么?”他问。
“她很完美,我不完美。”我说。
我咕嘟又喝了一口啤酒,然后我问:
“你不应该有女朋友吧?”
“为什么我不应该有呢?”他不解的问。
“你这么点岁数,不应该有。”
“少来。”他把手一摆,“兄弟我初中时就开始处对象了。”
“这在我们中国,是要给校令的。”
“人嘛。”他接着说:“该干什么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