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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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刚种了魔根,魔性不稳,急需大量人血来稳定魔性。
既然李得宠将她引走,那肯定是去城外的战场,再没有比那里更能提供给她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了。
他早该想到的!
果然。
当百里扛著颜峥来到城外十里的燕江堤时,整条燕江已被浮尸和鲜血侵染的惨不忍睹。
而倾城,一身红衣,满脸鲜血,漆黑的眼睛空洞而阴森的凝望天空。
她脚下,是垒成小丘一样的尸体,她就站在尸丘顶端,像是一座人形墓碑。
空气中,满是腥臭,修罗地狱一般的画面刺伤了百里的眼睛,触动了他体内来自神的本善,缓缓合上眼,默默的念起渡经,希望这些人,在去往阴间的路上一路平安,早日脱离此生的苦难。
“倾城……”颜峥唤了一声,那声音很小,小到扛著他的百里才隐约可闻,而那边的倾城,却突然低头。
阴森的、没有眼白的眸,在霎那间燃起暗红的火焰,像是有血液在涌动,又像是地狱在召唤。
煞气,强烈的煞气。
百里大惊。
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倾城便聚集了如此之多的魔性。
他刚想念咒,一只冰冷的手一下扼住了他的咽喉。
“我劝你,最好别管。”话落,他肩上的颜峥被人一掌打飞,直冲倾城而去。
百里不顾自己性命,欲上前相救,眼前一闪,一绯衣人拦住他去路。
眨眼间,两人动起手来。
妖冶的面容,邪肆的笑容,是李得宠!
“你到底是谁!”眼见倾城已将颜峥接住,百里只攻不守,急待拜托他的纠缠,希望能在大错铸成前,将颜峥救回。
李得宠知他心意,招式更加凌厉,“你不需要知道!你也不配知道!”
百里一怔,为何他在李得宠的语气里听到了恨意,他伤害过他吗?
可,下一瞬,他的疑惑便被驱散,因为倾城在接住颜峥的瞬间,便咬上了他的脖子。
“不──”
晚了。
天空中突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
尸丘之上,倾城长发飞扬,双目浴血。她狠狠咬著颜峥的颈子,饥渴的喝著、饮著、吞咽著。
而颜峥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一股黑气在他天灵盖处聚集,越来越浓。
“噬魂咒!”百里大骇。
34
李得宠趁他走神的空当将他定住,阴笑著“没错,噬魂咒。还有什麽能比噬魂咒更适合我的倾城。”
噬魂噬魂,噬其魂魄,断其轮回。是真真正正天理不容的罪恶之咒。
“不──”胸中气血翻涌,凭借一股蛮力,将定身咒冲破,一掌击飞李得宠,直冲倾城而去。
怎能这样,怎能这样?!倾城,不能,你不能……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呀!
在他靠近倾城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弹力将击飞,他飞出去很远,落在地上,撞得五脏六腑剧痛难忍,“噗”吐出一口浓血。
()
万年来,他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感觉有什麽再也无法挽回,那种绝望将他打入深渊,浑身冰凉。
倾城站在一堆灵魂永远不可能再度轮回的人的尸首上,像一只贪婪的饕餮,不停的吞咽吞咽。
他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十里桃花,她翩然其间,回眸一笑。
再也……回不去了吗?
上天待他不薄,竟让他在临死之前,能如此清晰的看到她的脸。
曾经,他以为,他迷恋的只是这张天下无双的面皮,可如今,他才发现,真正让他纠紧了心脉的,是这皮囊之下,倔强而又高傲的灵魂。
他要死了吗?再也看不到她了吗?
怎可能!他决不允许!
拼劲最後一丝气力,运功与指尖,照著她颈後死|穴狠狠点去,既然他要死了,那她就陪他一起来吧,来生,他定然不再放手!
“唔!”倾城痛苦的闷哼,墨黑的眼睛骤然一缩,瞬间变回墨蓝的双眸。
也在这瞬间,颜峥紧紧抱著她,凭借她倒下的势头,将两人的身体牵引向滚滚江水。
“倾城!”
被百里一掌震断心脉的李得宠眼见倾城就要坠入滔滔江水,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百里却从一侧斜冲过来,将他撞上岸,而自己则“扑通”一声,紧随倾城和颜峥坠入江中。
35
“啊──”
蓦然惊醒。
她茫然四顾,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已在青云观。
下床穿了绣鞋,步履虚浮的走到八仙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她做恶梦了,梦到小时候父亲一边用藤条鞭打她一边骂她“扫把星”的情景。
这梦,已经很久没做了,似乎从她及颦以来就没再做过了,对小时候的事也很少想起了。
果然最近是太闲了,闲到她开始“怀念”过去了。
解开因午睡弄乱的长发,然後用手梳几下,编成粗黑的麻花辫子搭在胸前,又用冷水抹了把脸,深呼吸。
她该出去找些事情来做,她想。
这些天,他有些困扰。
修行进入第七重便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他用心念询问万里之外身在蜀山的仙师。
仙师说,他须历劫经难才可有所悟。所经历之劫难越大,悟念越深。
他问,世间何劫难最大。
仙师说,非情劫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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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愈加茫然,情劫?情劫。何为情劫?
“哇!原来这道观之後还有这样一处人间仙境啊!”
