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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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扬介绍完韩露,又拿目光捉住小燕的脸说:“那位是小燕。我们一个车间的。”
“韩姐。我也这样叫你吧。”夜开花朝韩露笑笑说,然后也朝小燕笑笑。
“随便怎么叫。你在哪里上班?”韩露见夜开花手里把着车,又一身穿着整齐又整洁,猜想她可能在什么单位上班,于是问起来。
“我在文化站图书室上班。韩姐以后要书看,就来找我。或者跟之扬说,让他带过来。”夜开花客气着和韩露说。
韩露和颜悦色地笑着应答夜开花:“有空我一定去图书室看看。”
韩露和小燕走了。
夜开花望着她俩的背影,抿抿嘴唇说:“看她们的眼神,好像把我当成你什么人了……”
“还能把你当我什么人?”
之扬看了夜开花一眼,转身去车棚取自己的车。
“今晚之瑛和海红要不要加班?”
之扬推着车过来,夜开花又问。
“今晚还是要加班。走吧。”
之扬和夜开花一前一后推车走出服装厂。
刚走出大门,夜开花看到有人正推着棒冰车经过,问之扬:“想不想吃棒冰?”
“你想吃?”之扬反过来问。
“我想吃。”夜开花点点头说。
之扬见夜开花要吃棒冰,于是叫卖棒冰的过来。
“要奶油的还是绿豆?”
“绿豆。”
“来两根绿豆的。”之扬掏钱给卖棒冰的,接过两根棒冰,转身递给夜开花一根。
之扬在前,夜开花在后,两人推着车,边走边吃棒冰。一路上嘴没闲着,相互也没几句对话。快到上街凉亭,夜开花扔掉棒冰棒,推车跟上之扬。之扬早已吃完棒冰,扔掉了棒冰棒。见夜开花跟上来,自己先上了车。过了上街凉亭,街上行人和车辆就少了。夜开花随即也上车,紧紧跟在之扬后面。
很快,两人出了镇子上了去荒地村的机耕路。每每经过北溪,之扬总会朝鞠猴岭望几眼过去。然而,这次之扬一走眼,自行车的前轮碰到地上一块石头了。石头不大,就之扬自己拳头那么大。那石头如果是一块圆石的话,也许碰到前轮就滑一边去了。偏偏是块有棱有角的,碰着车胎把车轮给死挡着了。之扬不及防,车轮突然被卡住,他双脚又来不及落地,连车带人倒了。
还好,车子和人都不怎么靠边,要是再靠边一点,恐怕连车带人要掉到北溪去了。眼下正是盛夏,即使是傍晚也高温,不怕落水。怕就怕北溪岸边的那些石头。机耕道高出北溪好几米,堤岸一片乱石滩,那些乱石都是打石,有棱有角,有些还是跟刀子一样锋利有刃。
之扬倒了,后面跟着的夜开花差点也撞上来。好在夜开花迅速捏住刹车。夜开花吓了一跳,赶紧叉了车脚,过来问之扬。
“没摔着吧?”
“没事。”之扬回答着。
之扬没急着起来,他干脆坐在地上,继续注视着前方的鞠猴岭。
“没事咋不起来?怎么了?”
夜开花走到之扬跟前,拿手在他额头理理头发,察看之扬有没有受什么伤。
“没事。”之扬不好气地甩开夜开花的手。
“是不是烦我了?”夜开花对之扬不带好意地甩开自己的手有些不高兴了。
“没有。你走吧。”之扬要夜开花先回去。
“坐在滚烫的地上,小心你屁股生疔疮。”
“别烦我,走你的。”
之扬这会提高了嗓门。路上刚好有人经过,虽不认识,但人家还是递过眼光来看。这样情形下,人家多半会把他们当成一对。所以目光中含了某些成份。
“哪你坐着。有本事你做到明早天亮,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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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开花也大起嗓门来说话。说完,自己推过车,骑上走了。
之扬这样待自己,夜开花不会真生气。别说他们这样相互大着声说话,以前恼怒时双方还动过手。只是近一年里,也是夜开花订了亲之后,夜开花自己收敛了,局面才有所改变。像今天这样情况,遇上是从前,夜开花非拉之扬起来不可。之扬再怎么不听话,夜开花也有制服她的办法。当然,夜开花也有试图制服他的欲望。
夜开花骑车到了曹公岭下,下车后,她朝远处的之扬望望,看到之扬仍旧没有骑车过来。之扬的行为越发让她不能理解。她今天本来想好好问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被之扬这么一来,又不好问了。之扬变得太多。之扬乍看是成熟,但成熟之中让夜开花感觉来,之扬内心是有某种隐藏了。他忧郁,有非一般可以倾出来的心事。之扬到底郁藏着什么,夜开花真猜不透。
然而,之扬郁闷,夜开花也会跟着郁闷,这又是为了什么,夜开花自己能明白,但又不能全想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夜开花一般不会去死缠着去想,但她又不想对之扬不管不问。从小到大,管习惯了,不管的话自己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
现在之扬是大人,也许自己不应该再想以前那样去管他的事。
这样想来,心里稍微有些踏实。然而再回头看一眼,夜开花心又不踏实了。
夜开花推车上曹公岭,不时地回头望望后面的之扬。到岭顶,夜开花才见之扬起身骑车过来。
第八章
接下来,一连好多天,夜开花都没见到之扬。之扬白天上班,晚上也不去她家玩。倒是有一天晚上,时候不是很早了,夜开花见海红回来,问起,那么晚了是怎么来的。海红说是哥带她回来的。海红所说的哥,肯定是指之扬,这一点夜开花很清楚。海红有自己的哥哥,但一般情况下,海红若是指阿明,她往往是直呼其名。
“之扬也那么晚下班?”夜开花问。
“不是。哥说我好多天没回家了,特意等我下班,带我回来。”
“之瑛也回来了?”
