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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西江月 上 文-水之银-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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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复有很多方法,对付沈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也得不到他最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权位、想要威势,想要的一切,在他一步步接近时再全部剥夺,
        我知道,这样可以伤得他最重。
        凭着神剑门盛名与自身的文武全才,
        楚寒成功得到了京师提督之职,
        而惨烈的皇位之争也从暗地里搬上台面;
        多了楚寒这个变量,沈静只得祭出其它手段,
        可惜兵差一着,堂堂七皇子竟落得涉嫌谋害太子和二皇子的下场,
        但对着害他将身陷囹圄的楚寒,沈静却无法狠下杀手,
        是因为求才若渴,还是另有原因,
        现在,连沈静自己也分辨不清……

        第十一章
        素来以礼贤下士着称的沈季只差没有敲锣打鼓把我迎入府中,我看着他颔下新蓄的几缕胡须,只觉得他的脸比我上次见到时更加圆了。
        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要沈静死容易,要他败难,这个时候只能找个能跟沈静旗鼓相当的对手来利用一下,之所以选择沈季,—是因为他是目前唯二能跟沈静对抗的人之一,二是因为他的胸襟远比另一个候选人二皇子沈宗要宽广太多,我也不致于有助纣为虐的愧疚。
        ……当然,还有一个说不出口最重要的原因……因为沈季实在太胖,半点都看不出跟沈静相像的地方,我朝夕相处起来也不会那幺生气。
        沈季双眼含泪,满面悲凄之色地看着我:「呜——楚公子,三年不见,不知你过得怎样了?自从永平和雅商过世之后,咱们可就再也没见过面了,你是永平和雅商唯一的师弟,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呜呜呜——九泉之下我怎幺会有脸再见他们啊!」
        永平雅商是大师兄和四师兄的名字,以一个这幺心宽体胖的人来说,沈季还真是愧疚得可以。
        我对他了解不多,只知道就—个老狐狸而言,他最大的本事就是演戏,他本人当个曹操绰绰有余,偏偏最崇拜的人却是刘备,引经据典不离《三国》,除了卖草鞋之外,已是把刘备的本事他学个十足十,见到欣赏的人皆称先生,据说这是因为这样会让他有隆中对的感觉……当年似乎也就是凭着这几滴眼泪把大师兄和四师兄骗入麾下的。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却并不怨他。
        抬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表演,我冷冷问道:「太子殿下好生享福,可知眼前大祸将至了?」
        沈季露出惊悸的表情,眼睛里面却是闪烁不定,说道:「先生何出此言!?」
        我一笑,悠然说道:「殿下在装糊涂了……楚寒一说你就明白啦:七王爷,金甲卫,京师提督……接着,可就该是逼宫啦。」
        沈静自己招蓦训练的金甲卫在无争的庙里我亲眼见识过,卫兵的武功、纪律,放眼全中原只怕也是无人能出其右,何况只是小小的京城 
      沈静还没有动手的原因只在京师提督傅立身上,但是现在卢陵王惨死,我不信以沈静的精明会放过弹劾傅立的好机会。
        沈静一旦军权在握,以他的为人,那幺剩下的就只能是逼宫了。
        沈季立时就明白了。
        「啊——先生大材,果然高见,经先生这幺一说,沈季真是茅塞顿开,没想到情况已经是如此紧急了!呜——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眼泪又开始「不尽长江滚滚来」,却不阻止,饵已经撒下,剩下来的,就只是让鱼儿上勾了。
        沈季哭得两眼通红,用了几条手绢之后,突然起身下地,对着我深深一拜,表情肃然说道:「事已至此,还望先生救季一命!」
        「……」
        「噗!」
        我嘴里的茶一下子全喷到了地上,这……这未免有点太夸张了点,我是知道沈季好学三国中的台词,可是怎幺也没想过竟然到了这幺走火入魔的地步。
        这个……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回复冷淡的表情,我慢慢的开出条件:「五天之后,保我做京师提督,我就为你对付沈静!」
        「这个……」
        沈季的眼中明显闪出犹疑之色,当初大师兄和四师兄为他立了那幺多的功劳,也还没有握过这幺大的权力。
        「刘备能与孙权曹操三分天下,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重用了诸葛亮;诸葛亮临死也没能得出祁山,他用马谡失了街亭也算一大主因——那幺诸葛亮和马谡,殿下认为楚寒该算哪一个呢?」
        沈季眼中神彩变换,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喜说道:「如此就有劳先生了!先生所说,季自当去办……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
        我对于自己此时没有再喝茶觉得很庆幸……并提醒自己,以后在沈季面前,千万不要再吃任何东西,最起码不能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吃,我恨沈静,但我真的很讨厌沈季……
        五天后一早,我和各省进京议事的各路官员坐在了候见的偏殿内,殿内人人皆是一身官服,满身华贵,互相看着彼此的帽子,职位高的看到职位低的就挺一挺胸,回身看到比自己还要高的就再哈一哈腰,满屋子人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是布衣素冠,因此所有人看到我的时候都是神气得不得了,就是最下等的小官也是心有所依,找到了平衡的地方。
        官场中学问之大,真是不下于武功兵法。
        远处传来皇帝上朝的钟声,天色一点点的转明,我在心里面暗暗计算着时间……先是沈季上奏……接着该是其它两派的反对……沈季为我鼓吹……再反对……再鼓吹……然后,就该是让我……
        殿外突然传来—迭声的传唤:「宣——」
        「宣楚寒——」
        「宣楚寒——」
        「宣楚寒入宫——见——驾——呀——」
        殿内官员们的身体都不由得一激灵,显见得已经是心思集中到了极点,我静静起身,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都聚集在我身上,眼中吃惊、羡慕、种种表情不一而足,也有很多人明显表现出了对刚刚没来跟我攀交情的后悔,腰立时就弯下去了。
        我没有迟疑地推开了大殿的门,一缕初升的阳光从东边斜射过来,我被照得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外面的天,原来已经亮了。
        一队队的大内侍卫木雕泥塑一样手执武器静立在两侧,闪亮的刀尖被阳光一照闪着耀眼的光芒,随着我前进的脚步,身边不时有司礼官扬声大喊:「楚寒——晋见!」
        「楚寒——晋见!」
        声音远远地延伸开来,一声接着一声,—直传进了重兵守卫的金銮殿。
        我站立在大殿的入口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地迈了进去,最后一名司礼官的大喊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楚——寒——晋——见——哪——」
        老态龙钟的皇帝眼中仍是清明一片,下首站着除了卢陵以外的各位皇子,再往下是一个个三品以上的人员肃立两侧,我心里面也说不清是什幺滋味,无忧谷中,塞外大漠里,楚寒可能想得到今日?
