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时衣-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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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是起劲儿,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好事儿,还是因为酒意上来了。
这一舞跳完,罗骁看着赵吕也露出笑意,心里自然更加得意起来。
看来世子今日也很是开心,祖父和父亲交待的事总算没办砸。他拍了下手说赏,伙计笑着用托盘捧着银锭下楼去,不一会儿回来时,那两个胡女中的一个也跟着一起过来谢赏。她一进来,屋里顿时弥漫起一股香气。这香味儿闻起来特别呛,小冬鼻子敏感,生怕自己象那天见皇帝的时候一样打喷嚏,急忙把口鼻一起捂住了。沈蔷在屏风合缝边朝外偷看,小冬也跟着探过头。
那胡女的汉话说得生硬,弯下身说:“谢贵人赏。”
罗骁简直要目瞪口呆,刚才从上头朝下看,只觉得她们舞跳得好,身段也好。可是胡女谢完了一直起身,他顿时愣了。乖乖,他们兄弟已经是平辈中学堂里个头儿最高的了,这个胡女竟然比他们兄弟俩还高了大半个头,皮肤亮亮的不知道是油是汗,眉毛长得太浓密得连眉心都盖住了,嘴唇涂得血般红,罗骁别过脸咳嗽一声,忙打发她出去了。
“哎哟喂,她这怎么长得一脸凶相?那眉毛都成了一字眉了”罗渭小声说:“还有那个儿,这还是女的嘛”
罗骁也觉得这远观和近看的差别实在太大了,倒是赵吕不觉得奇怪,他在宫中早见过胡人舞姬,比外头的当然要精致美貌得多,可是也经不起细看。
小冬松开口鼻,听罗氏兄弟抱怨,也觉得微微好笑。憧憬总是比现实美好得多。再说,对那些胡女来说,背井离乡来京城讨生活,还是生得平庸些好。要是漂亮,说不定这舞就跳不下去了。
沈芳和沈蔷忍着笑,小声议论“原来胡女长的这样子啊”“回去跟二姐她们说,肯定把她们馋坏了”等等诸如此类。红绫跟着插了一句:“这胡女生得真是结实。”
她这么一疏忽,便没顾上替小冬先尝饭食。又端上来一道汤,还有盛在小盆子里的酸奶子。小冬自己挖了一勺酸奶子吃,可没料想到这个酸奶子实在太酸了,小脸儿被酸得皱成了一个包子状。
红绫忙倒了水来让她漱口,一面抱怨:“都怪我不好,我该先尝的。”
小冬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酸味儿压下去,摇头示意不怪她。
“咦,快看下头。”
那台子上又上来了人,这次却不是胡人。旁边其他的雅座和一楼大堂里的人微微骚动起来,小冬听着有人说:“秦女来了!”
秦女?
远远望去,那女子身姿挺拔窈窕,如竹如兰。
赵吕好奇地问:“这就是秦女?”
第二十一章 秦女
秦女是何人?
幸好罗骁消息是灵通的:“是教坊的人,十二岁的时候便因为唱秦女素怨一举成名,所以后来便号秦女了。”
哦,小冬点点头,原来是艺名。
“秦女素怨?”小冬出声问。
罗骁解释:“秦女素怨是一首长歌,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子杜玉容写的。唱得人倒是多,可是唱得最好的还是她。”
罗渭问:“哥,你几时听过?”
“我哪听过,我只是听旁人说过。秦女是的教坊人,她这长歌就唱过两次,一次是在去年宫中的千秋宴,一次是在春山诗宴吧?”
“可她是教坊中人,怎么到这儿来唱了?”
