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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秦始皇之缱绻-第63部分

小说: 秦始皇之缱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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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撑到明天还不能完全张开宫颈,她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嬴政闭目,“如果她死,你们全部都陪她下葬!”
    爱一个人,恨一个人,或者说厌恶,那都是因为有这个人,这个人他或者她还好好活着,哪怕病重,哪怕衰老,至少还能喘气,如果死了,那么爱谁,恨谁,或者厌恶谁,连个真实的身影都没有,人死,所有情感随即逝。
    夷简平躺在软榻上,四周的声音飘忽幽远,用力还是等待宫颈足够撑开,她乏力,太医夏无且在她头顶扎针,让她不致昏厥吧,有人在她的耳边说,“你一定要使劲,想想你在乎的孩子……”是若吧,她始终握住她的手。
    黎明前,她的空气里忽然浮出一抹香,她熟悉的,他的味道,夷简张开眼寻找,是他,是他站在床畔,高大的身影,还是那身黑色的绸衣。
    夷简伸出手臂,手指抚上他的脸颊,他还是他,是磅礴大雨中坐在驿站角落里的他,是骊山谷底和她坦诚缠绵的他,他们的心贴过那么近,“政,”她开口,嘴唇扯动,“孩子,我生不出……”
    嬴政眼眶起了层水雾,屈膝抱起她,让她坐在他的怀里。
    太医端来药膳羹,嬴政接过,轻声说:“生孩子,好比从悬崖顶跳下谷底的水潭,一头栽下去,悲恸欲绝,生不如死,恨不得干脆失去神智,但是又不能昏迷不醒,否则,就是死在潭底,你要有足够的体力,跳下去后,还能再爬上岸。”
    夷简静静的听,嬴政舀一勺羹到她嘴边,她张口咽下。
    “上岸,也还不是结局,为什么跳崖,因为追兵,一不小心,他们肩上的弩箭仍会射中你,你要有力气站起身,你要拼命的逃,因为你不能死,也不想死……”
秦朝长子(4)
眼泪像决了堤,夷简点头,嬴政用手背擦干,“没有多余的力气掉眼泪,喝完这碗羹,你要用所有的体力让肚子里的孩子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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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嬴政,这样的秦王,让在场所有宫人瞠目,动容,也到这时,所有人才了然郑夷简在秦王心中的地位,她在大秦国的地位。
    清晨东方泛出白,夷简喝完满满一碗药膳羹,下体已经疼到失去知觉,嬴政抱住她的后背,半立起,夏无且的银针刺在手指,产婆叫:“现在吸气,用力,再用力,好,呼气,用力……”
    夷简指甲陷入嬴政的手背,产婆道:“天下的女人,没有谁比你命好,没有几个男人进产帐,更没见过哪个男人一同用力生孩子。”
    夷简的挤出一点笑,再次奋力将孩子推向宫颈口。
    晌午,在所有疲累瘫软的沉闷中,一阵宏亮醒目的啼哭,宣示他的到来,孕产,对每一个女人来说生死悬于一线,恶露随婴儿流出,夷简趴倒在床榻上,嬴政手掌落在她后背,到底是过来了。
    帐外,一夜后,厚雪堆积,白茫茫一望无垠,王宫墙上,屋顶,疑是林花盛开,冰洁玉琼,天街飞辔太匆匆。
    夷简睡熟,太医为她用药,诊脉。嬴政走出寝宫,站在走廊里,产婆擦干净婴儿身上的血迹,用裘毛丝被包裹着抱到嬴政面前,贺喜说:“大王,是您的长公子!”
    嬴政凝视他,细细的凝视他,他太小,双眼眯成细缝,双手竖在头顶,薄薄的嘴唇似歪向一边……嬴政惊,问:“他嘴为何歪着?”
