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 魂 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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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们干上一杯!”高杏林举杯道,“感谢各位为我们的课题研究提供极大的帮助!”
甘欣端杯呷了一点问:“我与你们的研究课题有关?”
“当然啦!”黄教授放下杯子道,“曲福是我们临床实验第一人,他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没有他的付出,能有我们的成功么?”
“可他……可他……”甘欣的双眼再次溢出泪水。
“不!”鞠绛斩钉截铁地吼了一声,大家睁大双眼望着他。他的双眼似乎迸出火星来,但他克制下来,用低沉的声音说,“他虽死犹生!” 他的话语使高杏林、黄清河舒了口气。但他的眼神却使甘欣身上透出阵阵凉气。那眼神与她相濡以沫十几年,是无法更改的。她的满腹孤疑的双眼再次投向高杏林,希望从他身上找出答案来。高杏林看透了她的心事,说:“曲福的事我们与鞠绛,司马路遥说过,作为战友,朋友,怎么不使他们义愤填膺呢?司马,不妨把你的身世说给大家听听。”
司马路遥莞尔一笑道:“我的身世既平常又复杂,能说出来的也许是复杂的成长过程,说不出来的也许就是平常的事了。既便是谜的话我也不去寻求解开它必要了。”她深情地望了一眼黄清河回忆到: 我出生在山沟里,现在只记得山前山后尽是竹子。在我三岁的时候妈妈把烧开的水倒进盆里,准备宰杀去毛。这时我过来把手伸进滚烫的水里搅啊搅。妈妈回过头惊叫一声,差一点昏过去。她把我的小手从热水中拽出来,只见我的手指已像一串串葡萄似的,挂满了小泡泡,有的地方已经脱皮。妈妈吓得大哭起来。爸爸听到哭声从屋后跑过来,拿起我的手问我疼不疼?我只是痴痴地笑。他们吓坏了!三年来,我无论是头上跌了泡还腿上划破了皮从不哭的谜他们终明白了。他们知道,我不哭的原因不是勇敢,而是一种病。他们把我送到医学院附属医院治疗。各科医生都来会诊,却诊断不出所以然。有的说要治好这
种疼,恐怕要到国外去,有的说这种病随时都有送命的危险,还有的说治好这种病得需好几万或是几十万。不管怎么说得先治病,因为我的创伤已经感染了,并开始发烧。生长在大山里的父母生活己是捉襟见肘,那能拿出如此天文数字的巨款为我治病?在我住院的第五天晚上,我已昏迷。他们买来我平常喜欢吃的油条、麻花留在床头,然后丢下生命垂危的我悄悄地走了。正当医院为我的父母扔下我不辞而别而商讨对策时,黄教授查病房来了。他是神经科专家,又是中医药物专家,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才查一次病房。当他听了主治医生的汇报后便仔细查看了我的病历,然后亲自为我诊断。原来,我患的是先天性末稍神经闭合症,发病率仅为二十万分之一,是国际医学界攻克的难题。黄教授是国际医学研究协会会员,国际红十字协会志愿者。同时也是国际医学研究协会寻找、攻克此病的专家之一。他当即决定为我作免费治疗。他和国际研究协会取得了联系,为我争取来了治疗研究经费。我的名字还没有起,病历上只留下“司马”两个字,黄教授便给我取名“司马路遥”。多少个不眠之夜呵!我忘却了父母、忘却了家。在他的精心护理下我逃脱了死神的摩掌。一年过去了,我的病治好了,黄教授成了我唯一的亲人。医院里的叔叔阿姨们也把我当成了他们的孩子。这一国际医学史上的难题被攻破后黄教授要出国进行学术交流,他把我寄养在孤儿院。当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又黄又瘦,孤儿院的阿姨告诉他,自从他走了以后我是不讲不说,也不闹,只是默默流泪。当几个月后的黄教授归来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仍然是默默地流泪。所不同的是我趴在他的怀里,流出的是幸福的泪水。黄教授把我接回家中,从此我们相依为命。原来有人诊断我活不了几岁,而我却像所有孩子一样,健康地成长。我六岁进了幼儿园读书,直到大学毕业,一直是黄教授培养着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师长、爸爸。在中学时我把自己的名字改成“黄路遥”,黄教授知道后又改了回来。他说就叫司马路遥好!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而一个人的“人”的标志是他(她)的良心与胸怀。我多么想让黄教授给我找个“妈”,可教授一直不愿意。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妈”让我给耽误了。直到我进了大学,我的教授爸爸才找到了了解他的知音——我的“妈”!可此时黄教授已五十多岁了,他把他的青春献给了我和他所钟爱的医学研究事业。
在南方林业大学读的是林木花草系统工程,毕业后受聘于南方企业。但非我所愿。当我听说黄教授和高医生、鞠叔叔准备创办花木公司时我便辞了工作,来到教授身边。我认为,他们所从事的研究和所从事的商业行为正是我大学所学。再就是我将用我毕生的精力回报社会和教授爸爸所给我的爱。
“这些年来,你就没有想到去寻找你的父母?”甘欣充满深情地问。
“不是没有想过”,她答,“只是没有这个必要。他们给了我的只是残缺不齐的生命,却没有给我思想、给我灵魂。而我的灵魂来自于黄教授以及整个社会。父母这个词在我的头脑中已经概念化了”。
“丫头”,黄教授指了指高杏林说,“你今天可送给我们不少溢美之辞呀”。
“说的很对!”鞠绛赞同地说,“所谓灵魂,正是人们所应操守作为人的良心和公认的道德品质以及他所从事的职业底线,真理和谎谬也就隔着这一道坎”。
高杏林点头道:“是啊!人一但迈过了这道坎便万劫不复”。
司马路遥对着鞠绛举杯说:“鞠叔叔,您的故事让我流泪,您和高叔叔、黄爸爸、甘阿姨都是我所敬仰的人。然而,令人不解的是真理往往总是远离那些正直的人。也许这正是距离的诱惑,使正直的人产生了对真理追求的欲望。让我敬各位一杯,愿真理早日回到各位正直的长辈身边。
甘欣对他们今晚所说的话有点似懂非懂扑朔迷离的感觉,但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举起了杯子……
二十
月亮湾浴场休闲大厅内。
服务小姐取出羽绒被分别盖在躺在榻榻米上的柳林成和贺达身上。柳林成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在嘴里漱了漱后吐进痰盂里。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问:“鲁州有消息了吗?”
