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架-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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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芽没有一千,她只有八百。但是,他来找她借钱,一定是有急用,这就是看得起她,哪怕她去借,她也要去!
半个小时之后,喜芽拿着一千块钱出现,脸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粒粒,饱满而生动。是的,她因为这点喜悦就很满足了。
林与飞找她来借钱了!
居然找她来借钱了!
想想啊,借钱,那是多难为情的事情。可是,他居然和她张嘴了!
那天晚上,喜芽一直很兴奋很激动,觉得这是一件让人甜蜜得不得了的事情。她的卡上没钱了,于是,她去学校的公告栏,看有什么事情可做没有。很快她找到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当家教,给附近小区的一个孩子补英语,一个月500,每天两个小时;一个是给学校餐厅帮忙,一个月400,每天一个小时就行。她很快就谈妥了,如果不是林与飞,她不想兼职,只想努力读好书,现在,她想了。
因为,她怕林与飞再来第二次借钱。
果然,一个月之后,林与飞又来了。
还是一千。
她刚刚到手的钱就借给了他,甚至她没有问半个字。林与飞只是说,我会很快还你的。
不急,她说,你用吧。
他走了,背影那么好看。喜芽发现,自己还那么爱他,哪怕是看他一眼,哪怕是他的背影,这一发现,让她心碎。
她又兼了一份职,是给图书馆帮忙,这又可以多挣一点。
◇BOOK。◇欢◇迎访◇问◇
第49节:半支探戈(2)
她把多余的时间,全用来挣钱了,而挣钱的唯一用途就是借给林与飞。林与飞去干什么了?买股票了?做生意了?她没有问,觉得问了就不对了,就全错了,她只要给。因为如果喜欢,给予就是幸福的,她要的不对,只要他能来,能找她来借钱。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冬天,她借给他大概一万块钱了。
而林与飞,从来没有还过。
兰州的冬天来得仿佛分外早,喜芽去给学生补课时,回来摔了一跤,鼻子和脸都肿了。她趴在地上,忽然就哭了,眼泪落到泥里落到雪里,她这是为什么?谁能懂得她?
她还是决定不问。
元旦的时候,林与飞又来了。
这次,他执意要请喜芽吃饭。
真的么?喜芽几乎不相信。
因为林与飞每次来都匆匆来匆匆走,喜芽挽留过他,希望他尝尝兰大的饭,可是他没有,急匆匆地拿着钱就走了。
但这次,他说,我想请你吃饭。
喜芽点着头,近乎惶恐。她甚至想回宿舍换件衣服,这件衣服好像太暗了些,她新买了一条牛仔裤,虽然是杂牌子,可是穿上显得瘦呢。
走吧,林与飞说。
喜芽跟在他后面,一前一后。她想和他并排走,可终究没有。她想,林与飞始终就在她的前面,始终。
他们选择了一个附近的小饭店,大概也是学生开的,干净雅致,有学生手绘的画,还有淡淡的衣草的味道。林与飞挑了一个叫“水云间”的雅间,淡蓝色的椅子,原木的小桌子。服务员进来,林与飞说,你随便点。
这句话,分外地大气了,喜芽差点哭了。什么时候,她可以随便点菜?
她的手有些颤抖,她说,我不会点,只会吃。
这句话,分外地愚蠢了。
笨,林与飞说。这个“笨”字,在这个雪夜里,带着埋怨又带着宠爱的味道了。
暖气烧得很热,一层层地扑到脸上。喜芽觉得穿得多了,厚毛衣还穿着,好多女同学为了好看只穿一条保暖内衣,下面就是丝袜呢,她不行,她怕冷。
喝一点酒;林与飞说。
好,喜芽点头。
要科罗娜吧,林与飞征求她的意见。
白酒吧。
林与飞倒吓了一跳,这小妮子还喝白酒?
要五粮春吧,林与飞说,我喝过,口感不错。
行,喜芽点头,什么都行。
一瓶五粮春,四个菜,两个人喝酒。喜芽只觉得想喝,因为心里热,倒了一大杯,说了声我敬你,然后一饮而尽,到了肚子里,火辣辣的,胃立刻热了起来。伴着短暂的疼,她感觉到头晕,看着林与飞好像也是几个人了。
行吗还?林与飞问。
行,喜芽镇定地说。说是镇定,只是嘴上镇定,眼里心里全乱了。眼里是这个人,心里是这个人,现在,此时此刻,他属于她,是的,他是她的,离他三十公分的距离,这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吧。他们看着对方,喜芽忽然趴在桌子上,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委屈,太委屈了。
她这么爱他。
他却不喜欢她。
喜芽感觉有一种温度慢慢伸过来,是林与飞的手。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
喜芽感觉巨大的震撼,浑身颤抖起来。她不敢动,怕林与飞的手挪开,她不敢轻易出声,怕惊动了这一刻的温柔!
那顺着发丝直到心尖的温暖,那片刻的抚摸,让喜芽心里翻江倒海洪水决堤。她感觉到浑身发冷,这冷却又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不能动弹。
▲虹▲桥▲书▲吧▲。
第50节:半支探戈(3)
他们都喝多了。
外面下着大雪,一片一片,好像童话世界一样。
树都枯了,天上居然还有星星,林与飞拉着喜芽跑着,一边跑一边嚷。
他嚷的是,为什么?为什么?