“之瑛没回来。她去舅舅家了。”
“是你自己想回来吧?”夜开花觉得海红一定是自己想回来,或者说……
“是哥让我回来。”
海红坚持说是之扬要让她回来。不过海红说话的声音里没带多少底气。这让夜开花又猜疑起来了。
“到底是要你回来,还是……”
夜开花意思不是不让海红回来,她想弄清楚是之扬要海红回来,还是海红主动要之扬带自己回来。让夜开花想来,这两个问题的性质有根本的差异。
“怎么了?我回一趟家你也要教训我,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家。”
海红现在大了,也不再想让夜开花完全捏着了,所以说话也有些大声。见海红声音大了,夜开花倒也不像平时那样拿更高嗓门去对付海红。私下里,夜开花是想弄清楚海红回来的目的。因为今晚有点意外,那么晚了,之扬还要等着带海红回来。夜开花不怎么相信海红的话,她觉得可能是海红要之扬等着,带自己回来。这让夜开花多心了。
这两天,夜开花正为之扬的不开心跟着不开心,但自己的心里不仅仅只有不开心。说不清楚的感觉,时常在她心里回旋。
夜开花多心是正常的,但又是不正常的。夜开花自己也明白。
面对海红的大声,夜开花反而没了话。
海红见姐姐没了声,自顾洗澡去了。
阿明又和阿寿一起去清水岙水库钓鳖,不在家。母亲还在厨房忙她的事。父亲永远是一副逍遥样,摇着蒲扇躺在院子里乘凉。
夜开花在海红到来之前,刚洗了澡,她还有一样任务,便是去遮坑洗一家子人换下来的衣裳。夏天的晚上,这是女人必须做的一样事情。如果不是心里烦躁,夜开花会等海红洗完,顺便也带上她的衣服。但这会,她不想等。
夏夜有风,但这风依旧带着令人烦躁的温度。它照样令人生闷,习惯又让人不能早睡去。夜开花提着竹篮子走在村道,村道上来往行人依旧不少。更多的男人穿着短裤光着膀子在弄堂里纳凉,偶尔也有女人掺和在一起。一年之中,夏季是人们最容易暴露自己的季节,这种暴露,除了身体,还有思想。人们因为天气的闷热,心中也往往生不快,那些不快通常从嘴里直接说出来。尽管大声说话会消耗精力,但人们就是喜欢在夏夜里大声说话。于是,大声说话也成了夏夜里的一道风景。
夜开花穿过几条村道,看过,听过,这村道里的风景。到遮坑边上,风景色更浓了。除了人造的风景,遮坑更有一道自然风景。过云山变得隐约了。今晚有月,但最明亮的月光也是带着明度的疲软。也有星星。然而星星最亮,它们也只能照亮自己,除了丢给人们一份现眼,一份点缀之外,更多的是遥想。而布满星星的银河,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茫色,会让人想到明天会更热。惟有遮坑,尤其是遮坑的流水,风走过,带来了丝丝的凉爽。遮坑的水是山泉,它们是一种恒温。冬季它们是温暖的象征,到了夏季,它们变得清凉。夏日的白天,强烈的阳光糟蹋它们,到了晚上,它们还是会还原出自身的爽爽来。
一批女人浣洗完毕,离开遮坑,又一批女人到来。女人们也大声说话,她们使用尖嗓子,说着的话,或许比男人们还要袒露坦白。她们永远是遮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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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热闹的夜开花,今晚特别不想热闹。她看到沙朴树下女人们扎堆,于是选择了去上游。上游没有特别为女人们洗刷准备的埠头,但有一道水堰。水堰拦出一片水,就跟溪湾一样,也方便用来洗衣。水堰是石头砌起来,上面又专门放了一排方石。这些石头用来人们过往时垫脚。如果时候早,这水堰里会有玩水的孩子。即或,也有洗澡的男人。女人们不爱去那边洗衣洗刷,多半是怕遇到男人洗澡。在这里玩水的孩子,往往是脱得精光,男人们虽然不会脱得精光,但一条薄薄的短裤沾了水,让人看来,光景和光裸裸没有多少区别。偶尔,也会有成年人果真扒了短裤下水。倒不是他们有什么心怀不轨,恰是溪水给了某些的触动,他们或是兴奋了,要给点特别的回应。
现在,夜开花很想一个人静静地处一会,所以她选择了堰头。这会堰头除了流水声,除了溪边草丛那些夜虫子的叫,正卖着一份无人的安宁。来到堰头,坐在堰上的石头,夜开花开始想吴昌海。和平素一样,夜开花独自一个想事,会有很多假设出来。假设不是和吴昌海定亲,自己会怎么样?假设吴昌海不去当兵,或者说他没有提干的希望,自己又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假设吴昌海在身边,自己的夜晚又会是什么样?
夜开花又问自己,假如自己和吴昌海结了婚,还不到随军的年份,自己又该怎么过一个人的生活?
很多问题都没有答案。这也和平素一样,夜开花想着就犯糊涂。夜开花在吴昌海身上想不出名堂,又去想之扬的事。
关于之扬,夜开花刚才在路上也是想过。想之扬,也暗暗地寻找之扬为什么会变了人似的原因。她反复回想,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之扬的事拿来作几种可能的假想。
之扬是后生,难免生出一些儿女私情。莫不是他和海红之间出现了什么状况?再想,也不是。海红虽也有异常,但她不可能给之扬带来那么重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