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作者:steinbock(银色徽章)-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隔开两人一小段距离,站着个高大男子,论身高比龙君还要高出一些,身材也更壮硕。他脸上带着铁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背后背一把阔剑,足有一掌多宽。我猜这大概就是大王爷赑屃。因为生来相貌丑陋,赑屃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虽然貌丑心地却很善良,能文能武,在鳞族中有很高的威望。赑屃是先皇后所出,原本是储君的不二人选,怎奈龙君迟迟不肯松口,后来又说要立鳞羽两族之子为太子,他的地位便渐渐尴尬起来。龙渊城的人都说,龙君恐怕还是嫌弃他的相貌。
大约是因为敬畏皇族,剩下的人都站得离这三人有些远,其中有一个又被其他人孤立起来,独自站在一旁。等我看清他的样子,心中不由一惊。
真的是他!
这人长相十分平常,手上握一杆银色长枪,立在那里就有一种万人难敌的霸气。我猜他大概是用什么法子掩盖了原本的容貌,毕竟这里是龙渊城,要是被龙君认出来可大大不妙。
他左耳上钉着一枚犬齿,下面悬了两个圆圆的白色珠子。这是兽族的传统,年幼的兽族人换牙的时候,要从里面选出最尖利的一枚,和他第一次打到的猎物的骨头一起,做成耳饰佩戴,以彰显勇武。羽族的视力极好,我认得这枚耳饰,自然也认得出他是谁。
那日我在他怀中,他对我说他第一次狩猎是在乱军之中。鳞族偷袭兽族的营地,他虽然年纪小,也勉强抽出一把长刀,砍碎了一个鳞族士卒的脚踝,再一刀将人戳死。他的义父知道之后,取了早就替他收藏好的尖利乳齿,和从鳞族脑子里挖出的圆骨一起做成耳饰,亲手给他戴上,宣布他就此成年。
三通鼓擂过,场中的比武正式开始。我满脑子都是心事,直到龙君和我说话才堪堪回过神来。龙君看了我一眼,像是有些怀疑,我连忙收起心思和龙君讲话。
不一会儿三位王爷顺利晋级八强。倒不是有人故意让着他们,这三人的武功都很好,睚眦从来好勇斗狠且不去说,赑屃只一招就震碎了对方的兵刃,囚牛的琴剑我甚至连看都没看见是如何出鞘的。那人自然也晋了级,这些人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只是他出手狠辣,丝毫不在乎点到为止的规矩,那鳞族人挨了他一掌,怕是活不过今晚。
我不禁有些担忧,虽说这些人参赛前都写下过生死状,纵使出了意外也不能追究,但这毕竟是鳞族的地方,难道他不怕事后被人清算?还是说他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可以安然离开龙渊城?
