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律-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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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锦衣有一点说得对,除了危险,他给不了荼蘼什么。事关于她,他总是不能保持冷静理智。他一向自诩心思不为外物所扰,杀伐决断,从不曾犹豫和后悔,但她就是有那个本事,让他的心乱成一团,很多最浅显的道理、最明显的事实都被他忽略掉。
其实和他比起来,韩无畏和康正源都是良配。他应该远离她,只是他舍不得,他就是做不到。心,是天下间最任性的东西,因为它不听理智的指控。何况,他的理智早就所剩无几。
而他的愿望其实非常卑微,只要,能在暗中看着她就好。
“我会想想。”他低沉沉地说,一把扯下那碍眼的粉色帕子。
因为伤口结痂,帕子粘连了血肉,这猛烈的外力,令那伤,再度鲜血淋漓。
而相对于夜叉的痛苦为难,春荼蘼只是纠结难眠,第二天早,顶着一对黑眼圈上了马车。
“难道太高兴了,晚上睡不着?”韩无畏骑马在车边守护,此时俯下身子来,对着车窗笑嘻嘻地说。
春荼蘼唰的掀开车帘子,送出两记白眼飞刀,逗得韩无畏哈哈大笑。而当她摔下帘子,莫名其妙的,她的心情也好了些,暗中嘲笑自己小气。
也许,去青龙寺真是个正确的选择。听听佛法,听听晨钟暮鼓,也许心境会开阔许多,不再踯躅于一些不应该的不良情绪。
一路无话,到了青龙寺后,春荼蘼被安排在后面的香客院落。因为不是大型法会,名门望族的女眷来得不多,春荼蘼带着小凤和过儿占了一个小院。环境颇为清幽。为了安全起见,韩无畏就住在隔壁的院子。他们之所以提前来,是怕第二天普通香客太多,在寺门口堵住,而且住在寺里,可以烧到头柱香,还可以受到禅师的单独接见。
这是特权阶级的待遇,春荼蘼不追求,但享受起来也毫无压力,不会觉得不公平什么的。
人。就得享得起福,受得了罪。该干嘛干嘛,气愤难平是和自己过不去。
“明天一早,我们在门外碰头。”韩无畏趴在院墙上约春荼蘼,“一起烧了香,听本愿大师讲完经,或者还可以解你心中之惑。之后嘛,我带你到四处转转。青龙寺内外。真有几处好景致,咱们只捡人少的地方,明天没那么多香客。再去左近处。用了午饭,能在天黑前赶回去。”
听韩无畏这么说,春荼蘼也很有兴致,他的安排真的很好,比现代的导游还好。可看他的模样,不禁又失笑,“韩大人,您就守点规矩吧。这是寺庙,您还要爬墙头,成什么样子。”两人第一回见面,就是她与父亲那前妻母女吵架,他趴在墙上看热闹。
如今这场景,忽然令她有轮回之感,可明明,才认识两年不到。
韩无畏哈哈笑,“我又没做什么,不过隔墙与你说话。若是不守规矩,我就跳过来了。”
这话有点调笑之意,不过春荼蘼没什么反应,只心道幸亏是在大唐,若是历史上的宋明和清,男客和女客都不可能住得这样近的。
“你不会害怕吧?”韩无畏又说,“若有什么不安心的,只管在这边喊我,我虽然只带了四名侍卫,可都是高手,我更是顶尖高手,保护你还是没问题的。”
“韩无畏,你真是大水仙呐。”春荼蘼忍不住笑。
“什么意思?”韩无畏疑惑,“难道你说我是那种细长叶子的小白花?”