一道清脆悦耳宛若黄莺出谷的妙音传入双耳,瞬间将深陷困惑的意识拉去。
他蓦地回头,十里桃花,粉海烂漫,暗香浮动,佳人白衣胜雪,蹁跹若蝶。
恍惚间,她回眸一笑,灼灼其华,闪了他的眼眸,夺了他的心魄……
“呀!恩人,原来你在这里!”她看见了他,迈著小巧的、著白色绣鞋的莲足向他奔来,那一瞬间,他忍不住将手臂打开来,向她展开自己空寂的怀抱。
她果然冲进他的怀里,娇喘吁吁,小脸绯红,黑夜一样的水眸弯成好看的月牙儿,“恩人,你这些天去了哪里?我怎找不到你?”
她攀著他的臂,他环著她的腰。
这样,於理不合。可他们都未发觉。
“找我?为何?”他问,隔著面纱,她身上的幽香飘飘渺渺,让他忍不住下意识的去追寻。
“恩人说要教我经文法术的呀?难道恩人忘了吗?”她有些焦急,小手紧紧攥著他的袖,十指纤纤。
闻言,他低笑,“可是,为何我却听到你心中在大喊‘无聊’?”
她微怔,随即小脸赧红,片刻,惊讶地张圆了小嘴儿“呀,恩人你笑了!”
他笑意更深,“莫不是你认为我不会笑?”
她支吾,“嗯,我以为修道之人都不笑不怒没有情感呢!”
这下轮到他语结了,是啊,他没有情感啊……
“哎呀,这个不重要!恩人你什麽时候教我呢?”她心急地不依不饶,眨巴著大眼硬生生将困惑挤出他的头脑,他有些晕陶陶。
“我不叫恩人,我叫百里。”他说著,抬头看看天色,“你若想学,现在便可。”说著轻轻拉起她的手,为她把脉。
“百里?好奇怪的名字。”她咕咕哝哝。
“嗯,是很奇怪。”他随口应著,“你的身体已无大碍,应该可以学一些基本的修真之术了。”
“人家早就好了!先前不知道在道观里或碰乱跳的几百遭了呢!”她拍拍自己的胸脯,骄傲的抬起小下巴。
他笑,真是孩子模样,“那好,趁现在天色还早,我将入门心经教与你,你好生记住。”
“嗯嗯,好好好!”说著,点头如捣蒜,殷殷期盼的模样像只讨骨头的小狗儿。
36
他忍不住抬手摸摸她柔软的发顶,然後率先席地而坐。
她吐吐小舌,也灵巧的坐下去,并学著他的模样盘膝闭目,双手轻放膝头。
须臾,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柔似是在轻轻吟唱:
“眼观鼻,鼻观心,经丹田,下卵单……”
可惜,某只茩燥的小麻雀不懂欣赏,叽叽喳喳的打断天籁之声:
“恩人恩人!”
()
“百里。”他无奈的纠正。
“哦,百里……”她嘟起唇。
“何事?”他问。
“我忘了……”
“……”
静默片刻,天籁再起“眼观鼻,鼻观心,经丹田,下卵单……”
“那个……百里?”
“……何事?”
“我想起来了……”
“讲。”
“你没有问我名字唉!”
“……敢问姑娘芳名?”
“小扫把星!”
“嗯?”百里皱眉睁眼,“这是什麽?”
“名字啊!”她一脸理所当然。
“没有别的吗?”他问。
“嗯……有吧,但很久没人叫,我给忘了……”她声音越来越小,带著委屈和失落,像是一声绵长的叹息。
他胸口闷闷的,目视前方“我给你取一个,可好?”
“真的吗?”她突然抬头望他,一脸惊喜。
“嗯。”他顿了顿,眼前浮现方才她自花海深处奔来的美景,还有那令天地为之失色的回眸一笑,缓缓呢喃“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一见倾城、再见倾国。我不愿你倾国倾城,却被你刹那芳华所惑……也许,这便是情劫吧?”
“什麽?”他说的声音好小,她听不到。
他微怔,抬头,明知隔著面纱她看不见,他依旧微笑,“倾城吧,我说,你的名字叫倾城。”
“倾城?倾城,倾城……”她反复呢喃,许久,她雀跃而起,“呀呀呀,我有新名字了!叫倾城,我叫倾城!”然後冲著山下集镇的方向喊“你们听到了没!我不叫小扫把星,我叫倾城倾城!是倾城!”
风起,桃瓣纷然若雨。
手背一凉,他低头,一滴剔透的水珠自手背滑落。
下雨了吗?
他抬头,没有。
又一滴。
他顺著风向望去,她喜灿灿的小脸,湿漉漉的眼角,晶亮亮的眼眸……
倾城国色啊。
()
许久,她乐够了,闹够了,又坐回他身边。
小手纠紧他的衣袖,眼神郑重,“谢谢你,百里。”
他缓缓摇头,面纱後,视线缠住她梨花带雨的脸蛋儿,“可以开始了吗?”
她使劲点头,“嗯!”
许久,不见他“开始”,她纳闷,刚想开口欲问,
他却突然低笑出声,“其实你本就是这样打算的,是不?”
闻言,她小脸赧红,“哪有~”
他笑而不语。
“那个……我真忘了原本的名字了。”
“嗯。”
“你不想给我起名字吗?”
“不是。”
“那你为什麽不理我?”
“没有。可以开始了吗?”
“咦?呃……啊!哦,好好,开始开始!”
“眼观鼻,鼻观心,经丹田,下卵单……”
“那个,我可不可以再说一句?就一句!”
“讲。”
“这句我记住了。”
“……”
“也明白。”
“……”
“换下句好不好?”
“……丹田气足,督任并行,防危虑险,依脉运行……”
37
倾城醒来,头脑昏沈。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有白云,有微风,还有十里桃花。她徜徉其间,自由欢笑。
四下打量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