罗骁把剩下的两扇窗子都推开了,两兄弟各据一扇,赵吕也搬了椅子到窗前坐。
“教坊一月才能发下多少钱来?只怕还不够她们买头面做衣裳的。她们出来唱,是这些地方给了教坊钱的,出来唱挣的打赏缠头,可是都归自己,那可比教坊定额支给的那仨瓜俩枣强多了去了。”
这倒是啊。小冬琢磨着,这倒是一举三得,酒楼每月花不多的钱,就能请着名伎来唱曲。教坊既用不了这么多人,一文不花白落了不少钱。而对这些歌伎来说,出来唱既扩展了人脉,又挣了外快得了实惠。真不错。不,还有一得。教坊的名伶不是人人得见的,现在普通百姓也能见着人,听着曲——嗯,应该算是一举四得才是。
红绫搂着小冬在一边,把蜜瓜切得细细的喂给她。这蜜瓜也是西域来的,万里迢迢运到京城可不便宜。切开前已经拿温水浯过,虽是冬日,可吃起来并不觉得凉。
秦女并没用管竹丝弦,竟然是清唱。
初时小冬还没有听出来她已经开唱了,声音低幽沉缓,象是夜风吹得檐头空竹在呜咽作响。然后渐渐清亮起来,象是月光投在湖面上,散作一湖星芒。
小冬形容不上来,反正是好听。
和旁人唱曲子不一样,以前听曲,就是听,只是听而已,心里可以想别的事,眼睛也可以看别的地方,但是这会儿,好象身外的一切都被这歌声荡涤干净,觉得心里身外都空,定,安宁而平和。
就象周身浸在暖暖的温水里,有一种闲适,还有一点失重,嗯,最多的是安适温暖。
这歌声,有着让人沉醉的魅力。
等歌声停了一会儿了,小冬才反应过来。不过不光她这样,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赵吕先回过神来:“到底是教坊第一,果然名不虚传。”他抬手示意,旁边的护卫便下去打赏,小冬注目看着下头那人,她只是静静站着,一盘盘的金银财物首饰锦帛端到面前,她也只朝着四面盈盈作揖道谢,显得沉静而端方。
嗯,和一般伶人很不一样。
沈蔷小声说:“这这可真好听。书上说听了好曲,三月不知肉味。我一直觉得那是吹牛,想不到还真有这样好听的曲子。”
沈芳伸指头在她额边戳了一下:“咦?既然这样,那你接下来三个月可别吃肉了,只给你吃白菜豆腐吧。”
沈蔷眨眨眼:“要是天天有这样的曲听,那净吃白菜豆腐我也愿意啊。”
赵吕绕过屏风后来,顺手从红绫端的盘子里拈了一块蜜瓜。
“妹妹今天高兴么?”
小冬用力点头:“高兴。”
赵吕就笑了:“嗯,我也挺高兴的。那咱们以后多出来逛逛。”他指指下头:“刚才唱的好听吗?”
“好听。”
秦女已经退了下去,店里的伙计说一次是只唱一曲的,从不多唱。
嗯,人家大牌嘛,要是一口气唱个十七八首,那就不矜贵了。再说,她唱这一首挣的缠头,也足足抵得上旁人唱十七八首了吧?
赵吕把小冬抱过来,捏蜜瓜喂她:“嗯,你要喜欢的秦女的话,下次让父亲把她召到咱们府上,好好唱几曲给你听,想听什么只管点。”
噗
小冬把头埋在赵吕肩上,嘴里还有没咽完的蜜瓜呢,险些让呛着。
赵吕这口气,怎么听着这么纨绔,这么暴发呢?