“不是啦,我是形容你太自恋了。”春荼蘼忽然想起这是希腊神话,于是含糊解释,“是我从胡人那儿听过的一个传说,据说有个男人是河神和仙女的儿子,长得俊美异常,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但他太爱自己了,觉得自己特别好。有一次,他无意在湖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竟然舍不得离开,最后枯坐而死。”
韩无畏愣了愣,然后露出一口小白牙道,“荼蘼,如果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可以直说。”
这回轮到春荼蘼哈哈笑了。
这家伙,只选自己喜欢的理解,她的本意不是这个好不好?但管他呢,大家开心就得了。
由于坐了一上午马车,春荼蘼还是有些累了,就没和韩无畏去专门的饭舍吃饭,而是叫小凤取了来,拿回院子里。不过小凤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一纸花笺。
那天翻看《姐姐有毒》,很诧异的和府天说:这是我写的吗?前面真的很好玩诶。府天说:你一向就写得很俏皮啊。难道你不知道啊。
呵呵,被夸奖了,拿来和大家得瑟一下。
第五十八章杜三小姐的约会
“这是什么?”春荼蘼好奇。
“奴婢在饭舍那边遇到了杜三小姐的丫头,这是杜三姐让奴婢给您带来的。”小凤解释。
因为韩无畏而明朗的心情,一下子又低沉了下去,“怎么到哪儿都有她?”春荼蘼皱了皱眉,看着精美的斋菜,胃口却没了。
“她到底和小姐说什么?”过儿指指花笺。
春荼蘼打开看看,忽然有点不耐烦,“她约我下午申时见一面,单独的,就在香客居后面的竹林子。”
“小姐要去吗?”过儿问。
“不想去,但是得去。”春荼蘼把玩着花笺,“她们家的人,除了杜八,对我都还客气,这时候我又不能装病,她信上说得诚恳,我不好推。”
“可是小姐好像不喜欢她。”小凤抓抓头发,“早知道,奴婢就不接这张纸了。”
“她若打定主意找我,你不接,她也会送来。”春荼蘼叹气,“怎么这么倒霉,贵客女眷来得这么少,偏她就在。而且吧,她这么客气,若我真不去,人家不会说我不好,会说我祖父白相大人架子大,庶孙女不肯给杜家嫡女面子。”
“哪有这样的。”过儿不服。
“所以说,大家闺秀有什么好?做事不能随心意,但凡有点什么行为或者言语,一百个人来猜测你的意思,而且变换成一百种不同的花样来理解,还绝对能扯到家族甚至朝堂上,倒不如当个村姑痛快自由,想闹就闹,想骂就骂,哪管他人嘴脸心思!”白敬远不管目的为何,却一直对她不错,至少没有违背过两人之间的约定,所以她也不想给他老人家惹麻烦。再者。她也好奇,杜含玉这么郑重的约她有什么事?
而这是庙里,约的是白天,竹林离她住的院子也不算远,应该不会有事的。
于是申时正,她独自去了竹林。不管她喜不喜欢杜含玉,准时是一个人素质的体现,她活了两世。一直保持着这个良好习惯。
竹林并不大,除了本寺的僧侣,外人不得而入,这也是春荼蘼敢坦然赴约的原因。慢慢走进深处,还能依稀看到不远处香客居所的檐角。而前面一个粉红色身影,映着春日里的青青翠竹,说不出的美丽,也说不出的碍眼。
碍春荼蘼的眼,哼,谁让杜三没事对夜叉好!真烦人。还大家闺秀呢,随便约人出来。还早到了。知不知所谓的守时,是指不早不晚。早到,也是失礼好不好?
“杜三姐姐。”杜含玉也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听到春荼蘼故意放重的脚步声。于是,她只好叫了一声。
杜含玉似被惊到,但转过头来就满脸歉意的道,“一时出神。没有听到春六妹妹过来。”
“没关系的。”春荼蘼礼貌的笑,也能表现得恰到好处,然后开门见山。“只不知杜三姐姐找我来,有何事要说?”谁耐烦和她寒暄。
春荼蘼以为放下杜含玉给夜叉包扎伤口的事了,其实根本没有。原来对一个人有恶感,有时只因为最微不足道的理由。而且她这才发现,原来她是很小心眼儿的,和普通姑娘没有区别。
杜含玉一愣,没料到她这么单刀直入。但她到底被教养得很好,为人处事圆滑熟练,立即也换成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略沉吟了一下便道,“春六妹妹,我是想委托你一件事。委托你们状师是这么说的吧?”