我正想着,那人却和二王爷囚牛一起进了演武圈,原来这一轮竟是他们两个对上了。
囚牛知道厉害,出手十分谨慎,绕着那人转了好几个圈子,方才攻出一剑,却被破空而来的长枪吓得立即倒退回去。
那人扣住枪尾晃了晃,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囚牛从月琴中抽出一把细剑,放下琴,剑尖遥指那人眉心,像是要使出全力。那人却怡然不惧,无论囚牛如何攻击,长枪所指必定是囚牛身上要害,攻敌所必救,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又过一会儿,只听那人发出一声断喝,囚牛右肩上瞬时爆开一朵血花,闷哼一声退到演武圈外,身形晃了晃,竟连站都站不住,一跤跌倒在地。睚眦急叫着将囚牛扶起,人却已经晕了过去,像是伤的不轻。睚眦瞪那人的目光几乎喷出火来,碍于比赛的规矩,只好隐忍不发。
四强座次排定,是大王爷赑屃、七王爷睚眦、那人以及一个鳞族高手,对阵起来却是两位王爷先战一场,另两位一场。
睚眦武功虽好,到底差着赑屃一截,不久便败下阵来。赑屃点到为止,得胜之后默默站到一边。
下一场和那人对垒的是个长相阴狠的鳞族青年,使一对奇门兵刃离合圈,往往一转就能卸下人手足。光是今日就已经卸下了两个对手的手掌,给他们留下终生残疾。
两人才一交手,那人枪势就突然一变,不再采取守势,虎虎生风向对方攻去。那人力大无穷,竟能将一杆长枪舞得像鞭子一样。鳞族青年不得已甩出一个离合圈,却被枪尖勾住,微微一挑倒飞回去,生生锯掉了一只手掌。鳞族青年惨叫一声,甩出另一个离合圈,想要掩护自己退出演武圈。那人却哈哈一笑,枪尖微动,将精钢的圈子崩成两半,一左一右插进那青年后背,又从前面飞出来钉在地上。那青年倒在地上,瞬时没了气息,距离演武圈的边缘只有一步之遥。
观战之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之前他们只知道这个兽族的人不好对付,却没想到他厉害一至于斯!如今只剩下大王爷赑屃,若还是不幸落败,那鳞族的脸面便捡都捡不起来了。
龙君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命人取消了正式决赛前的祭天仪式。想想也是,往年的头两名可以代表鳞族向天地敬酒,这一回混了个兽族人进来,仪式就变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决赛提前进行,在场的鳞族满脸忐忑不安,就连我也不禁有些担忧。只不过我担心的对象和他们担心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场上大王爷赑屃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不过步伐却十分沉稳。那人胆大包天,敢在龙君面前现身,自然也不可能怯场。双方抱了抱拳,便一言不发动起手来。
两人走的都是以力克敌的路数,轻易绝不出手,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打到后来演武场上飞沙走石,犹如狂风肆虐一般。我看不清两人的招式,只能看到龙君嘴角渐渐勾起,心中不由焦急万分。
正这时,龙君突然一皱眉头,口中发出一声清喝——
“好!”
龙吟之声如雷贯耳,竟生生让场中的两人停了下来。
“都是绝世无双的好武艺,这一局不用比了,今年的一二名不分伯仲,算战和了吧!”
龙君语毕,众人愣了愣,随即欢呼起来。场上赑屃被那人用枪挑飞了发冠,头发披散下来。那人胸口的衣襟也被阔剑划开,好不狼狈。那人见赑屃收了手,心有不甘似的呲了呲牙,到底没再动手。
这场面看起来倒像是半斤八两,不过既然是龙君出声喝止,恐怕继续下去吃亏的会是大王爷赑屃也不一定。
因为使双圈的青年已死,如此一二三名便已排定。好歹没被外族人独占鳌头,鳞族人的脸上好看了些,敲锣打鼓,开始准备夜晚的欢庆。
晚宴过后,前三甲照例到龙君面前接受封赏。今年的赏赐是羽族千里迢迢送来的美人,让鳞族大大扬眉吐气。
赑屃第一个上前,却说不想要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只求龙君给他一面腰牌,允许他在母诞之日入宫为先皇后祭扫。龙君脸上闪过不愉,到底还是答应了赑屃的请求。我偷偷看毕方的表情,他倒是一派事不关己的样子,丝毫不叫人起疑。
那人排在第二,也没换衣衫,只将破烂的衣裳脱了,精赤着上身。我见他的眼神在我身上一转,就知道事情要遭。
“我家里连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不敢要龙君赐的美人,听说鸦族擅长饮酒,不如就让墨宵公子陪我喝上一晚当作赏赐吧!”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我陪坐在龙君身侧,但凡是有点眼力的鳞族获胜后恐怕都不敢点我的名字,偏偏那人是兽族,这一讨赏简直就像是在打龙君的脸。
“怎么,龙君舍不得?”
那人语带挑衅,和我当初见到他的时候一般无二,就是在龙君面前胆色也丝毫不减。
“……区区一只鸦而已,有甚么舍不得?”