“查过了”。贺达转过身来说,“鲁州医学院后勤处是有个叫鞠绛的人,他当过兵,转业后分配在医学院工作,前几年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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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幽灵不是他所为”。柳林成思索着说。
贺达想了想说:“应该是这样。但装鬼的人隐藏这么深是我们所没料到的。各路兄弟都没能查出所以然来。”
柳林成侧过身子问:“上次捅金书记和我的人是谁?”
“据我们调查的情况看”,贺达分析道,“仍是那些拆迁户所为。他们当中有几个臭知识分子,前几年下岗了,心存不服,一直与政府对立”。
“王八蛋!”
柳林成含着烟卷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嘟噜着骂道。贺达坐直身子问:
“局坐,要不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柳林成摇摇头伸手取下口中的烟卷小声说:“这些穷酸文人,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暂时得忍着点,他们服软不服硬。搞不好的话他们又会###。现在上级精神摆在面前,得罪不了他们,众怒难犯!”
“我就不服这个气!”贺达忿忿然躺下说。“你可不能乱来!”柳林成吩咐道,“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这新一届政府做的可都是实事,国务院总理替民工讨血汗钱,这在世界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再就是中央反贪力度已发生了战略上的变化,由防守到主动出击。官,不好当呀!得处处陪小心”。
还 魂 草(6)
“我明白。”贺达笑着仰望悬在天花板下的电视机。
“可以这样来一下,”两只脑袋凑在了一起,柳林成说“给拆迁户来个回访,当然是以局里或政府的名义。带上媒介准备好表格,必要时给特困户来点小恩小惠。这样,也许能为金书记换回点影响。就这样做,马上通知他们,就说这是金书记的意思。”
“要不要向金书记汇报一下?”贺达小地问。
“不用了”。他胸有成竹地说,“只要新闻媒体一登出来,金书记一定会满意的”。他停了一下又补充说,“马上市纪检委和市委宣传部、市电视台联手搞一个市民投诉户外直播,我们必须抢在这次行动之前,千万不能再给不良分子造成可乘之机。”
“我这就去办”。
柳成林伸手按住欲起身的贺达肩头说:“还没到火烧眉毛的时候,只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清醒的政治意识就行。对于卖花老板,还得盯上一段时间;幽灵案件仍须保持高度警惕,再不能给金书记添乱子了。”
贺达频频点头,柳林成向身后招了招手。两位青春靓丽的姑娘走了过来。他向贺达努努嘴说:
“室外天寒地冻,这里四季如春。走,放松放松去……”
二十一
赖总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我是赖天籁,请讲!”
是服务总台值班小姐打来的电话:“赖总,还魂草苑艺花木公司经理鞠绛先生拜见,并且带来了花卉,是好大好大的橘树。请问是否接见?”
“喔,见!见!我在总经理室恭侯。”
今天是圣诞节,对于在西方生活过的赖天籁来说他是很注重这个节日的。他已吩咐过部门经理,按照西方传统习俗把各厅堂布置一新,努力创造节日氛围。若是往年,他早已飞回香港的总部和妻儿团聚了。但市政府出面挽留,让他出席市政协举行的圣诞茶话会。他的影响比较大,已当选为市政协代表,副主席的职务已报了上去。果然,他一留下来其他港商、台商、外籍教师也都留了下来,并出席了圣诞茶话会,他还作了发言。他刚回来不久,有点想念女儿。而恰在这个时候,鞠绛前来拜访。他还联想到印在脑际挥之不去的司马路遥形象,使刚才一点点落寂的感觉一扫而光。鞠绛给他送来了盆橘,这无异是节日里最珍贵的礼物,不亚于送来了一棵圣诞树。盆橘,在广东是常见的家庭装饰植物,而在寒冷的北方却是很罕见的。可见鞠绛是位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懂得南方人的生活习性。他又想到昨天还魂草苑艺花木公司那神仙洞府般的匠心独具装饰,一下子把他带到了春意盎然花团锦簇的家乡。回来后他心中便萌生了聘请还魂草苑艺花木公司有关人员把他的宾馆重新装饰一下的打算。由于总经理飞往广州,未能谈及此事。而恰在此时,鞠绛不请自来,怎不令他喜出望外?
门铃响起,赖总拉开门,只见四位服务生推着板轮车载着的两株盆橘站在门前,那繁星一样的果,喷射着节日喜庆的光芒,那翡翠一样的叶,传送着春天的浓浓温情。服务生退向两边,笑容可掬的司马路遥小姐和风度翩翩的鞠绛先站在橘树后面。赖天籁大步迎上去拥抱着鞠绛说: “感谢上帝!在这伟大的日子里给我派来了使者!仁慈的上帝啊,孤独的心不再忧伤。鞠先生,我忘不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