这世界上,也许本来就有太多为什么。
最后,他们站在黄河边,坐在风车上看对岸的灯火。黄河雪落,寂静无声。这深深的夜,只有他和她在相互取暖。
林与飞离得喜芽很近,近到呼吸快扑到脸上来了。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喜芽忽然说,林与飞,我们跳一支舞好吗?跳一支探戈?
喜芽忽然想起那年的圣诞节,她一直努力地练,努力地练,为的是和林与飞跳一支探戈。可是,那天她却突然闹了肚子,高烧不退,她还买好了漂亮的裙子,还偷了母亲的高跟鞋。可是,她却没有和他能跳一支探戈。
现在,林与飞就在她面前。
现在,他们都喝多了。
她就想和他跳一支探戈。
就在此时。
就在此刻。
林与飞安静而狂热地看着她,然后伸出了手。
于是,在深夜,在黄河边,在大雪中,你可以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儿和一个胖胖矮矮的女孩子在跳舞。他们很认真地在跳,旋转着,跳着,好像漫天的雪花在给他们伴奏,好像世间只有他和她了。还用问林与飞为什么不喜欢她吗?还用问吗?一切是那么的多余啊。
林与飞脚下一滑,然后摔倒了。
喜芽也倒了,他们笑了,笑了很久,酒气喷到对方的脸上。笑够了,林与飞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喜芽,为什么你不是叶婀娜?为什么叶婀娜不是你?他抬起她的下巴,有点痴情地问。
他们只跳了半支探戈。
喜芽的眼泪哗地流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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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爱无季(1)
'爱无季'
林与飞走了,彻底消失了。
喜芽从那个晚上之后,再也没有见到林与飞。林与飞也没有再来借钱,因为没来借钱,喜芽跑到体工大队去找林与飞。那个看门的说,走了,走好几天了,不知去哪里了。把钱借遍了,还欠了我两百块呢。
他为什么借钱?喜芽终于问。
交了个女朋友,姓叶,老来,打扮得狐狸精似的,花枝招展,爱花钱。我瞅着就不是个好人,后来,那姑娘被一个有钱人看上了,于是林与飞就发了狂,乱借钱,和那男人拼。结果,到处是债了,呆不下去了,只好跑了,大概得有五六万的样子。对了姑娘,你也是来和他要债的吧?这几天,全是来要债的了。
喜芽呆了。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这天,她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她要替林与飞还债。她不能让他背着骂名走了,是的,她要替他还。她就说,是林与飞的表妹。
那几天,她一直待在体工大队,等着那些要债的人们,然后一笔笔记了下来。
再然后,她给我和叶画画打了电话,让我们有多少钱给她多少钱,她要还债。
我知道,喜芽是这样纯粹干净而痴情的女子,所以,在她打来电话之后,我和陈北方攒了一万块给她,叶画画也给了她钱,她说,会还你们的,放心。
后来的两年,喜芽什么也没有干,她在挣钱,疯狂地挣钱。等到她毕业时,她还清了林与飞欠下的所有债,而她所做的这些,林与飞并不知道。
因为林与飞不知道去了哪里,连叶婀娜都不知道。
喜芽去找叶婀娜,叶婀娜穿着火红的风衣,露着锁骨和细长的小腿。她还是这么漂亮,可是,眼神里全是风尘的味道。
林与飞走了,喜芽说。
他走了,和我有关系吗?叶婀娜很冷漠地说。
这是那个坐在林与飞的单车前尖叫的女孩子吗?是那个说要和林与飞好好相爱的女孩子吗?
和你有关系,他给你花了很多钱,他还不起,所以走了,喜芽冷静地说。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来找叶婀娜,是的,她要告诉叶,是因为她林与飞才走的!
和我没有关系,是他愿意花,是他冤大头!
空气中,突然传来很响的声音。大家回头看,因为叶婀娜的尖叫充满了整个楼道:你凭什么打我,你有能耐让他爱上你,瞧你又胖又难看又黑又丑,林与飞打死也不会爱上你…… 是喜芽打了叶婀娜。
后来,喜芽都不明白,她的一个耳光是如何打上去的,那样响亮,那样决绝。
没有办法,她必须替林与飞讨一个公道。
可是,爱情有公道可言吗?
有吗?
此后的两年,她所做的努力,有谁可以懂得?可以看到?可以知晓?有谁呢?
喜芽,她一直是一只毛虫,努力想变成蝴蝶,所以,她努力地飞着,飞着。
她不知道多久可以忘掉林与飞。林与飞在她的心里,在她的梦里,甚至她走路时吃饭时发呆时都要想到他。想一个人原来这样疼,疼到骨头缝缝里。白天我想你拿不动针,到夜晚我想你吹不灭灯,原来这入骨的相思是真的!
真是没办法!
她忘不掉他,忘不掉喝醉的那次,他和她站在黄河边上,看到大雪落到黄河里。她和他离得只有几厘米,她想抬起头看着他,可是她不敢。
她记得他身上的味道,带着浓烈的熏衣草的味道。
她还记得,在走台阶时,他轻轻地扶了她一下。那一下,要多温暖就有多温暖。就像暗恋,要多苦就有多苦。可是,如果那个人给一点点甜蜜,便觉得是蜂蜜一样了。
有时,她会忘掉林与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