当然,小冬知道赵吕这话绝不夸张。安王是什么身份哪,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位高权又重,兄弟间感情又不错,要召一个教坊的伶人自然不在话下。
“好,召。”小冬很赞同自家哥哥这么纨绔一把。
这个秦女很不俗,不知道是什么出身来历。
官办的教坊司里,有些女子是犯官之后,沦落乐籍
小冬觉得这个秦女看起来就挺有一种落难千金的气质,她身上有一股卓然不群的清高雅致,不象一般的女子,以娇和媚来打动旁人。她象是一竿翠竹,亭亭玉立,若是这么站出去说是官家千金,那也绝对没人怀疑。
秦骁倒是挺会打蛇随棍上:“世子,若是哪天请秦女唱曲,千万要把我们兄弟捎上。这样的好曲儿平时可是听不到啊,想不到今天运气却真好,在这儿赶上了一遭,下次要听还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呢。”
赵吕笑着应了:“好。反正这听曲不象分吃食,一个人听和十个人听没差别。”
罗骁笑了,罗渭也笑了。
不过罗骁的笑容里,比他弟弟要多了些东西。
今天这事儿,算是圆圆满满的成了。本来世子郡主也高兴,只是素女这一出来,更是锦上添花了。
赵吕也在微微笑。
虽然一般人象他这么大,还是无忧无虑心无城府的孩童,可是他是安王的世子,许多事不想懂也早就懂了。
明着是罗家的子弟和他交往,可是这背后有更深的意思。
即使他不尽懂,也知道这是罗家的人在拐着弯的向父亲表示些什么。今天之后,想必罗家与安王府
他把那些略沉重的思绪暂时抛开,低下头来专心地喂妹妹吃蜜瓜。
现在父亲替他们撑着一片天。将来——将来他长大成人了,自然也能顶天立地,保护家人,建功立业。
到了晚饭时分,安王问兄妹俩:“今天玩得可高兴?”
两个小脑袋一起用力点:“高兴。”
小冬扳着指头说今天买了什么,吃了什么,看了什么听了什么,安王只是微笑点头,一转脸儿把赵吕拎到身前来问他今天都看了什么,听了什么——重要的是,还想了什么。
小冬含着糕看着——老爹这是要对哥哥进行世子培训么?
第二十二章 初九
事实上,只要留心的话,会发现安王几乎每天都会和赵吕说一些话,今天在学里遇到了什么事,哪些人,又或是今天学了什么功课。再问他,见那些人的时候,那些人说了什么话,赵吕自己又说了什么话,学里遇到的事,都和什么人有关。还有,功课里头讲的那些圣人先贤的话,又有什么意思。
呃,这就是皇室的精英教育?
安王似乎没有教他什么,一切只让他自己说,自己想,自己去体会揣摩,而不是自己告诉他该怎么想,怎么说,怎么做。
小冬不太懂得这种办法好不好。不过,有句话她知道。
旁人给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等安王和赵吕聊完,又过来问小冬:“今天见着秦女了?”
安王也知道她?
小冬点点头,说:“她唱的曲很好听。”
“下次请她来府里给你唱了听。”安王摸摸她的头:“你母亲喜好音律,尤擅箫管,你也该学一学才是。教坊中现在也有两个不错的教习,可以请了来教你。”
安王顿了一下,好象还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再说,取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来,打开来之后,里头赫然也是两枚菩提果。
“你和哥哥一人一枚。可不要再当成什么点心果子给随便吃了。留着当用的时候再用。”
呃,上次他们分吃菩提果的事,原来安王爷也知道了——
小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告诉过安王这件事,也许赵吕说过。
也可能,安王对于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其实都是一清二楚的?
沈芳沈蔷姐妹第二天就把那锦织袋佩上了,还别说,虽然是胡人的东西,可是串了梅花绦,下面又缀了排穗流苏,看着倒别有意趣。
胡氏替小冬结好辫子,轻声说:“对了,后日是初九,太后召郡主,还有两位沈姑娘入宫呢。”
“初九?”这日子有什么说头?
“太后娘娘每月初九的时候,总会召宗室命妇,郡主、小姐们进宫。只是例行请安叙话。”
小冬拉过辫梢看了看,这一世她的头发和前世一样,虽然黑似乌木,柔滑如丝缎,可是头发却不密。将来她想如那些贵夫人一样梳起如云发髻的话,那非用假髻填梳不可。胡氏倒是笑微微地说:“都说贵人不顶重发,郡主是好命的,有福气。”
虽然她这样说,小冬还是希望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