    “是饿了!”产婆笑,“他在找奶。”
    嬴政接抱过孩子,他的头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嬴政抱他的手几乎下意识轻揉他的脊背,盯着他陷入沉思,抬步,离开……产婆愣愣的看他,看他怀抱着婴儿消失在长廊尽头。
    嬴政边思索边走到后宫藏书阁,倚靠在书柜旁,另一只手翻阅起大秦《诗经》,也许这是一种初为人父的责任,褪去秦王的尊贵,他也仅是一个父亲,粗览《诗经》名篇,目光不经意扫过郑风,耳里回响起夷简吟唱的山有扶苏,像大树一般伟岸的男人……
    “扶苏吧!”
秦朝长子(5)
(三)
    嫩黄的迎春花开。
    积雪悄悄融化,正月的暖阳照在床上,夷简张眼,环视宁静的四周,唤,“若!”若忙从外殿跑进来,夷简急问,“孩子呢?”若笑,“你这几天用了药,一直补眠,大王叫人把小公子扶苏抱到蕲年宫去了。”
    “公子扶苏?”夷简坐起身,下体还有一点扯疼。
    “大王取的名,扶苏哦,呵呵呵。”
    “扶苏……”夷简低喃,扶苏,高大繁茂的树。
    “太医说你醒了后可以站浴。”
    夷简点头,若下去准备,殿外多出许多宫女,各自小心翼翼的忙碌,夷简盯着帷幔发呆,有了孩子,很多过去的事她真的不愿再多想,那天,看着他从宫口艰难的挤出一张小脸,模糊着血团,她的胸口就突然充盈着一种淡定的怪异,来不及看他第二眼,她趴倒在床榻上,却坚定,在乎他超过活着。
    也责怪自己无颜愧对二姐,然而她真的不想再被纠结崩溃,扶苏……他被她带到这个人世,她只想让他健康,快乐,幸福……
    活着,就好好的,高兴的,在咸阳宫里活吧,对二姐,她愿意提早二十年死,来弥补她殉葬的痛苦,死后,她会努力乞求她的原谅。
    沐浴过后,夷简换上厚暖绸衣,外罩红色缎袄,若说红色喜庆。走出雎雍宫,经过庭中百丈长廊时,迎面忽然走过来两名女子,年纪都比夷简稍大,其中一个身材中等,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着一袭淡绿丝裙,夷简的目光直直注视她,之所以额外看她,并不是因为她仪态雍容,她的下巴显丰腴,这并不是与生俱来的丰腴,而是因为她的腹部,高高隆起的腹部引出的妊娠虚肿。
    迎面相遇,四目对视,轻轻的擦肩而过,一抹茉莉清香在夷简的额前游走,“她是楚夫人,已经,八个月,她身边的是魏夫人。”若在她耳旁说道。
    夷简下意识止步,视线飘远,脑中画面定格在刚才一霎,她高隆的腹部!八个月,也就是在她离开咸阳宫之后,她离开后,他宠幸了其她女人,若说过,咸阳宫变了,他有了很多女人,不在眼前,她不觉得真实,真的看见了,空气里还闻见别人的气味……
秦朝长子(6)
“夷简,你哭了?”
    夷简转眼向若,茫然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是秦王,是大秦国的王!”若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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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足够,他是秦王,而不是她以前独有的政,都变了,她也变了不是么!
    到蕲年宫,一样的宁静,候在小宫门口的宫女带她们进殿,一眼看见摆放在外殿的小床,浸润在阳光下,走过去,他皱巴巴的小脸满足的睡着,一双手竖在耳边,|乳娘说:“刚刚喂过奶,小公子吃饱了不哭,很爱睡。”夷简蹲下身,半趴在小床边,伸手触他的手,不想他的身体忽然一颤,夷简缩手,想起自己才从外面进来,手指冰冷。
    “以后,我自己喂他!”夷简抬头对|乳娘说,|乳娘惊讶,“没有后妃亲自哺|乳的,过两天太医应该奉回|乳汤。”
    “我会跟大王说。”
    “哺|乳会影响了体型恢复,不能伺候大王夜寝。”
    “没事,我还很年轻。”夷简嘴角勾出笑容,“若,抱……扶苏回雎雍宫……”
    秦宫前殿议事厅,大臣们正在商议一个月之后扶苏满月的朝贺,羽林侍卫忽然来报:“燕国御史到访。”
    嬴政沉下脸色,道:“见!”
