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楼-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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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更多时候他是气自已,在爹娘被杀害之后,他应该对任何人都保持着猜忌,而不是轻易地便对她卸下心防!
“事到如今,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他冷笑一声。
映冬拿着平安符的手缓缓放下,平时的巧笑倩兮,自从那日与他谈过之后便消失无踪了。
看见她低垂的双肩和黯然失色的脸庞,他竟感到不舍……
昨日在后院,我瞧见了你与冬丫头超出男女之防的举止,虽然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看见,但这对于女孩子家来说,仍是有损清白的事,正好冬丫头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娶她,如果你同意,燕子楼便是你的;如果你不愿意,为了不让冬丫头的心思一直放在你身上,我想,这么多年来,也该是你替她着想的时候了……
想起那日楚老爷语带威胁的一番话,司徒然心里对她的不舍顿时消失。
“娶你,能得到镖局,还能留下来;不娶你,我就得离开这儿……真是可悲。”他自嘲道。
此时,陈平急匆匆地走来,对着这儿大喊:“在做什么呢?要出发了!”
大伙儿在门外久等不到司徒然,陈锡田只好教儿子进来找人。
司徒然不再多看映冬一眼,快步走下台阶,随着陈平消失在门外。
原来爹给了他两条路选择,吃定的便是他在这世上已无亲人,也无处可去。
自己以往对他的好,在他心中早已消失殆尽,此刻,他对她敞开的心房,恐怕也因为她的私心而关闭。
燕子楼一行人顺利将军粮运抵虎城后,随即前往太原接银镖。
一箱箱的白银装载在板车上,以米袋掩护,走镖至河间时,按例在一间破庙里住下。
江湖上走镖规距多,为免遭遇凶险,行陆路时不住新开的旅店、不住易主之店、不住娼店,只在熟悉且能够信任的地方住宿,且昼寝夜醒。
只是,这回虽然已至京城附近,眼看着离京不到百里,却依旧出了差错,遇上劫匪。
一伙人将伤者放置在板车上,连同仅剩的白银,昼夜不停地赶回京城。
“里头的人快出米帮忙!”陈平往宅子里大吼。
里头的人闻声,马上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天老爷!”莫总管看见躺在板车上的司徒然,他的胸前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血顺着木板一滴一滴地流住地上。“快!快抬进去,你快去请大夫来,要快!”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伤者抬进屋里去,有人立即去弄来干凈的水与布。
“总镖头,你也受伤了?”
“这点小伤,我能自己走,你们快去看看司徒然,不用管我了!”陈锡田屏退属下,不让他们搀扶,挺直腰杆走进厅里。
莫总管赶紧将他的衣裳脱下,见他右胸接近肩膀的地方有一道不浅的刀伤,伤口还在流血,莫总管连忙教人拿来香灰止血。
刀伤剑伤对于做危险生意的镖局来说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他们会先以香灰止血后,再涂上以百种中药熬制的金创药治伤。
香灰渗入伤口坚带来的剧痛让陈锡田咬紧牙关,搁在桌上的手握紧了拳,神色却故作如常。
“陈平。”
陈平排开众人站了出来,“爹。”
“快去通知四小姐,还有,记得上黄金楼去找金灯,要他快回镖局一趟。”
“是,我马上去!”
连下了几天的雨,将园林洗涤得一尘不染。
连接院落的长廊下有人踩着碎步急奔而来,焦急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眸被水气阻断了视线。
“四小姐。”
陈锡田按着胸前已经包扎好的伤处,一脸苍白。虽然两鬓斑白,但裸露在外头的肌理却仍结实、健壮,一代名捕的傲气让他就算伤得没力气站稳,也不愿被人搀扶。
“陈叔,他……他伤、伤得很重吗?”从府里急奔镖局,映冬唇瓣微颤,身上的温度在得知恶耗的当下便已尽失。
她必须亲眼瞧见司徒然的伤势,她要确定他没事,他不会有事!
陈锡田脸色沈重,看着他的表情,映冬双腿一软,身子便往下滑。
“小姐!”