春荼蘼眯了眯眼睛,“委托?是这么说,这词还是我发明的。不过杜三姐姐不要开玩笑好吗?委托,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不得不说,杜含玉约她过来,她事先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示好、暗讽、捉弄、弄蛇吓她,或者真或者假的要交朋友,但绝没想到是“公事”。乍一听这话,她就觉得是阴谋。
难道,是她多疑的性格使然?
“春六妹妹,我这么失礼,偷偷约妹妹出来,绝不是要开玩笑的。”杜含玉露出忐忑的神情。很显然,挣扎的眼神也不是纯装出来的。
“姐姐不会是得知我来青龙寺,特意约在这边吧?”嘴里姐姐妹妹的说着亲热,暗地里互相戒备提防,甚至还互掐。大家闺秀,果然无聊得很哪。
“这事,我不好直接上安国公府的门。”杜含玉这算是承认了。
哦是一件秘密的事,不能让奉国公府知道的,也就是拿不上台面的事。而且,是不能动用她本身力量的事。春荼蘼敏感地想着。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却绝不能由自己说破。虽然吧,她好奇死了。
“但不知姐姐有什么事能委托我?我做的事,都是要上公堂的,杜三姐姐养在深闺,出身高贵,即使有什么事,奉国公府自会解决,还用得着自己找人不成?”她歪着头,一派“天真”。
杜含玉当然不会以为她真的这么幼稚,当下正色道,“妹妹给人打官司的事,我是听过不少了。其中精彩之处,真是连刑部或者大理寺的官员也难出其右。”
“接受委托要收银子的,收费还很高。实际上,和我谈生意上的事,连说话也按时辰收咨费银子,三姐姐就算夸我,也不能免账,行规不能破。”春荼蘼打断杜含玉,伸手抚竹,似是开了句玩笑,但其中的意思明确:有话快说,别绕弯子。
望着春荼蘼扶在翠竹上的手,绿透与白嫩、竹瘦而掌润,算不得纤纤玉手,却令那竹子都染上生命力似的,奇异的好看,令杜含玉忍不住一阵妒忌,别过眼去道,“六妹妹,我真有事要求你帮忙。当然,银子不会短了你的。方才所说,并不是吹捧妹妹,我是想说正如妹妹那日在大兴苑林所言,你通过打官司,还了很多人清白。但我想,若要赢了官司,妹妹事先会做很多调查不是吗?”
春荼蘼认真点头,心中警铃大作。难道。杜含玉是要调查什么事,才委托上她?
“可见,妹妹的调查能力比官府还要厉害。”杜含玉又说。
“那可不敢当。”春荼蘼把姿态放低了些,免得被捧高了,后面下不来,或者摔下来,“不过是我运气好,加之注意细节罢了。”
“那就很了不起了。”杜含玉仰头。望着细竹的顶端,似是叹了口气,“我正想让妹妹帮助调查一个人。”
“杜三姐姐!这个委托,怕我不能接受!”春荼蘼再次打断杜含玉,非常及时。
杜含玉不是普通客户,她找上自己,显得那么刻意又急切,当然要阻止和拒绝,谁知道是什么豪门秘密或者皇室丑闻?谁知道她要调查的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
若是别人就罢了,杜家和白家面和心不和。杜含玉之前对她也没有过友好的表示,反而是杜含烟陷害过她。而杜含玉本身在拜见皇后时还给她垫过牙,她当然不会信任杜家的姐妹。所以,她才不会接受这个委托,绝不让杜含玉把她拴在一条绳上。
“六妹妹,你都不听听是什么事吗?”见春荼蘼不客气地要离开,杜含玉忙道。
“三姐姐,你怎么就相信我会保守你的秘密呢?”见杜含玉又露出迫切的神色。春荼蘼纳闷异常,“三姐姐瞒着人把我约到这里,只怕这件事见不得光吧?若我办不到。还把这件事说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