龙君这句话算是决定了我今晚的命运。鳞族众人愤愤地看着那人,要不是七王爷睚眦还排在后面,恐怕就要喧哗起来。
轮到睚眦上前,他的目光在孔雀身上打了个转,见孔雀柳眉倒竖,才笑着说要讨灵鸾回去。
这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灵鸾的长相只能算是清秀,嗓音却十分不俗,还弹得一手好琴,家中世代都是归云城的乐师。
“二哥这回受了伤,怕是要躺上一阵才会好,让灵鸾公子伴在他身边,给他弹琴解闷,好起来也会快些。”
睚眦这么一说我才知道他是为囚牛要的人。囚牛痴迷音律,不像其他鳞族那样看轻羽族,对灵鸾来说倒不失是个好归宿。
今夜的重头戏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民间的庆祝了,龙君兴致不高,坐了一会儿就要回宫,而我只好硬着头皮端着酒去鳞族安排的房间见那人。
红烛,软帐,美酒,佳肴,倒像是情人幽会的好去处。
只可惜地点不对,时机不对,人更加不对。
“三年不见,虎君别来无恙?”
我对那人一拱手,冷冷笑了笑。
“你现在来收我的命好像还早了些?”
11
听我这么说虎君登时哈哈大笑起来:“小鸦,我说过,你的命我还不想要。”
我微微皱眉:“那虎君到底为何来龙渊城?你明知我的计划,只要再等一年我就能……难道你是专程来给我难堪?”
虎君摇头道:“我得到消息,义父的一片魂魄散落在龙渊城里,若非如此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潜进来?”
麒麟的魂魄?
我心中不禁狐疑。
“麒麟大人早已身魂分离,你就是找到了他的魂魄又能怎样?你不是恨他恨得要命,连提都不许人提起他吗?”
虎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从前我以为义父抛下了兽族,抛下了我,所以才会对他有些怨言。自从你告诉了我万寿山的真相后,我便日夜懊悔,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寻回义父的三魂七魄,狐狸说他有办法让义父身魂合一。”
我点点头:“狐狸狡黠天下无双,他说能办到说不定还真能办到。只是虎君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在鳞族比武大典上拔得头筹,你以为龙君会轻易放过你吗?”
虎君哂道:“这也是狐狸的计策,声东击西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我在这里吸引龙君的注意,他们哪有机会在龙渊城里寻找义父的魂魄?万一真要与龙君一战,那就战好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哩!”
我想起上一代的虎君便是与龙君在万寿山决战而亡,虎君口上虽然这么说,真要打起来恐怕还是凶多吉少的。
“那虎君又何必要点名要墨宵陪酒?”
虎君笑道:“哈哈哈,我想你了,想你陪我喝一杯还不行吗?”
我不禁摇头:“你从前可不会这般对我。”
虎君冲着桌上的酒壶扬了扬下巴:“先喂我一口。”
不得已,斟了一满杯递到虎君唇边,他却不肯张口。我犹豫一下,只得将酒含在嘴里送了过去。
口舌相触。
虎君身上有股既让人害怕又让人想要亲近的味道,我不禁想起当日在兽族营寨发生的事。那时我尚不知情欲为何物,虎君既在折磨我又在帮助我度过改变体质时的苦痛,他没有真的碰我,不过那段时间我们之间的亲吻却很频繁。
虎君爱恨分明勇猛爽直,很难让人生出恶感。他虽然霸道了一点,但这份独裁独断的霸气却是数百年来带领兽族周旋在穷山恶水之间练就出来的。我见过他之后才明白为何桀骜不驯的兽族人一个个都真心实意奉他为王。
“唔……”
“小鸦对我真是越来越不上心了,这边在陪我喝酒,心里头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宵不敢。”
“你有什么是不敢的?连龙君都敢算计。”虎君突然面色一沉,“他抱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