在场的人急忙扶住她,这些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叔伯、兄长,见她几乎晕厥,均心疼不已。
“我、我要看看他。”
“大夫还在为他诊治。”
映冬望着紧闭的房门,晕红的眼眶再也抵挡不住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像珍珠般落下。
“为、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怎么会失镖?”她望着陈锡田问。
“回程在河间遇劫,混战中小子挨了一刀,白银只救回了几车,其余皆失,还死了两名兄弟。”
“这次是陈叔亲自押镖,怎么还有人敢劫镖?”映冬不敢相信凭着昔日名捕的名号,还有人胆敢劫镖。
“遇到伏击……”
一旁的镖师才刚接话,房门忽然在此时打开,映冬再也顾不得听取失镖的细节,急着追问大夫情况。
“大夫,他的情况怎么样?伤得很重吗?他没事的,对不对?”她抓着大夫的衣袖,问得急切又心慌。
大夫轻轻按住她的手,温热的手掌与适中的力道足以安抚人心。
“刀伤伤及胸前的筋脉,身上也有多处筋脉受创,伤得颇重,老夫会替他开些药方。这几日是关键,若这几日人没能清醒,恐怕……”
大夫的话让众人心中沈重至极,没有人开门说话,周遭只剩下连绵不绝的水珠从屋檐滴下的声音。
映冬一双早已湿红的眼仅剩呆滞、震惊,慢慢的,悲痛占据了所有知觉。
“不会的,他会没事的……”她转身奔进房里。
虽然心里已有准备,但真见到司徒然浑身裹着白绢,毫无血色地躺在那里,她的泪水不禁落得更凶。
“如果你带着平安符,就不会出事了……”
她跪坐在床边,伸出颤抖的手缓缓移向他的脸,指尖下的冰凉让她心中的恐惧不停地蔓延。
“这小子身强体壮,不会有事的。”
站在她身后的陈锡田鼻酸地开口安慰,见她毫无反应,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盯徒然,他也只能叹口气,转身朝众人示意,退到屋外去。
床榻上的司徒然脸色苍白,几乎与缎白的被褥相同,壮实的胸脯被绢布层层绕住,布上殷红的血迹让人心惊。
“不要死……”映冬抚摸着他的脸颊,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她会以为他已死了。
看见他现在命在旦夕,她想起两人之前的不愉快,如果她一开始使拒绝爹的安排,他就不会拒绝她替他求来的平安符,不会赌气的上路,此刻她便不会觉得心里有愧,他们还能维持这份友谊。
只是……他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思及别的女人会成为他的家人,与他相扶持,给他活下去的理由,她心中竟然产生令人唾弃的私心。
或许司徒然并没有说错,她不是不求回报,她想成为他的家人,所以在初识他后便慢慢地用尽一切方式想融化他封闭的心门。
原来她在那时便已有了企图,只是她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映冬哀伤地抚摸他的面颊,“不要有事,快些好起来……我会让爹收回成亲的安排,就当什么事都没有……”
她的小手倏地僵住,因为距她数寸的双眼竟然张开来,牢牢地看着她。
“你醒了,你……”
司徒然有气无力地拉下她的手,虚弱得连呼吸都很浅。
“这是哪里?”
“你已经回到镖局了。”
“白银……”
“你安心养伤,什么都别管。”见他清醒,映冬大大地松了口气,由于倏然松懈,眼泪反而掉得更厉害。“我好怕你死掉,好怕你不再醒来。”
司徒然看着她。
刚才她在他耳边哭喊的话,她语气里的在乎与挣扎,他全听见了。
“我说过会娶你。”
“但是你不高兴爹用威胁的方式逼迫你。”
“我决定娶你了……因为……”他虚弱地闭上眼。
因为,他还得利用她……
司徒然再度陷入昏迷,映冬却楞然。
她听得出他的语气,那是属于过往那个对她温柔、呵护的司徒然所拥有的,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像是妥协,反倒像是……由衷同意了。
带着泪珠的容颜微微地笑了,泪却反而一颗颗地落了下来。
他明白她的心了是吗?
映冬寸步不离地照顾司徒然。
楚老爷曾亲自来镖局一趟,除了了解这次失镖的损失有多大外,也来看过他。
这段期间,因为受重伤的关系,司徒然曾在半夜浑身发烫,尔后又退烧,有时又发冷,大夫嘱咐每隔两个时辰便得喂一次汤药,头几回喂进司徒然嘴里时,都让他吐了出来?试了几回后,他才勉强咽下。
几日过去,他始终处于昏睡状态,害怕失去他的恐惧再度笼罩映冬的心,她的眼睛几乎不敢合上,就怕他会在她偷憩时离她而去。
“大夫,他的情况怎么样?”
站在床旁看着大夫替司徒然诊视,映冬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担心、害怕是这几日唯一的情绪。
大夫将司徒然的手臂放回被子里,转向映冬。
“伤口开始结痂,身子应该已经不再有恶寒的情形了吧?”
“昨夜退了烧后,就不再发热,也不再呓语。”
“他年纪轻,身强体壮,很容易复元。”大夫走向桌案,拿起笔在纸上书写,“老夫会换上新的药方,一帖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敷料如旧,但切记让伤口保持干爽,伤会好得快些。”
“那么,大夫,他何时会醒来?”
“伤口愈合得不错,大抵今日就会清醒。”
闻言,映冬总算放心,示意小翠将诊金给大夫,命她随大夫回药铺取药。
大夫前脚删走,陈锡田后脚便走了进来。
他在回廊下碰见了大夫,也问了一下情况,知道司徒然的伤已无大碍,现在剩下的便是等他醒来与养伤了。
“丫头,你该休息了。”
陈锡田走到映冬身旁,看了下躺在床上的司徒然。
“等他醒了,我才能安心。”
“瞧瞧你,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气色比司徒然还差,要是不说,只怕外头的人还以为你才是病人。”他拉着映冬在圆凳上坐下,替她倒了杯热茶,语重心长地问:“这几日你吃过东西吗?”
“我没有胃口。”
“这怎么行!小牛——”陈锡田有些生气地唤来小牛,要他吩咐厨娘准备一些肉粥送过来。“喝些肉粥,你什么都不吃,身子怎么撑得住,别小子醒了,你却病倒了。”
看着司徒然,映冬幽幽地道:“爹说,想将我许配给司徒然。”
陈锡田轻叹口气,点了点头。
“这事儿老爷同我说过,司徒然也答应了,只是现在他受了伤,你俩的事恐怕得缓缓了。”
“虽然他答应了,但却是因为爹软硬兼施威胁他,若他不愿娶我,就得离开这儿。”她转头看向陈锡田,泪水直落。
“丫头,你喜欢他吗?”陈锡田心疼地以拇指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她看着陈锡田,好半晌不语。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就好好抓住他。陈叔不会看错的,不管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