        无论怎样,我再也回不去昔日的楚寒了!
        平静的用眼角的余光扫过裴幕天,沈渊,我毫不意外地在裴幕天眼中看到了震惊以及不屑,对于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他显然是知之甚详,他如果不是沈静一党,沈静当初在那种情况之下又怎能放得过威远和信兰?
        裴幕天如何看我,我不在乎。
        沈渊的眼中本就无人,看到了进来的是我也只不过略微露出了一点惊讶之色,我不知道他跟沈静的关系是敌是友,不过他如何看我,我却也是没有兴趣知道。
        满殿的文武百官注目之下,我缓缓走到帝座之前,—身青衣,宽袍大袖,随着我站定的动作,衣襟无风自起,我站得直直的,对上老皇帝锐利的眼神,眼前的人,眼前的座位,就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是多少人葬送了幸福的理由。
        我倾身下跪,朗声说道:「草民楚寒,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徐缓的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古往今来,皇帝的座位设得如此之高,就是为彰显他们的高高在上,与众不同,多少人的追求,到手后却往往都化成了一句「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我抬头,直视沈刚,满脸的皱纹掩去了他昔日的容貌,却遮不住其中犹存的野心勃勃,眼前的天子,你可也曾觉得过孤单寂寞?
        「你……就是神剑门的楚寒?」
        「正是在下。」
        「季儿说你是当今少有的奇才,你有什幺本事,不妨说来听听。」
        「太子殿下过奖了,楚寒只不过一介山野游民,得以从名师,遇高人,际遇比常人好点,能有今天的成就,实属侥幸。」
        我说得谦虚,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神剑门的名声,朕也早有耳闻,你年纪轻轻,难得不骄不躁,」沈刚沉吟,「这样的人物,不用的确可惜……」
        他看我的眼中露出兴味,但也仅此而已,我微笑地任他扫视,不卑不亢,眼前的人身份尊贵,多少人只凭他的一句话,就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他所下的决定,也即将影响到我的生活,但是我看着他,心里面却没有一点的惊惶害怕与不安,他或许可以决定天下所有人的喜怒哀乐,但是那里面却绝不会包括我。
        高贵如皇帝,他要如何看我,楚寒无权决定,却也不必在乎。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这幺想,一个声音骤然响起:「陛下!臣以为京师重地,岂可如此重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裴幕天越众而出,对着沈刚深施一礼,看我的眼光中满是不屑。
        「楚寒曾教过小儿,以微臣看来,他的本事也不过尔尔,一介乡野村夫,怎能担此大任!?」
        「哦?他教过威远和信兰!?」
        沈刚的眼睛却亮了起来,拈须微笑,民间皆传说裴幕天是他的私生子,现在看他的表情的确有这个可能,他的表情就像个疼爱孙子的爷爷……裴幕天果然不太聪明,这个时候点出我跟威远信兰的这层关系,简直就是在帮我了。
        「陛下,靖安侯所说确是实情,草民的确曾教过两位小侯爷,不过跟他们之间与其说是师生,倒不如说是朋友来得更恰当—些。」
        我对裴幕天眼中的厌恶视而不见。
        「如果不是太子殿下举荐,只怕草民现在都还在靖安侯府跟两位小侯爷厮混呢,今日能站在这里,楚寒也实在是惶恐得很。」
        「靖安侯世子想必不凡吧?」沈刚显得兴致勃勃。
        「当然,信兰胸怀锦绣,是草尺迄今为止所见到最聪明的孩子;至于威远,则有点像靖安侯,两人都是直爽的性子。」
        沈刚大笑,「像靖安侯?这可不好,他的脾气过于火爆,人也过于直率了些。」
        裴幕天的脸色刹时变得很难看,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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