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三起-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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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诧异,在他们的脑海里也如流星一样的转瞬即逝。他们很快就凑钱,买了一箱啤酒,拎到了河边开始狂饮。
老二是个不胜酒力的人,所以刚刚喝下两瓶,他的脸就醉得跟红萝卜一样的红。他手舞足蹈的向大家咒骂着炎热的天气。村民当中有个人问他会不会游泳?他拍着胸脯说,他的水性可以横渡长江和黄河。众人听完乐得前仰后合。这种笑声在老二的意识里,被认定是极度的不信任自己。于是他就向众人叫嚣,如果大家要是不信,就让大家开开眼界。
这个时候,后来报信的那个人劝他不要下河了,这样很危险。谁知道,这句话说完之后,更加坚定老二下河的决心,他脱下衣服,就淌着河水向深处走去。走着走着,他突然在水里有板有眼的游起来。村民们才知道,原来他会游泳,于是大家谁也不去理他,在岸边该喝酒喝酒,该抽烟抽烟。
突然,老二在河里开始挣扎了起来,并大呼了两声“救命”。大家都知道老二会游泳,认为他是在开玩笑,于是爆发了狂风暴雨的笑声。可是老二随即沉下水之后,就再也没上来,足足十分钟,大家才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好了,于是,就派那个人急忙向村里报告。
老大听完二弟死的经过就像嚼甘蔗似的越嚼越没味道,最后他问站在身旁的老婆是否愿意跟他一起回去?老婆说还想继续看看。他就独自一人回家了。躺在床上,他突然想起这则消息全村还有一人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母亲王阿婆。此时,天已经黑了,于是他拿着手电朝母亲王阿婆家里走去。
他拨开王阿婆院里的杂草,走到王阿婆的屋里。屋里的陈设很简陋。黑夜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了这间屋子,更加让人感到空虚和寂寞。老大把手电照到了王阿婆的脸上,他发现她的表情还是那么木然。于是他就低低的叫了一声:
“妈。”
王阿婆并没有答应,仍是坐在床上,双眼望着窗外那漆黑的一片。
他就告诉了自己的母亲,老二已经淹死了。
这时候,母亲开口说话了。她说她早就知道了。据王阿婆说,今天晚上,她在巷子口碰到一个穿着雨衣的人,具体长什么样也没看清,只看清这个人脸上的两只眼睛,在巷子里闪闪发光,他的雨衣被巷子的过堂风吹得哗啦哗啦直响。等他走到王阿婆的近前用低沉的声音叫王阿婆让路,她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个男人。于是王阿婆就问他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他说他来是带她二儿子走的,所以叫她让路,别挡道。王阿婆不让,那个人用手一扒拉,就把她扒拉到一边,于是他就走进了村子了。
在母亲的叙述之后,老大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因为他今天一直盯着巷子看,并没发现穿雨衣的人,再说,天也没下雨,谁会穿雨衣?他觉得母亲痴呆的病并未完全好,又或者是精神不正常。他嗤的笑了一声说:“妈,你比我会讲故事。”
他转身刚要离开,手电发出的光又照到了挨着窗户下摆放的一张桌子。他发现桌子上有薄薄的一沓纸。他过去一看,压在最上面的纸上工整的写着两个字:水溺。
他不认识“溺”这个字,只觉得有点像“弱”。于是他就轻声的自己问自己道;“水弱?”接下来他苦笑的摇摇头说:“不认识不认识,鬼知道这是什么字!”他转过身来问自己的母亲说:“这是你写的吗?”
母亲点点头,不言语,双眼依然望着窗外。
“这个字怎么读?”他手里指着“溺”字问母亲。母亲说她也不知道,穿雨衣的人让她这么写的。
他看着这两个字,又有点不像母亲写的。于是他请求将这张纸拿走,母亲又点点头,表示同意。
让路(4)
第二天,老大拿着那张纸在巷子口碰着了一位村里的小学语文教师。语文教师骑着自行车穿过了那条巷子,老大就拦住了他。然后拿出那张纸,指着那上面的字说:“这两个字是不是念‘水弱’?”语文教师斜着眼睛看了看他,然后说:“你是在考我吧?你能把我考倒吗?”老大连忙解释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很想认识这两个字,原因是他在一张报纸上读到了这两个字,“溺”这个字他不认识等等。语文教师才装腔作势的告诉他,“溺”字念“逆”的音,水溺就是被水淹了的意思。教师同时灵机一动,说就像你的二弟在昨天不是淹死在河里了吗?那就叫“水溺而死”!
语文教师的这次举例,不但没有让老大感到丝毫的反感,反而让他恍然大悟了一些什么。于是他激动地握住了语文教师的手连声感谢。语文教师很神气的笑着说他上课的时候从来不看书本,一学期下来,学校发给他的教科书和练习册都是崭新的。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头说他上课的时候整节课只需要举例就能教下来。
老大连忙说了几句客套的感谢话和赞赏的恭维话,语文教师笑逐颜开的说:“以后有不认识的字尽管问我。”
老大对语文教师的教学风格和学问渊博并不感兴趣。他对生字同样也没有兴趣。当语文教师给他举例之后,他脑袋里突然之间意识到,老二的死和这两个字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关系。他开始对母亲王阿婆的话半信半疑了。他寻思了半天,最后决定保密这则消息。这是他唯一一次没把消息传播到村里的任何人的耳朵里。
一个星期过去了,老二的死似乎已经走出了全村人的记忆。当然对于老大夫妇,也仿佛是发生在遥远的天边。他们饭后依旧坐在一个角落里,目光锁定那条巷子,等候着过路人因为让路发生恶斗。然而今天,他们再一次看见了母亲王阿婆的背影出现在巷子口。这次,母亲依然在巷子口只站了五分钟,才转身离去。
王阿婆的背影让老大感觉有点似曾相识。他觉得好像在前不久的一天里,母亲以同样的背影出现在这条巷子口,他觉得这可能是条引人注目的消息。他站了起来,刚走几步,那天,老二淹死在河里的事情又在他的眼前出现。他仿佛看见了老二冲着他狰狞的笑着,于是,白纸,两个字,水溺,语文教师,教学方法,生字,全部出现在了他的记忆里。他顿时就木在了那里。
“喂,你怎么了?”