    不一会儿,燕国御史上殿,抬眼看秦王也不跪拜,只递上一碗羹,大声道:“我奉我家主子命,恭贺秦王得了长子,我家主子说,这是秦王后怀孕时最爱喝的龙须茶羹,我家主子还想问秦王,是不是该把王后还给燕国?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王后的母亲当着韩王的面,把秦王后配给了我家主子。”
    一席话,朝下群臣惊愕,瞠目结舌。
    嬴政怒,克制住暴怒,冷喝:“拖下去,凌迟死!”
    “大王,在下死之前,还想替我家主子问问秦王后,到底念不念和他的同床共枕之情!”
    “拖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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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长子(7)
(四)
    夜幕降临,蕲年宫内一片漆黑,没有人敢点灯,嬴政坐在黑暗里。
    空洞阴霾的黑,像午夜时的鬼打墙,人在黑暗里走,无论怎么走,朝哪个方向走,走多久,也走不出墙的另一面,自认走对了方向走对了路,无奈走了许久,却发现还在原点,心里不禁燃起一股寒意,真正的恐惧,惊骇。
    他有恐惧,他一直在走,走不出黑,走不出暴雨的夜里,走不出睡熟时突然在屋顶响起的惊雷。
    黑色里,他站起身,却看见另一个自己仍坐在地上,冰冷的席地……他好像一个人慢慢的向宫外走,却又看不见自己的腿,他出了咸阳宫,没有人看见他,他怕黑,真的怕黑,从什么时候开始?邯郸吧,是邯郸,七岁,还是八岁?赵国人恨他,长平之战后,赵国人要用他祭奠四十万被活埋的冤魂……
    他逃进了坟场,一座座一模一样的坟墓,鬼打了墙,走不出坟场,天下起大雨,头顶的闪电像是把他劈开,头撞在坟头,他恐惧……
    人有魂吧!
    他的魂在路上游走,在半空中飘荡,想起成蛟,他去雍地东陵,又是坟场,赢氏的坟场,看见了成蛟,他平静的躺在棺柩,在他的身边睡着他最牵挂的人,他从来不后悔让她殉葬,牵挂是什么,不离不弃!
    他缓缓的走过东陵每一个角落,六百年来,他们都活过,又离开,留下的是染血的王位……
    春秋初起的北至之战,北戎之战,襦葛之战,长勺之战,河外之战,楚巴与邓鄾之战,鸡父之战,柏举之战,越灭吴之战,晋阳之战,桂陵之战,马陵之战,伊阙之战,即墨之战,白起攻鄢、郢之战,阏与之战,长平之战,邯郸之战,崤山大战,以及不久之前的上党郡战,燕赵之战,如今混战的齐魏楚……
    从来没有太平过!
    黎明——
    赵高走进蕲年宫,看见大王趴在案桌上,黎明的光线照在他脸上,赵高突然大惊,一夜之间,大王的两鬓竟然斑白。
    “大王!”赵高细声唤,嬴政张眼,目光异常犀利,道,“传尉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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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尉缭到,嬴政下令:“立即征兵,全国十三岁以上男丁赋兵役,暂停骊山地宫修建,泾阳县水渠徭役减半……”
秦朝长子(8)
夷简哄扶苏睡觉,大概是换了人喂奶,他夜里时睡时醒,折腾了一夜,若从外面跑进来,到夷简身边,看扶苏睡着,她又站起身,在床榻边来回走,夷简瞪她:“有什么事就说吧!”
    若才犹豫着开口:“你知道他们宫女阉人都在说什么?”
    “什么?”夷简随意的问。
    “说大王,大王昨个一夜白了头。”
    夷简倏地抬头,若又说:“其实夸大了些,蕲年宫当差的人说,大王昨夜一个人坐在寝宫里,到早上时两鬓突然就白了,很怪异。”
    “出了,什么事么?”
    “不知道,昨天下午前殿里杀了人,凌迟,以前只听说伍子胥一夜白了头,是有事情想不通吧,或者有劳心的痛苦的事,反正大王的事,咱们可不敢多谈论。”
    “他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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