一声呼唤,将老大从记忆里唤回到现实中来。他转过脸,看见自己的妻子正诧异的望着他。他于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他把凳子放下之后,就朝母亲王阿婆家走去。他依稀听到妻子在后面问他要到哪去?他搪塞的回答了一句说:“随便转一转。”
他今天来到母亲家里的时候,比那天要早很多,天还没有黑。所以他也不用拿手电,他知道母亲此刻仍是呆坐在床沿上,双眼望着窗外。这样的情景,对他来说,这么多年早已司空见惯,没有什么稀奇的。所以他进了母亲的屋里之后,径直的朝窗下的那张桌子走去。桌子上放了薄薄的几张纸。映入他眼帘的是两个工工整整地大字:刀刺!
刀刺这两个字,对他来说不是生字,而且那意思也非常明了。他念出了声,然后回头看了看母亲,王阿婆点了点头。
他把纸从桌子上拿起,发现压在这张纸下面的第二张纸上,同样有两个工工整整地大字:枪决!
而枪决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同样也不是生字。
他拿着这两张纸走到了王阿婆的近前问道:“这两个字是写给谁的?”
王阿婆给了他一个毛骨悚然的回答,那就是,刀刺是他的结局,枪决是老四的结局。
他战战兢兢的问那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是不是又出现在巷子里了?王阿婆对此做了肯定的回答。她说这次黑衣人来的目的是要带走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他的四弟,也就是王阿婆的四儿子。
老大气急败坏的伸出了右手,朝自己的母亲左脸“啪”的一声打了下去。王阿婆被她的大儿子打了这一巴掌之后,像个不倒翁似的摇了一下,又坐了起来,双眼依然呆滞的望着窗外丛生的杂草。
老大此时伸出了两只手,抓住了母亲王阿婆的双肩,他使劲摇晃着并吼道:“你当时为什么要给那个黑雨衣的人让路?你为什么不把他拦住?你就这么存心让你的两个儿子死去?你这个做母亲的为什么这么狠毒?”
王阿婆低下了头,无奈的说她拦不住。
老大将两张纸在屋里扯得粉粹,仰面向着屋顶喊道:“天呢!你不公平啊!!”然后他手指着自己的母亲王阿婆吼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是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让路(5)
当天夜里,老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一会坐起来抽烟,一会又把被子盖上。他的两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漆黑的一片,努力用自己的记忆搜索自己的仇人究竟是谁。时钟敲了两下,已经是午夜两点了。一包大生产已经被他抽的一干二净。
不过他实在想不出来那位不久之后将用刀把他刺死的人是谁。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缘在村里实在太好了。很多奇闻轶事的传播已经奠定了他在村民心中的地位。他唉声叹气了一会,妻子仿佛被他的叹气声惊醒了,问他怎么的了?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让她睡她自己的,不要管他。
接下来,他又想到了老四的死。老四将在未来的某天死于枪决,他将死在法律的判决下。他仿佛看到了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警押解着他向一处山头走去。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让他跪下,然后“砰”的一声枪响,将山中的各种飞禽全部吓得飞向了空中。一颗子弹,老四只需一颗子弹,就会将他的生命夺走。
但是老四的死,对他自己来说,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他现在只是关心着他的“刀刺”命运。
他想着全村里的每个人都有刀,连小孩子上学都有削铅笔的小刀,那究竟会是谁用刀刺向他呢?
他想起了和自己发生利害关系的人,那就是前不久因为照顾母亲王阿婆的问题上,互相产生分歧的其余四个弟弟和妹妹。现在老二已经死了,他想到这里,顿时很高兴,因为老二的死,让他现在少了一个危险。他想到了老四,对了,他恍然大悟了。老四未来是死于枪决,那就意味着,老四是刺死自己之后才被法院判处枪决。这种逻辑实在太精确了。他不由得想起了前不久,他路过老四的家门口,看见老四正坐在他自己家的院里用一块磨刀石磨一把短刀。这把刀是老四平时剔肉的时候才使用的刀。
于是他又开始回想和老四的点点滴滴。
接下来他又找到了这么多年和老四的矛盾所在,矛盾主要不是出在照顾母亲王阿婆这里。
老大的地和老四的地紧紧相邻,他们中间有一块狭长的过道。他的媳妇和老四的媳妇常年因为占领过道这块地方发生争执,以至于后期他和老四也大吵大骂了起来,而且脏字里都带“妈”了,这个时候的母亲王阿婆的晚节,已经成了他们俩共用的口头禅。事情演变的最后,哥俩竟然在地里大打出手,引来很多村民默不作声的围观。打倒最后,老四对他扬言要迟早宰了他。
他想通了,不久之后的老四将用他不久之前在院中磨快的刀结果自己,然后,老四被法院判处死刑。这样就符合了“刀刺”和“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